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蔷薇开》钟微凉

2、不必原谅

　　正午十二点，应该是阳光最为炽烈的时候。我卷在被子里上半身与下半身处于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之中，浑身没劲。尤其是肩胛骨至胳膊肘子这一块儿，骨头都酸化了。但，不疼，仅此而已。

　　肚子的疼终于由沸腾转至冷却。如今最为难受的胃。一个劲儿想吐，总有一顿污秽物在嗓子口那儿的感觉，不吐不快！可我又纠结至极地吐不出来什么东西。除了昨晚难受地顶胃，怕床边吐了一洼洼黏稠的清水外，此后我是再怎么难受都吐不出来一口唾沫星子了。

　　她们以为我是痛经引起的呕吐，三言两语之后就自顾自地买药去了。我郁闷又反感。略微气结。天知道我就是吃了她们认为百益而无一害的良药才难受成这样的！怎么都问问题不问清楚就蛮横武断地自下结论？！

　　所谓的亲妈是这样，亲姐姐也这样。都真的是我至亲的亲人？

　　爱我？

　　那么爱是什么？

　　难道就是见我不舒服就一味的往我房间里堆药，说这个好那个好，循循善诱地让我吃掉，半软半硬的。我若不吃，就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天大坏事一样，终日愁容满面的重复“诱导”我吃药。再说一些什么我不吃药大家都不好过，都是想我好此类云云的话。真可谓是晓之于情，动之于理，全都做绝了！

　　就没一个人来问我，到底为什么不吃药！

　　不问我也就不说。随便往我头上扣什么大帽子吧。

　　我体质过敏，大多数药都沾不得，我妈知道，可她没料到的是我对她买来的那些中草药制成的药丸还是有抵抗反应。这些天我没把病养好点儿，倒是病上加病了。活活被折腾。我都分不清我是小白鼠还是养病的患者了……。

　　这帮将爱我疼我的情言于溢表的至亲，由始至终都不过问一个为什么。我想我能理解为什么这座城是被我逃离的了。

　　我逃得，是她们——我的血肉至亲！

　　真让人受不了。我要死的时候，巴巴的指望我能活着就好！我活过来了，又迫切的希望我能有活力一点儿。当我从□□下来走走的时候，一个个跟妖精见着唐三藏丝的扑过来说我要是能蹦蹦跳跳的就好了！我又不是兔子。

　　那，是不是等我有朝一日开口说话了又拱我去参加CCTV主持人广播大赛了？！

　　自己胃口大就拿针线缝起来！别老是一味指望着我来满足。关我屁事啊！要是这样算的话，那么我呢？我谁来满足？谁来负责？我变成如今这样作为至亲的你们……，你们呢？！

　　过去的事记不清就记不清了，忘了就忘了。我巴不得全忘了一了百了更加省事。我一点儿也不想记起来！一想就由五脏六腑蔓延到浑身上下的难受，跟地狱浓火钩心似的。那劈啪作响的声音闪现的只有愤恨的火星子。

　　我不记得了！

　　我不过去十八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你我他又有什么样的感情，去TMD感情！我只知道恨这一种感情！

　　啊——！

　　我讨厌你们！我不会原谅你！不会不会不会！

　　又是在说吃药，又在见鬼的哀叹，又是毫不留情地吐出那些指责的话！能不能适可而止？！没看到我不愿听吗？没看到我已经很难受了吗？能不能学会点沉默，知道嘴巴该如何闭上？！

　　够了够了！！

　　因为总不能让我开心一下，总抵达不到我心里，因为满足不了我的情感需要，所以才一味的给我丰富的物质来填补吗？真是可笑！可耻！可恨！可怜！！说得再好，做得再多，不是我想要的，就是屁！

　　好吧，我冷静一点。我总的为我自己着想，反正横竖疼的死去活来也指望不上谁来端一杯水。

　　阳光之下，我望着依旧湛蓝的天，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哀哀地问：“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真的是爱我？

　　真苦。

　　我讨厌医生！讨厌母亲！我对其失望、绝望、不可原谅！这世间不就数这两类人伟大无私了吗？真讽刺，为什么记忆不全的我对其这般念念不忘的反感厌恶憎恨呢？是我的问题，也是她们的问题。

　　或许你不必原谅我说得这些话，可它们就是真实存在过。不可否认，也无法抹去。我在说我想说的。这是事实的一部分。

　　左手玲珑刀右手锅碗瓢

　　黑眼睛里没焦距月光

　　白大褂白裙子多肮脏

　　从天而降的至白雪花是恶魔

　　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