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日记》雨雪纷飞修阳

5、错过的人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后来》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们认识了一个又一个朋友，后来是知己。留下了一段又一段难忘的记忆，编织了一条又一条友情的线。可有些美好记忆中的人，你真的只希望他是段回忆，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不是吧，其实你不该错过那么多的人；不该让那么多的琴弦断了续不了。
　　“我，水隐蝶，京城一等一的头牌歌妓，卖艺不卖身。”对第一次来我这里的客人，我总是这样说。听后有人笑，有人默尔不语，也有人……
　　我一向是很有自己的原则的歌妓，一次只接一位客人，而且一天只接一次客，进来的人在门口抽签决定。因为想见我的男人好像有点儿多。其实，我有些时候不是很明白的。我不比其他女人多什么，却为什么总是有能挤塌房子的人要来看我。难道真的只为听我弹琴，我的琴音又真的美到无人可比？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后来，我正式做这个行当两年零三个月了吧。客人们都已知道我的习惯，也都习以为常我在弹琴时的面无表情。我自己也习惯了，每天一大早调琴；看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来看我的人抽签。
　　今天在调弦的时候，很奇怪的琴音总是把不准。也许又有事情要发生了吧，心中暗想。在我无奈终于放弃弄琴时，一个人打开了我的外室的门。我挺不满的叫人抬了琴，放在外室，我在琴边坐好。这时，才有功夫观察今儿的客人。他是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公子哥，全身白的一尘不染。面目也算是清秀，只是眉宇间带了几分生涩。我按照惯例说了平常的那套话，准备听他点曲子。
　　谁知他却皱了皱眉，问我：“为什么定这些奇怪的规矩？我早听说了翠翔阁，有一水隐蝶，是一奇才女。只是性子孤傲的很，我觉得你不是。”
　　他说的很坚定，我听了有些诧异。这些话有人对我说过，只是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却觉得分外有力。但我没有回答，只是轻声的说：“公子点曲子吧！你是来听我弹琴的吧，好像不是来我这里评论我的规矩的。别浪费了好运气。”
　　他没再说，只是伸手在琴谱上随意的翻了一页，点了一下。我斜瞄了一眼，曲子是《寒鸦戏水》。我合上谱子，点了点头，在琴边坐好，开始弹。他就静静的听，静静的看着我。一曲终了，他定了定说：“小姐的琴技，也并非天下无双。”接着走到琴边，开始弹了起来。琴弦在他的指下好像是一丝丝棉线，柔柔的轻轻的，却又发出不可思议的音调。他只弹了一半便停了，笑了笑说：“献丑了，我可以再问你问题了么？”
　　我有些惭愧的说：“你弹的那么好，来听我干吗？好色？”
　　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接着问：“你弹的时候为什么面无表情？情住弦上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听完他的话，有几分不安，几分愧疚。我说：“你来羞辱我？”
　　他笑了，回答：“不像吧？听说小姐琴技如何了得，交个朋友而已，小姐不必多心。”
　　我想了想，也对，我一歌妓，还有什么可骗的。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皱了皱眉，又笑了笑，说：“小姐，在下今儿就先走了，有空我再来拜访。”
　　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我挺惊讶的，为什么他的运气总是很好。在这其间，他给我讲了一个有关我的琴的由来。原来我的琴叫隐弦，必须经过丧情之痛，才会弹的精致。我整日在楼中不出，连外面的世界都不了解了，是不可能极致的发挥这把琴的特色的。而他还说，他弹的好，是因为和琴的主人有缘。
　　后来的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他给了我他的名字--日中天，也告诉了我他总是抽中的秘密。“其实很简单啊，”他说时还一脸的得意，“只要打开纸说我中了，再在纸上做点手脚不就可以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好运气是可以自己创造的啊。再后来的后来，外头流言飞语。我不在乎自己，但在和他的名誉。于是我留下绝笔，放在隐弦的边上，在我们经常一块弹琴的顶屋，身着水蓝色为主体拉起胳膊来像蝴蝶翅膀一样的薄纱衣。挂了一条火红的绫子，在屋梁上微笑的离开了。
　　其实，我是为了保全他的名誉。所以，我选择了死的离开。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有什么，而是我们是知己。我在绝笔上写的很明白，知己就是知己，不夹杂任何杂意。你明白，我明白。也许我死了，可能会有人说是我缠着你的，这就好了。我的离开，一切流言飞语随风而逝。随着我的死也一起灰飞。会给一下闲人当茶余饭后的点心，但不会太久便会平淡而去。隐弦也还给你，在欣赏我给的伤，你会把它发挥到极致了么？我在黄泉路上听你弹，好好对它啊。
　　日中天看的内心：
　　一切你死后的事情，皆如你所料。只是，对我来说，现在的你永远是阳光下的阴影，打不开的心，进不去的门。
　　水隐蝶，我唯一的知己。其实你不用用死来证明吧？有些太决绝了，我们是知己，我们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你的血化不到水中，血浓于水啊！
　　我现在可以弹隐弦弹的比原来好真的很多，很棒。但我却不想弹了，我造了它，却被它伤了。隐弦的弦全断了，我弄断的，为你，为自己。
　　任何人，我们都有可能错过，也都有可能错不过，珍惜眼前人，于你于他均有利，均是福。
　　生命不可能永远青春，朋友不可能永远在身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许每一次见面都是最后一次。
　　“断了的弦，再怎么连，我的世界你不在里面。我的指尖，已经弹出血，还是无法留你在我身边……”
　　--《断了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