《行至重山烟雨时》轻嵬

21、奇幻楼

　　“站住！”街道上有官兵追赶逃犯，少年慌不择路，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往巷子里跑去。丫头看着歪倒在一边的老爷嗤笑，“废物。”众人听见皆暗暗唏嘘，梁老爷新买的丫头真是霸气。
　　“小莲啊，不如教教我武功？”梁有间凑上来，见他转身就走，急忙跟上谄媚的笑，“要不教我易容也行啊。”
　　“做梦。”红莲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梁有间只好抱着雪团跟在后面不停地絮叨。巷子里有双眸子闪烁着狡黠，看着官兵没有追上来悄悄的跟上他们。
　　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彩儿早早的在府里挂上了艾草。午饭时，梁有间看着满桌的黄鳝、黄鱼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彩儿替梁有间添上一杯雄黄酒，硬逼着他喝下去，看他要命的样子不住的摇头，“这节日里喝些雄黄酒能驱邪解毒，保佑老爷身体健康。”梁有间这才安安分分的任她摆布，女人的话多听听还是没错的。
　　晌午过后天气闷热。梁有间在树下躺椅上昏昏欲睡，这样的季节总让他提不起精神。梁有间体质出汗极少，夏季也是燥热难忍，难得这几阵清爽的凉风，让他忍不住打盹。腰间挂着的香囊翻身间落地，有人捡起来替他放回去。红莲摸摸自己腰间同样样式的香囊，这是彩儿亲手绣制的，梁府上下几乎人手有份，里面放了雄黄、艾叶末和藿香，有驱虫，清爽精神之功效。他有多久没有过过节日，记不清了，这样一家人吃饭喝酒，感觉真好……
　　“啊，放手！放手！”有人扯着嗓子哭叫，夹杂着怒斥声，院子里一下子噪杂起来。红莲皱眉，快步往起源处走去。又叫又喊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满身污秽，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活像个小叫花。他不是梁府的人，红莲却认得他，就是早晨在街上推倒梁有间的那个少年，怎么跟到家里来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偷吃东西了？”彩儿揪住小叫花的耳朵。
　　“臭女人！你快放手！”小叫花牙尖嘴利，张口往彩儿胳膊上咬去，嘴巴还没挨到就被人掐住了下巴，只能啊啊呜呜的叫唤。
　　“问你话就老实回答！再敢咬人就拔光你的牙齿！”红莲甩开他的脸，语气不善。小叫花像是感觉到他的狠毒，马上变得可怜至极眼泪哗的流下来，一把抱住彩儿的腿嚎啕大哭，“啊…….你们可怜可怜我把，我从小没爹没娘，生来就是个小叫花子，张三打我，李四欺负我，每天连口饭都吃不上啊，呜呜呜…….好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众人听他身世这般可怜不由得心起怜悯，彩儿忙扶起小叫花，给他擦擦眼泪，瞅着自己也眼眶泛红。“好孩子，别哭了，姐姐给你取些吃的啊。”红莲冷眼看他又是跪地又是哭诉，这孩子，演技倒是不错，只是想骗过他，没门！
　　“谁家的孩子？”梁有间被吵醒，揉揉惺松的眼睛。
　　“老爷，是个可怜的小叫花，我给他取些吃的就送他出去。”彩儿见梁有间点头，忙拉着小叫花去了厨房。
　　“那孩子有古怪，”红莲插手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
　　“官兵无缘无故为何要追赶一个小叫花？看他的摸样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红莲仔细想了想那孩子所穿靴子上绣的花样，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不必想那么多，一会叫彩儿送他出府就好了，”梁有间伸懒腰往屋里走去，院子里到处是雄黄的味道，真有点受不了。红莲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皱眉，这人还真是对谁都没防备。
　　“来啊！给我围起来！”领头的官振臂一挥，一个梁府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彩儿正给小叫花碗里添上一只鸡腿，院里已经惊声四起。
　　“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彩儿揉揉他的脑袋，这孩子现在显得十分乖巧，果然不招人嫌了。
　　“官爷，这是做什么？”梁有间看着眼前拔刀相向的官兵，这场景真是眼熟。
　　“有人看见一个小叫花子进了这里，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大爷不客气！”来人说话霸道，刀刃在梁有间颈间比划一下。
　　“哼，这里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红莲在刀背上轻轻一弹，好好的一把刀立刻断成两截。那官兵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吆喝起来，“快，快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都给我住手！”有人喝住欲上前的小卒们，目光冷冷的扫过带头的官兵。
　　“属下参见王爷。”众官兵看清来人慌忙跪地拜见裕南王。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到这里闹事的！”穆升看看地上断成两截的刀，梁有间身边那个新来的丫头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这样好的身手怎么可能是一个丫鬟使的出来的。
　　“王爷，有人看见那孩子就是进了这院子，”官兵如是禀报。
　　“槐序，刚才可有一个小叫花进了你这？”穆升轻声问梁有间。
　　“小叫花啊，今天还真是来了一个，”梁有间想了想，“不过已经让人轰出去了。”红莲听他这么说满心满脑都是疑问，那孩子明明还在府里，怎么就说轰出去了。
　　“是吗？”穆升西西看着他使劲的点头，满脸诚恳，丝毫没有异样。“好吧，都撤了！”穆升撤走官兵，自己走在最后面，眼神漫不经心似得打量着四周。他怎么可能相信梁有间的鬼话，他越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越是说明心中有鬼！他与那孩子毫不相识，为什么要帮着隐瞒？
　　小叫花吃的狼吞虎咽，一口鸡肉噎住他喘不上气，梁有间及时递上一杯茶水。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小叫花警惕的看着梁有间几人，是在看不出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样子。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些官兵捉了你去肯定不会好好待你，说不定会被打死。”梁有间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打死我？”
　　“我猜的……”梁有间叹气，他自己不就差点死在官兵手上，他们是只懂得执行命令的人。
　　“我叫胧！”
　　“什么？”梁有间一时没没明白。
　　“我说，我的名字叫胧！”小叫花瞪着他，这人反映真是迟钝。
　　“龙？你姓什么？”梁有间看他梗着脖子，眼神倔强，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是朦胧的胧啦，”小叫花挠挠头，“我没有姓，从出生爹就叫我胧，爹说我们不能有姓氏的。”
　　“真奇怪，怎么会不能有姓氏呢？”梁有间好奇的打量他，“我看还是叫你小胧好了。”
　　“你从哪来的？为什么官兵会到处抓你？”红莲怀疑的看他，这孩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叫花。
　　“我，我不能告诉你们！”小胧急忙捂住嘴，使劲的摇头。
　　“不能说？那就把你丢给那些官兵，让他们来收拾你！”红莲冷笑，小胧像是怕极了他这幅模样，急忙躲到梁有间身后。
　　“别，别，我说，但是你们不能告诉别人，”小胧哭丧着脸，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我住在奇幻楼……”
　　“奇幻楼？”
　　“奇幻楼？”梁有间红莲同时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