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闺闱》乔待伊

6、剧本问题

　　你来我往那么些回合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离乱之人本是身无长物。只不过前几日看书时见了一些奇事，想来晋王见多识广必知其因所以想向晋王殿下讨教。”
　　“哦，这倒有些意思，说来听听。”
　　“我自小爱读些杂书又敬慕那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英雄，名将的传奇或手书之类的读了不知几多。贵霜朝时有名将韩飞更是英雄少年叫人神往，贵霜是赫梯人为乱北疆，贵霜几代受其侵扰，甚至不惜以王女下嫁以安抚之。后贵霜武帝使人击赫梯，诸将多败绩，唯有大司马与名将韩诗有功，然终不能克。韩飞在王庭之战中逐赫梯王于大漠，杀左怯薛，降右怯薛，自此贵霜北疆无战事。只可惜后来贵霜失天下，赫梯也衰落。被米底人尽占其地。想来韩飞果有神助，由贵霜进入赫梯王庭其中藩属颇多，韩飞竟能一一避开。赫梯人发现的时候他已过了怯薛领地了。我一直想去千斤山看一下，可惜如今米底人盘踞其中想来不能如愿了。后来览书才惊觉我大宇也颇多奇地。《石中山记》有言石钟山形貌如钟，更难得的是其流水击石声百变多姿声若钟鸣而得名。此书言说石钟山非仅形貌如钟其实也如钟。此地自古便有传说，仙人山便是相传有人于此地得道飞升而得名。流水为帘山作府，瀑布倒也真像一块门帘布啊！”
　　“姑娘还在病中就时时温书，难怪如此博闻广知。军中只有兵书最多，过几日我叫人再送些诗集给姑娘，却不知道姑娘喜欢谁的诗词呢？”
　　“多谢王爷好意了，只是我却不是一个雅人。要说百家之言经世之论怀瑾自夸敢与李生贾士相争，可说诗词，实在非我所长。”
　　好大的口气，这才是人不可貌相呢！
　　“戚姑娘有无经世之才本王不知，不过像你这般敢夸口的倒是第一次见到。回去收拾一下吧，我们辰时入城。”
　　原来马上就要入城了，会自己帐中的路上戚怀瑾就一直想：要是她的回答没有打动晋王的话荒郊出现一具女尸在这个世道一点都不稀奇是不是？现在开始，忘掉那些你知道的历史——戚怀瑾在心里告诫自己，变化已经发生了，一切不可能再按原来的轨道走下去——石钟山暗道是由米底人发现的，开泰二年他们经由这条暗道一路杀到了近郊洛水。既然现在自己把它说出来了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发生了。
　　回到自己帐中戚怀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费心得来的命不好消受啊，简直让人觉得如履薄冰。帐外也有人走动说话却并不纷杂，军中果然不比别处。好像有什么不对，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今天入城？按原来掌握的资料来看晋王应该是叶无忧死的当天入城的吧，前哨过了几个时辰之后后军就跟进了。
　　今日入城，晋王带着他的得胜之军在离城不到百里的地方驻扎了两天，这个难道不会引起猜忌不是大忌讳么？哦，天哪！戚怀瑾摇摇头，再想到自己拦路求救时那几匹绝尘而去的快马心中哀叹：这个世界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按照她拿到的剧本走。
　　晋王得胜归来自然风光无限，城中一片欢声笑语，皇上派了特使于城门迎接。军队列队入城，甲光向日泛开耀眼的光泽，街道两侧人潮汹涌，人人都想看看这些得胜归来的英雄。特使宣读圣旨后，士兵跟京畿卫入军营，立功将领入朝谢恩受封。这些都和戚怀瑾没关系，军士入城时她当然不能在列，晋王派了身边跟着的人把她先送入晋王府了。
　　晋王府里早已得了消息今日晋王入朝，府内一片喜气洋洋。王妃屋里服侍的下人们却屏气敛声恨不得自己和空气化为一体了。王妃在坐上看着手上的账册，晋王要入朝谢恩现在还回不来，军中得的东西已经先一步送进自己府中了。点着账册上的东西想着哪些要送到宫中诸妃手上去的，还要打赏哪些人的。王妃觉得有些烦躁，千头万绪的总叫人不得清净。她今年才刚满二十，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有六年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是王妃难道还要别人替她烦恼不成。下面伺候的人个个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只管低头做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宸郎叫人送了个女人回来吗，又不是第一次她难道还会为这个对下人发火不成。
　　“好好赏和王爷出去的人，中午赐个席面给大家洗尘。那位姑娘好好伺候着莫怠慢了，军旅辛劳歇了午觉后我再见她吧。前几日荣宝斋那里不是新打了一套时新的头面，就赏了她吧。”
　　到了晋王府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就有一个打扮俏丽的丫头来传王妃的话：“王妃说了军旅劳顿戚姑娘该好好休息一下，莫劳累了身子，王妃歇了午觉后再见也是一样的。戚姑娘在军中怕用度不免拮据些，特让我送套首饰给姑娘梳妆。”戚怀瑾赶紧谢过王妃，只是身无分文连打赏都拿不出来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只觉得这晋王妃果然体贴人，她现在的确很累了，不过到人家家里不拜会主人就太失礼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前面经常会出现的对于陈子嘉和前尘往事的回忆我是这样想的：一个人独自一人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以后回忆的画面会慢慢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