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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医院,重症监护室。
      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子在内,照顾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男子,男子带着呼吸机,身上还插着很多管子。按摩,擦身等工作三人轮流,绝不假手别人。
      只是男子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像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

      这已经是秋墨迟昏迷的第二十天了,他还没醒来。
      刚送来那天,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一度心跳呼吸骤停。
      他的身体实在糟糕,送来的时候心脏病哮喘齐发,胃出血,已经喂不进药,还有那后背被秋烨抽的伤。
      他们那天才知道,秋墨迟上次出院后便基本没有吃东西,已经有了轻微的厌食症,胃出血的症状已经很多天了。
      做了紧急的心脏复苏手术,注射了治疗心脏和哮喘的速效药物,止住了胃部出血点。一个手术做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期间呼吸心跳骤停数次。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
      但是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能不能醒来,要看病人自己了,而且,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即便抢救过来,也不排除有并发症的可能性,瘫痪的病人本来就比一般的健康人弱,还有这么多其他的病,若是再出现心跳呼吸骤停的情况,很可能救不回来。所以情况并不乐观。
      秋烨和欢沁终于尝到了一种叫后悔的滋味,并且深深的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
      白紫若倒是显得很淡定,因为她相信他的墨墨连这么大的手术都能挺过去,就一定会醒来。
      并且,秋墨迟的父母已经原谅了他,她看到他们这些天衣带不解的照顾他,甚至连擦身这种事都抢着做,当他们看到秋墨迟那严重萎缩的双腿是那种心疼和自责,便知道他们是真的从新开始爱这个儿子了。她心中真的很欣慰,她相信秋墨迟能感觉到这些,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啊,他怎么舍得不醒来,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来休息。她会一直等,等他醒来。
      只是,这个过程,似乎并不那么顺利。
      这么多天了,由于后背上被他爸爸抽的伤口,和复发的腰伤,秋墨迟只能被摆成侧躺的姿势,这样的姿势显然对秋墨迟来讲有些吃力,腿上感觉不到,人昏迷着,侧躺总是不稳,只能在他身体前后都放些软枕帮助他保持姿势,这样对于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人来讲很煎熬,。看着床上那消瘦的不成样子的人儿,没有办法,白紫若狠狠心疼。

      “小迟,今天好些吗?我是妈妈啊。不要睡了快醒来好不好?是妈妈错了,你这是在惩罚妈妈,让妈妈心疼吗。妈妈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你是妈妈的好儿子。”欢沁一边为秋墨迟将挂在床尾尿袋中的尿倒掉,一边对儿子轻声说着,每次看到儿子居然要用这用辅助的尿管来排尿,心里就很心疼。这么多年,她从未关心过儿子,她无法想象,他自己一个人是如何努力接受这样的自己,如何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在她和秋烨面前,他从未表现出生病的样子来。偶尔在家中,欢沁也能听到小迟房里轮椅翻倒的声音,她从没心软的去里面看一看。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去看他一眼,也许小迟今天就不会虚弱的躺在这里了。
      望向病床上艰难的侧躺着,虚弱的儿子,轻轻抚上他的面颊,六年,他们用了六年才醒悟,老天,请你惩罚我好不好,不要惩罚我的儿子啊,他已经受了太多苦。
      而秋烨,也是悔不当初,这些年他知道儿子努力为秋氏的付出,早出晚归,甚至周末都不回家,他知道这些对于不良于行的他更是不易,而自己,却视而不见。自己从来,没有给过他一句肯定或者一句鼓励的话。
      那次在自己坚持下选择的供应商出问题后,他知道他费了多大的精力才挽回局面。而他和欢沁去看他的时候还那样羞辱了他。
      儿子,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啊,这些委屈,还都是自己给的。
      尽管没有像欢沁那样整天对着儿子哭诉,他心里却早已是五味杂陈。
      他竟然还逼他与白紫若分开,那天那还那样拿皮带抽他,以至于现在还要艰难地侧躺。
      小迟,快好起来吧,爸爸从来没有给过你爱,醒来,让爸爸补偿你,好吗。心里想着,手不自觉的抚摸儿子的脸颊。

      “墨墨,你快醒来啊,我决定啦,只要你醒来,咱们就销毁那什么两年协议,而且你爸也同意咱们在一起,不逼你了,醒来,好不好嘛。”趴在秋墨迟床边轻轻耳语。“你爸爸妈妈他们都原谅你啦,而且现在他们很爱你啊,你难道不想感受吗?好起来好不好。“
      这边白紫若还在轻轻对秋墨迟说着话,为他按摩。
      可电光火石间,秋墨迟的心跳便很快的下落,变成了一条直线。“滴————“秋墨迟甚至没有挣扎,只是脸色由白变成了灰败的颜色。
      刺耳的声音在病房响起。
      医生鱼贯而入来急救,白紫若只好退到一旁,暗暗祈祷。秋墨迟的父母刚到病房门口便看见儿子在急救,担心不已。小迟,千万要挺过来啊!
      不得已,医生只能让秋墨迟平躺着来急救,压上背上那些伤口。
      看着那床上依然非常脆弱的人儿,被电击的一下下弹起,又一下下落下,自始至终双目紧闭毫无反应,似木偶一般被人摆弄。
      可是心跳却始终没有恢复。
      “砰”“砰”“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在第十下的时候,秋墨迟恢复了微弱的心跳,尽管微弱,在白紫若眼中,此时那仪器上的数字此时是显得那样好看。
      医生又拿针剂在胸口扎了一针,看着粗壮的枕头扎入秋墨迟的胸口,秋墨迟稍稍动了动以示挣扎,显得那样无助。
      调整好呼吸机,和点滴,医生出去了。
      还好,他的墨墨还在。
      还好,他们的儿子还在。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样频繁的发作对病人来讲很不乐观。每一次发作对病人来讲都是致命的,我们也没有把握每次都能把他救回来。还有,病人昏迷的时间越久,清醒的可能性越小。总是,都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说完了一段比较沉重的话后回了办公室。

      留下白紫若,秋烨和满面泪痕的欢沁。
      “小迟,小迟,你不要离开我啊…”欢沁哭着说。
      秋烨心疼的搂过妻子,轻声安慰,“别急,我们的儿子很坚强,会挺过来的。”
      “是啊伯母,我相信墨墨一定能醒过来。”白紫若坚定地说,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又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冬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秋墨迟已经睡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又经历了两次急救。他的双腿已经萎缩的厉害,尽管每天都按摩,如果再不醒来,双臂也会逐渐失去力气。
      白紫若照例为他做着每天的例行按摩。

      秋墨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总的来说这是个很痛苦的梦,每天都会忍受各种酷刑,让他想要一死了之,数次走到鬼门关的门口,却每次都在抬脚进去的一瞬间被大力拉走,之后又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庆幸的是,受尽酷刑后总是有一双温柔的手帮自己处理伤口,会适时地为他按摩浑身酸疼的肌肉。
      还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听不清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温柔。
      他好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温柔的照顾自己。
      可是,努力了很多次,就是无法睁开眼睛,而且有时候,努力的结果就是换来锥心刺骨的痛。
      他多次想要放弃。
      再努力一次,这次再不行,就不要再承受这些痛苦了吧,就放弃吧。
      1......2……3……
      这次,没有预料之中的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看到了…光,阳光。
      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那是他的,小若啊。
      白紫若抬眸的一瞬间,对上那双半睁着但是明显在微笑的眸子。也对他笑起来。
      她知道,她的墨墨一定会醒来。
      泪,顺着白紫若的脸颊流下,积攒了一个月的担忧,此刻终于得以发泄。这一个月,不是不担心,不害怕,只是她要坚强,不能放弃,他的墨墨需要她。
      上前握住他的手,“墨墨,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很久了哦!”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搞得秋墨迟脸色都有了一丝红润。
      赶紧让医生来做检查,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发话说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一手少不了一番治疗和调养,不过暂时算是平安了。
      经过一番繁琐的检查,刚刚醒来的秋墨迟已经疲倦的又沉沉睡去。不过这次白紫若可没有之前那般提心吊胆了。
      欣喜的拨了秋墨迟父母的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他们也同样激动得谢天谢地。
      又打电话给蓝逝云,这段时间蓝逝云可忙坏了,要代替秋墨迟管理秋氏,又要抽空来看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男子汉大丈夫听到好朋友醒来也激动得声音都变得哽咽。但是他不能立即就过来,公司毕竟走不开。

      秋烨和欢沁赶来的时候秋墨迟还睡着,但他们的心情早已不似之前那般担忧,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于是,他们就在秋墨迟床边等着他再次转醒。
      终于,秋墨迟在傍晚的时候醒来。
      睁眼看到除了紫若,爸妈也在,心里吓了一跳。他突然记起那个夜晚,父亲无情的抽打,和冷到骨子里的跪罚。眼中现出一抹悲伤和惧色。心脏监视器上也显示他的心跳有些紊乱。
      秋烨和欢沁显然也发现了秋墨迟的变化。秋烨先发话了。
      “小迟。”这一声小迟听得秋墨迟有些诧异,难不成自己病糊涂了出现了幻听?可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他吃惊了。“小迟,是爸爸妈妈错了,我们不该这么多年将小浓的死怪在你头上,你没有错,我们这些年,错得太离谱,让你受苦了,原谅我们好吗?”秋烨从未用如此温柔的语气与秋墨迟说过话,说完还用手抚上了秋墨迟的头发,那手,充满了温柔。
      “小迟,妈妈也错了,妈妈以后一定好好爱你,原谅妈妈好吗。”欢沁此刻也哽咽的说。
      秋墨迟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父亲这样的态度以及他说的话,愣愣的看着他。还戴着呼吸机,没办法说话。

      可是,逐渐的,他的眼睛湿润了,一滴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洁白的枕头中。欢沁用她温暖的双手为儿子拭泪。
      这一温柔的动作搞得秋墨迟哭的更凶了,像个孩子一般。
      他终于,求得了父母的原谅,找回了父母的爱啊。

      可是,哭得太凶的结果就是,秋墨迟脆弱的心脏又有抗议了,心跳变得极其不规律,让秋墨迟难受的直用双手抓床单。医生给他注射了针剂才稳定一点,又沉沉睡去。
      医生叮嘱,虽然秋墨迟醒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还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的身体受不了的,要慢慢休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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