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拉比神兽》偏荒

2、第2章，被剖去的心脏

　　两个人木然立在门口，卷帘门拉起了一半，微微透出些光。

　　许久，盖伊问道：“他死了？”

　　“我想，是的。”赫莱盯着尸体的方向，脸色苍白地回答。

　　“……嗨，放轻松点，放不定他只是受了伤。”盖伊试图缓解气氛。

　　“我也希望是这样。”赫莱深吸了口气，移动目光看向别处“但他的心脏已经被拿走了。”

　　小裁缝店里，昏黄的灯依然亮着，让人能够看得见，却看不清晰。

　　角落里尸体的面容隐在黑暗中，更加诡异莫测。

　　脊背上窜出一丝冷意，盖伊努力想挥去这种感觉，他扶着墙顺势坐倒在地上，转头问：“你打算怎么办？”

　　赫莱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骨子里便迸发出彻骨的寒冷，连身体也不禁发抖，因为当时报童已经不知所踪，整个店里只有他和这具尸体，他觉得自己掉入了凶手的圈套，命不久矣。但当他跌跌撞撞地跑去隔壁，看到盖伊的那一刻，身体的温暖回归，又相信自己只是个可怜的过路人罢了。

　　而现在，赫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该怎么做？请一个贵族调查？

　　不行，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贵族们向来草菅人命，如果自己碰到个不负责的，一定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活生生被绞死。

　　那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把尸体埋了？

　　这样会不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万一凶手还藏在哪个角落没有离开，自己岂不会被悄然灭口！

　　怎么办？赫莱的思路飞速运转着，得不出一个可靠的答案。

　　盖伊见他一直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发现了什么，问道：“那个报童呢？”

　　赫莱从翻腾的思绪中抽空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从放模板的隔间出来时他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他干的？”

　　“我……我不知道”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盖伊……”赫莱突然皱起眉。

　　“怎么？”

　　赫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好像有人来了。”

　　呼吸霎时屏住，果然，透过卷帘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人很多，脚步却很整齐，兵器的碰撞声和马蹄声混在其中——是雇佣兵。

　　还未来得及惊慌，已有人在门前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出来！”

　　怎么回事？赫莱与盖伊互相看了一眼，赫莱先转身，定了定神，躬身从半开的卷帘门中走了出去。

　　外面的情景与想象中差不了多少，约五十名士兵立在门前，为首的两名持盾士兵后，一匹棕红的马上，骑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明显是位贵族。

　　赫莱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吗？还是，这压根就是一场阴谋。

　　沉默中，骑在马上的那人突然翻身下马，走了过来，站在赫莱面前：“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请问您是赫莱先生吗？”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声音也很沉稳，让本来心中就有鬼的赫莱有些慌，他强自定神，微微低头恭敬地答道：“是的，请问阁下是？”

　　“我是兰斯特伯爵，有居民举报在这附近闻到了血腥味儿，为了博特城的安定，特地前来调查，请您配合。”

　　“当然，为您效劳。”赫莱半弯着腰以表示尊敬，从他的视线里能看到这位兰斯特伯爵的衣着十分严谨简约，高帮靴上没有任何的坠饰。

　　“很好，那请把门打开。”

　　“是”赫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卷帘门缓缓拉起，裁缝店的全貌呈现在众人眼前。

　　摆在屋中央的桌子，挂在衣架上的成衣，全身空空的人体模特，和屋角里的死人……盖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兰斯特什么都没说，微微眯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走向角落里的那具尸体。

　　士兵们没有他的命令，不敢擅自进来。而赫莱知道自己现在嫌疑最大，所以只能陪着这堆人一起站在门口吹冷风。

　　“你过来。”

　　愣了愣，赫莱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神经瞬间紧绷，他应声走到兰斯特身后，应承道：“阁下。”

　　兰斯特正蹲在尸体旁边查看，听见声音也没看他，摘了手套，非常平静地问道：“人是你杀的？”

　　赫莱一震，下意识飞快地解释：“当然不是，这是个意外，阁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

　　“别慌，想好了慢慢说。”

　　“……”赫莱这才定下神来，他看了看兰斯特的脸色，知道他不是真的怀疑自己，便沉默片刻，整理好思路，慢慢说了起来。

　　从报童进门到赫莱离开去找扣子模板，再到他从隔间出来时发现这具尸体，这段过程被清晰地叙述出来。

　　兰斯特耐心地听他说完，皱眉问道：“那个报童呢？”

　　赫莱答道：“我出来时他就不见了。”

　　兰斯特侧首喊了一个名字，一个士兵应声过来，他命令道：“下令全城戒严，带一小队搜索这一区的报童，遇到形迹可疑的人也带回来。”

　　士兵领了命令出去。

　　赫莱目送着他远去，直到兰斯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认识死者吗？”

　　赫莱摇头：“不，不认识。”

　　兰斯特：“你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赫莱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大概没有吧，我这个人还是很……嗯，很随和的。”

　　兰斯特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沉，似乎在判断他说话的可信度。

　　赫莱在这种眼神的压力下有些紧张，他低了低头，道：“阁下，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嫁祸我？”

　　兰斯特站起身来：“不，也许凶手就是你自己。”

　　赫莱慌忙抬头：“阁下……”

　　兰斯特打断他的话，问道：“人死在你店里，据你观察，死者是什么人？”

　　赫莱看他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知道自己无从解释，只能作罢。他蹲下来，把自己的衬衫袖口捋起来一些，试图从尸体上找到蛛丝马迹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

　　赫莱是个裁缝，虽然生意冷清，但他对自己专业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御用裁缝。所以他与其他人的关注点也不同，一眼就看到了死去男人身上的衣服。

　　男人上身穿着蓝黑色的短紧身夹衣，胸口的绣饰虽被血浸透，却仍不失原本的精致内敛，他外套一件高领的长大衣，下身是紧身的男裤，衣料贴合着身体的线条，显得十分低调自制，赫莱的手指触摸到男人身上被血染过的衣料，他马上判断道：“这是个贵族。”

　　兰斯特皱眉：“他的装束很不一般，我看得出来。”

　　赫莱解释道：“是的，但死者不是一般贵族。”

　　“他是王室。”

　　兰斯特的眉峰皱得更紧，王室无故被杀，这案子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事情的性质也严重起来，他敲了敲桌子：“赫莱先生，你确定他是王室？”

　　赫莱摸到男人的长靴，靴子外侧有一片明显的凸起，他把这一侧翻开给兰斯特看：“至少从衣着上来看，他是的。”

　　兰斯特盯着靴子上象征身份的徽章看了许久，神情深不可测，然后他把一个士兵叫了进来，叮嘱了几句，士兵领命出去，而他则给赫莱留下了一句话，便纵马离开。

　　他说的是“抱歉先生，你可能要在这儿多待一会了。”

　　兰斯特一出裁缝店，便通过亲信下达了三个命令：

　　封锁现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请医生来调查这位王室的死因。

　　全城范围内搜索嫌疑人。

　　裁缝店内。

　　赫莱坐在长桌旁，心里十分愤懑地想着这句话，多待一会？这是我的店，我不待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但事实是，他现在想去哪儿也去不了了。因为门外把守着数十名士兵，还有两个骑着马来回巡视的骑士。

　　莫名其妙，他尽量不去看角落里的那具尸体，但来回几次，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上去——残忍的凶手，世界上永远不乏各种各样的变态，但赫莱仍然想不通，这位可怜的王室到底得罪了谁，导致被活生生挖去了心脏。

　　不论凶手是谁——这个爱好还真是，太奇特了。赫莱不禁打了个寒颤，和刚刚才冷却的尸体共处一室的感觉不是那么美妙，他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赫莱走到墙边，装作在看书柜旁翻书，守卫朝他看了一眼，见他还老实，便放心地转过头去。

　　赫莱趁这个机会轻轻敲了敲墙壁，过了几秒，隔壁也传来几声敲击。

　　赫莱低声道：“看到门口的守卫了吗？”

　　盖伊的声音透过墙板传过来：“看到了，他们在干什么？你被囚禁了？”

　　赫莱：“没有，他们没有证据，但这次真是出大事了。”

　　盖伊：“怎么回事？”

　　赫莱：“死的是个贵族，还是王室。”

　　墙那边沉默了几秒：“那个伯爵怎么说？”

　　赫莱：“我不知道，他的态度很奇怪，总之我现在连同那具尸体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你怎么样？”

　　盖伊：“他们还没有找上我，但估计我也被监视了，案子没破之前，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赫莱苦笑道：“我的嫌疑最大。”

　　盖伊：“别想那么多，这不关你的事。”

　　赫莱：“我本来也这么想，但为什么，偏偏他死在我的店里？”

　　盖伊：“你怀疑什么？”

　　赫莱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很晚了，你睡吧。”

　　盖伊：“晚安。”

　　赫莱叹了口气，轻声道：“晚安。”

　　他在墙边靠了一会，才慢慢走回桌边坐下，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他觉得很累。

　　赫莱不敢睡，只能趴在桌上，透过重重守卫看向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