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的约定》苏木李

1、我们说好的。

　　雨后的五月褪去了清明的洗礼，燥热的空气让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段段的小时光里爆发了。高三，是青春的乐章。只是，在最后冲刺的路程上还有谁可以顾及他人是否在享受着青春的味道……
　　教室里除了书本的油墨味道迎面扑鼻，还掺杂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汗靡味。坐在窗边的白祁皱着眉对着窗外玩弄手里所剩无几的烟蒂。
　　“教室里不允许抽烟”李晓叶抢过他手里的烟蒂扔向了窗外。“马上高考了，还有心思发呆吗？”
　　“你认为在这满是汗臭的世界里可以萌发出过人的智慧吗？”白祁不以为然的看着小叶。
　　“那你就更不应该助纣为虐了。”李小叶指了指他桌上的烟盒，“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我只是想让自己出淤泥而已，是对我的自我拯救。”白祁懒散的说“更何况我还开了窗户。”
　　“可是放眼望去，偶尔随波逐流也不是不好嘛！”
　　“这条流很不适合让我踏进去。”白祁无所谓的说。
　　“算了，冥顽不灵。”李小叶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教室。
　　榆荫小道的尽头有两棵十分不协调的香樟树，小叶抚摸着那粗狂的树干是疼爱而迷恋的。
　　“这，是什么树啊？”小叶再一次情不自禁的陷入回忆里去了。想起了小时候，一个陌生的小男孩说“不知道，你想知道吗？”
　　“嗯！”
　　“那我明天来告诉你，你要等我哦。等我！”
　　就是这么一句玩笑的“等我……”偏偏让小叶执着了一年又一年，整整的十三年就在着没有边际的思念里渡过了。
　　“这……是什么树呢？”小叶喃喃的说道，“呵，谁还会记得……”西下的夕阳覆盖住了小叶哀伤的眼眸，她惯性的摸了摸那棵树便转身回家了。
　　“忘了吧，十三年前的玩笑谁还记得。”小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一直都是……
　　第二天的清晨，天微微亮，白祁就到李小叶家的楼下，拿着热腾腾的早餐，等着小叶。
　　“恭喜啊，叶子。这次模考你又是第一。”白祁递给她成绩单，溺爱的摸了摸小叶的头。而小叶接到成绩单的第一件事却是找白祁的名字。
　　“不用找了。”白祁扫了一眼成绩单说“我在最后一个。”
　　“白祁……”小叶犹豫的叫住他“让我帮你补习好不好？”
　　“补习？”白祁挑了挑眉。
　　“嗯，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
　　“李小叶”白祁打断了她。很认真的看着李小叶说“我不是不会，是不想写。”
　　“为什么……”
　　“高考完我就出国了，所以这个考试对于我来说没任何意义，所以我不想在着上浪费我的时间。”朝阳的霞光映透了天际，侧脸迎接阳光沐浴的白祁好似被镶嵌上了金边似的，那么高贵，那么遥远……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陪着我一起上学，一起生活直到我们结婚……”
　　“对不起，叶子。我能陪你的只是走完高中……”白祁说完，转身离开了，一个人朝着学校走去，愣愣的李小叶抱着那还残有余温的早点，就像还在奢望什么似的……她想逃离般的走掉，可是脚却像灌了铅一样的一步一步朝学校移动。小叶阻止不了，到了学校还要怎么样去面对白祁，面对他们的约定。
　　“李小叶！”老师一声严厉的呵责唤醒了分了神的小叶，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教室的门口。“都打上课铃了，怎么才来？还不进来。下次不可以迟到了。”
　　小叶抬起头，眼睛对上了白祁从窗户边投出的关切的眼神。小叶克制着自己的难过，收回了那眼神，她知道，再多一秒，多一秒她就会崩溃了。“老师，对不起。下回我会注意的。”说完便低着头走进教室，坐到了白祁的旁边。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便开始看起书来。从进教室的那刻开始，她都不曾抬头看白祁一眼。白祁也明白自己的话太突然，伤害到了她。好几次白祁都想伸出手去握住小叶紧握裙摆的左手，但是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僵持了两秒便放弃了。而小叶呢，又何尝不知道白祁内疚又关切的眼神多少次望向了她……
　　风轻云淡，这一早晨的课就咋小叶的痛苦和白祁的内疚中渡过了。上课，只是为了残忍的让两人都面对即将到来的事实而已。
　　午后的阳光顺着林荫小道星星斑点的洒在了道路上。午睡的时间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了。小叶拍了拍石台上的灰尘，便坐在了香樟树下。她闭着眼睛，乌黑的长发被扎成了毫不起眼的马尾，但这样却也掩盖不住她的眉清目秀。远远跟在她身后的白祁看着这幅“午后少女图”入了神。
　　“她……好美。”白祁自言自语的说。他定了定神，一步一步朝小叶靠近。
　　“叶子……我……”白祁吞吞吐吐的说，“我明天以后就不能接你上学了，明天以后我也不来上课了，家里在给我准备出国的事情了。不出意外就该是下个月7号的飞机……”
　　“白祁”小叶轻轻的唤了他的名字，眼睛却始终都没有睁开。“你还记得在这里你给我说过的话吗？”
　　“……嗯”白祁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说了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香樟树吗？不是因为它能开出怎么艳丽的花，而是因为我和它有一个约定。十几年前，我遇见了一个小男孩，我问他这是什么树，他明明和我说好的第二天会来告诉我的，可是……”小叶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从叶隙间透露出的蓝天……
　　“小叶……”白祁欲言又止的是心疼，是怜悯却又摸不到。他知道的，从那刻起她和他的距离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静静的午后，只有那么一两只麻雀打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沉默，也淹没了白祁的心里话……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