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绰兮

4、悠然上学堂

　　终于进了学堂，方先生安排悠然坐在最后一排。为什么呢？因为悠然的同学都还只有七八岁，悠然坐在前面会挡住他们。
　　等悠然坐定后，方先生指着悠然旁边坐着的一位少年说：“悠然，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找方何解决。”
　　悠然转身望着那位被称作方何的少年，讶然发现这位少年的年纪似乎和她差不多大，难道他也是来这里上学的？
　　悠然对同龄人还是有比较的话说的，她凑近方何，问道：“方何，你也是来这里学习的吗？”
　　方何并没有望着悠然，淡淡地开口，“不是，方先生是我爹，我在学堂里做助教，所以你有什么事可以先来找我”。
　　悠然讪讪地缩回身子，明显方何对她并不是很热络，悠然也不好再找他搭话。
　　“各位同学，今天开始我们学习《论语》，请打开《论语·学而第一》。好，我们先齐读一遍。”方先生站在前面执着书，摇头晃脑的领读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乎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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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子之声，清脆入耳，悠然觉得自己恍惚又回到小学的时候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回忆得太深，连方先生何时走到她面前都没察觉，方先生敲敲悠然的桌子，唤道：“悠然，悠然。”
　　“啊。”
　　“你有没有在跟着同学们一起读？”方先生声音中透着威严与严肃，一点都不似课下的温和。
　　悠然低着头，默不作声，心中暗呼真丢脸，在这群小屁孩面前被先生教训。
　　“下面由你把这一段读一遍。”方先生有意给悠然一个教训，让她对学习认真起来。他知道悠然以前没上过学堂，所以肯定是念不出来的。
　　可是，让方先生没有想到的是悠然竟然十分顺畅地将这一段念了出来，好像已经读过许多遍一般，一点都不磕巴。
　　这确实难不倒悠然，她一直对文科比较感兴趣，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化，所以繁体字大致都认得，这篇《论语》更是可以背的七七八八。
　　方先生眼中泛出惊讶，问道：“悠然，你学过认字？”
　　悠然点点头，“学过”。
　　“原来你在家里已经学过认字，这一段你读的很流畅，是以前读过吗？”
　　“嗯，《论语》我以前背过。”
　　方先生眼中的惊讶更浓了，“你背过？背几句来听听”。
　　于是悠然一字不落的将学而第一、为政第二、八佾第三背了出来。这回不仅是方先生，学堂里的学生，还有方何全都目瞪口呆。
　　悠然看着惊奇的众人，问道：“背的不对吗？”坐在第一排左边的一个小男孩从一开始就对着书，结果发现自己看的还没悠然背的快，真心是佩服这位大姐姐了，激动地回答道：“没有，一个字都没错。”
　　这一声高亢的大喊，将一众人都喊回了神。方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悠然一眼，说道：“下学了悠然留下来一下。”
　　方先生继续开始授课，悠然却很是奇怪，方先生找她干嘛？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几个学生围着方先生问问题，悠然只得坐在座位上等着。
　　无意瞟了一眼右边的方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柔和的阴影，眉头微皱，嘴唇轻抿，似在思索着什么？耐不住好奇心，悠然再一次凑过去，上好的丝帛上写着俊秀的小篆，正准备细看内容，方何蓦地转过头来，悠然心虚地左顾右盼，掩饰心中的尴尬。
　　“你过来一起看吧。”方何淡淡地开口。
　　嗯？他这是在邀请她吗？悠然也不矫情，好奇地凑上前去。原来是《左传》中的《郑伯克段于鄢》，这是悠然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讲的是郑庄公姑息纵容他的弟弟共叔段，后来他的弟弟与他的母亲姜氏密谋王位，庄公将共叔段打败的故事。于是乎，悠然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文章内容上，轻轻地抚上丝帛，光滑细腻，不由得感叹道：“用这么好的丝帛记载，真是……”下面的话悠然没有说下去，她是想说真有钱啊。
　　方何解释道：“这是父亲的藏书，所以料子好些，而且我母亲在家里养些蚕，蚕丝可以制成丝帛。”
　　悠然讪讪地笑了笑，这人真是观察敏锐，自己想什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你们在看聊什么？”方先生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悠然指了指丝帛，“我们在看《郑伯克段于鄢》”。
　　“哦？那悠然有何见解？”方先生感兴趣地问，他越来越觉悠然不似桃花源里一般的少女，没上过学堂，却会背《论语》，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悠然沉吟了半晌，悠悠开口，“郑伯故意纵容其弟，居心不良；共叔段觊觎兄长王位，利益熏心；姜氏偏爱小儿子，没有很好地尽到母亲的责任。总之，有悖于孝悌之道”。
　　悠然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说出见解，抬头看着方先生与方何眼中的惊喜和欣赏，悠然微赧。
　　方先生有些激动，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了，“悠然，真是太好了，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无需在我的学堂学习”。悠然有些惊喜，方先生的意思是她可以不用上学了。
　　“悠然，你愿意来我的学堂当助教吗？和方何一样。我每个月会给你一些报酬”。
　　当助教？一下子就从学生升级为老师了。悠然有些小心动，当她还是一名苦命的学生时，她就开始觊觎老师这一神圣而又崇高的职业，想着有一天她能当老师的话，下面一群学生，嘿嘿……而且，还有银子赚，于是羞答答地回了句，“方先生，可是我能当助教吗？”
　　方先生点点头，“当助教也是要不断学习的，所以以悠然你现在的状况，我觉得当助教很合适的”。
　　其实，悠然心里早就狂喊我愿意我愿意了，但面子上还是要矜持些，所以委婉地回答道：“方先生，我愿意做学堂的助教，只是我还是回去告知爹娘一声比较好。”
　　“这是应该的，你爹娘同意了，你再来我这儿帮忙。”
　　于是，方先生邀请悠然做学堂助教这件绝对称得上桃花源爆炸性新闻在悠然得瑟地离开学堂后不胫而走，悠然再一次成为桃花源的焦点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