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很多》金铜钱

50、五十

　　50
　　送走了惴惴不安的铁牛，何晓楼闪进了叶青衣的屋子里，此时叶青衣正在屋内打坐，何晓楼靠在床边，看着叶青衣。
　　“无头刀？”叶青衣没有睁眼，便问。
　　“你听到了？”何晓楼笑嘻嘻地说，“你来得比我们早，你觉得那个骆书若可是无头刀？”
　　“不过比你们早半日。”叶青衣睁开眼睛，看向靠在自己床边的何晓楼，“你心里不是早有答案了。”
　　“只是想不到，这无头刀真来了中原武林，我一直以为，他会老死在百鬼岛上。”何晓楼边说边习惯性地摸摸下巴，然后从怀里掏出工具，走到桌边，把这些瓶瓶罐罐一股脑放了上去，“我先替你做一副面具。”他把瓷瓶中的粉末，倒入了茶盏中，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工具，混入特制的药水后，便搅拌起来，然后端着茶盏来到叶青衣身边。
　　“闭上眼睛。”他一边搅拌茶盏里的东西，一边对叶青衣道。
　　叶青衣依言闭上。
　　由于工具带的不多，何晓楼只能用手指挖出那被自己搅拌成糊糊的东西，往叶青衣的脸上抹，不过一会儿，东西就成型了。
　　何晓楼把叶青衣脸上的东西揭下之后，便照着先前看过的那张脸，在面具上描画起来。
　　由于描画需要一番功夫，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等面具完全制好，已过了一个时辰。
　　叶青衣一直静静地看着制作面具的何晓楼，直到他做完，把面具拿到自己面前。
　　“试试。”何晓楼把面具贴到了叶青衣脸上。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叶青衣从何晓楼手中拿着的铜镜里，看到的那个属于宋秋哲的脸，显得异常逼真，他试着皱眉，面具上也一一体现了出来，不像先前的那副，做不了太多表情，面容僵硬，看上去就不太正常。
　　“如何？”何晓楼问。
　　叶青衣点头。
　　“那就好。”何晓楼说完之后，就替叶青衣把面具拿了下来，然后告诉了他戴面具的手法，“记住，千万别拉扯。”他把自己的药水交给了叶青衣，“这是拉扯不下来的，若是硬来，你的脸皮没准也会给扯下来。”
　　叶青衣自然不敢小觑何晓楼的面具，何晓楼在制造面具上的天赋，他小时候便已经了解，他与何晓楼一起坐到桌边，“你现在过来，应该不只是因为面具。”
　　“邬春金。”何晓楼道，“他们应该发现了。”
　　“这不是你有意促成的吗？”叶青衣问。
　　“哈哈。”何晓楼干笑几声后道，“你的意思如何？”若是先前不知道青叶山庄发生了什么，何晓楼倒是愿意探查一下那个假扮的叶青衣是怎么回事，但是若和叶青衣的母亲扯上关系……何晓楼倒是有些犹豫。
　　“无妨。”叶青衣道，他看着桌上的茶盏，“终究是要来的。”
　　何晓楼点头，那些人恐怕也是有备而来，否则也不会找准了青叶山庄下手，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若是想要取代叶青衣，从青叶山庄这边接触当今圣上，又何必假扮叶青衣，来江湖之中伤人？
　　叶青衣摇头，他也不知这伙人为何这么做。
　　”看来必须和他们商量一下。”何晓楼道。
　　既然讨论完了这件事，何晓楼又想起了骆书若。
　　骆书若既然是叫无头刀，那么善使的自然是刀法，何晓楼先前看他和铁牛比试时，就发现他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后来真和他比试时，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
　　他本就是使刀的，用起剑来，有诸多不顺手的地方。
　　几次，何晓楼都发现，他使出的都是刀法，但是刀剑不同，更何况比武之事，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点错误都不能有。
　　但是何晓楼想不通，骆书若在江湖上早已成名许久，别论成的是善名还是恶名，都犯不着和他们这群小辈搀和到一起，现在他来到万剑山庄，是巧合还是阴谋？
　　还有，这无头刀出名也有二十余年，只是今日一见，也不过而立，与传闻十分不符……何晓楼想到这儿，便与叶青衣说了起来。
　　“相传无头刀最后跑去了百鬼岛。”叶青衣道，“既然这百鬼岛和蓬莱岛，并称二岛，想来也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叶青衣这么一说，何晓楼就想起了那个苏小楼，外表还不及弱冠，其实年龄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大，想起苏小楼，何晓楼便一起想起了在苏家碰见的几人，只是江湖之大天下之广，若想再见，怕是难了。
　　谈完了这些，叶青衣看着还赖在桌边的何晓楼，“天色不早。”他提醒道。
　　“你既然听见了无头刀，那便一定听见了我与铁牛的话。”何晓楼嬉皮笑脸，“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收留我一夜又如何？”

　　“这里没有床榻供你休息。”叶青衣道。
　　何晓楼眼珠子转了转，“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叶青衣问。
　　“我房里的那个床榻？”何晓楼边说边笑弯了眼睛，“你一直在看着我？”
　　叶青衣沉默半晌，“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也难。”说完，他起身走向床边。
　　“我可不想被人半夜砍去了脑袋。”何晓楼边说边跟在了他的身后。
　　“那就别睡着。”叶青衣坐在床边说。
　　何晓楼蹲在他的面前，“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
　　“……自己找个地方。”叶青衣说完就不再理何晓楼，闭眼练起武功。
　　“咦？”何晓楼有些讶异地摸着下巴站起来，他还以为叶青衣不会同意，所以当时和铁牛说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当真，若是铁牛问起，随便找个借口蒙混过去就行。
　　没想到啊没想到……何晓楼边想边看着叶青衣，若不是叶青衣现在坐在床上，他都想围着叶青衣打转，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不久之后，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万剑山庄对这群住客都是统一开饭，无论去早去迟，都是没有。
　　何晓楼刚刚替叶青衣戴好面具，就是开饭的时间，他们一同往吃饭的房间走去，沿途不免碰到了莫家父子。
　　何晓楼笑着点头。
　　莫凡也点点头。
　　叶青衣和莫贝贝则是谁都没理。
　　四人前后走进房间，就看见了坐在一边的铁牛。
　　由于万剑山庄里滞留的人并不多，所以一张桌子足以。
　　看见何晓楼，铁牛向他招呼了下。
　　于是何晓楼便带着叶青衣坐在了铁牛身边。
　　铁牛看了一会儿叶青衣，“你看什么？”何晓楼问。
　　铁牛又看了一下何晓楼，只是摇头，确认这宋秋哲只是长相平平，并无过人之处。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铁牛心里是什么印象的何晓楼，一头雾水地看着摇头晃脑的铁牛，却在一人进屋的时候，突然紧张了起来。
　　叶青衣自然发现了何晓楼的紧张，他不动声色地向那边看去，发现正是被他们怀疑为无头刀的骆书若。
　　只见那骆书若朝何晓楼走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后，骆书若居然坐在了铁牛的身边。
　　铁牛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何晓楼觉得，他怕是想起了自己对他说的传闻。
　　骆书若有意无意扫了铁牛一眼，“铁兄看起来很紧张？”
　　“叫我铁牛就好。”铁牛瓮声瓮气地说。
　　骆书若笑而不语。
　　何晓楼干脆开口，“我想铁牛大概是想起了我和他说起的江湖传闻。”
　　“哦？”骆书若看向何晓楼，“不知是什么江湖传闻，可否让骆某也长长见识？”
　　“当然是和无头刀有关。”此时人基本已经坐满，何晓楼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骆书若就像没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一样，继续道，“无头刀？那是何物？”他看向何晓楼，“一件名器？”
　　“骆兄有所不知。”何晓楼没有开口，在场就有人接去了他的话头，“这无头刀乃是一位大魔头。”
　　“若是早上十年，或许没人敢提他的名字。”
　　“这么可怕？”骆书若一脸好奇。
　　“比现在的邬春金还要可怕。”此人说完之后，看向脸色奇怪的莫凡，“莫兄可知道邬春金。”
　　“了解一二。”莫凡道。
　　“骆兄呢？”那人又问。
　　“听过大名。”骆书若道。
　　“若是知道邬春金，那骆书若比邬春金还可怕上几分，毕竟邬春金可没到处割人脑袋的习惯。”那人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还抖了抖。
　　骆书若沉吟片刻，“都说着无头刀可怕，你们可见过他？”
　　在坐几人面面相觑，“这倒是没有。”无头刀退隐的时间比他们初出江湖得要早，他们都是没见过无头刀本人，但却是听家里长辈，说过一二。
　　“我倒是见过。”说话之人，就是先前和骆书若搭话的，“我远远见过一次。”
　　其他人看向他。
　　“可怕。”这人说，“我见他手上提着几个脑袋，满身是血……”说到这儿他突然不说了。
　　“然后怎么了？”有人心急，便问了起来。
　　“然后……从我旁边走了过去。”他说。
　　或许是想象出当时的气氛，在座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他倒是没有杀我。”这人又说。
　　“这是自然，相传无头刀只砍向他挑战，又输了人的脑袋。”何晓楼边说边看向骆书若。
　　骆书若脸上笑容不变，“骆某有一事不明白，不知何兄可否向骆某解答？”
　　“何事？”何晓楼道。
　　“无头刀和铁牛又有什么联系呢？”骆书若看向何晓楼，“或者说，又和骆某有什么联系？”他边说边扫了眼铁牛，“若是没有记错，刚刚铁牛是因为骆某坐下才紧张，而何兄又说，这是因为无头刀的缘故……敢问何兄，骆某和无头刀又有什么关系？”
　　其余之人也想知道答案，于是便安静了下来。
　　何晓楼呵呵一笑，“因为那无头刀的名字，便是骆书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作者有话说

　　谢谢积水空明姑娘的地雷，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