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费尽心机求安稳 吃住难保愁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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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懊悔得要死，早知道就该自己候着那些信件烧完，指望沈家那个二娃，天都不知道被捅破几个洞了。
汤修元这样一说，她哪怕再蠢也听得出猫腻。
这结果是殊途同归，左右她这几天也要使法子投奔夏裴的，但其中利害却有着云泥之别。
汤青瑛在被包里“咯咯咯”地发笑，早知道老爹这样厉害，她就能少担几个心了。只说张妈妈被转了户籍的事情，便是一柄直锁蕤侯府扼要的利剑。蕤侯府老太君支使张妈妈做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现在老太君定不知道张妈妈已经漏了马脚。所以老爹闷声不吭就把张妈妈推给蕤侯府，便是旁敲侧击地告诉老太君，这勾当他已了然于胸了。而老太君就算想卸磨杀驴把张妈妈踢得远远地，也会迫于毕竟是本家的关系，不得不收下张妈妈这贴狗皮膏药。
不过即便张妈妈靠上了蕤侯府这棵参天大树，往后恐怕也不好混了。这也是张妈妈最过害怕的事情——将老太君叮嘱的任务办妥当，而后自行离去与夏裴会和，那她就是有功之臣，老太君必定会另眼相待。而现在成了她被逐出乌程汤宅，就像是沦为了阶下囚让人给人道主义送回国了，这让她往后还怎么在老太君面前抬起头？就算跟了夏裴，人夏裴也不会再拿她当回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妈妈一屁股摔在地上，失了魂似地呆呆看着汤修元的鞋面。
“张妈妈，我汤修元非欺人过甚的人，日后何去何从还是由你自己决断。”汤修元内里宅心仁厚，想到丹娘曾经奉她乳母似亲生，便也不想绝情逼她走投无路。接着续道，“念在丹娘的旧情之上，我且指条路给你。”
灰心丧气的张妈妈肩膀猛地一抽，抬头凄笑：“丹娘？嗬……幸好姑爷还记得奴婢曾奶过丹娘。啧啧……你若存心置我于死地，我看你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罗丹娘！”
张妈妈嘴贱的程度已经登峰造极，都这种狼狈时候了，竟还能理直气壮地威胁她老爹。汤青瑛抿了抿嘴巴闭上眼装瞌睡，想她垂死挣扎还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不愁不愁！
汤修元缓缓摇头，自知张妈妈已经无药可医了，这些年他并未亏待过她，怎换来如今这反目成仇的收场？显然已经是失望过了头，所以并未因张妈妈的话而动怒。淡淡抛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便丢下张妈妈，带着青瑛去了书房。
汤青瑛挤开眼皮偷偷的瞄，老爹的背脊单薄了点，不过正好没有遮挡地让她看到老爹在做什么。只见汤修元推开书房的门，径自来到简陋的书柜前，纵身打开，从一本论语当中抽出一封信。青瑛歪着脑袋认字，所幸是蝇头小楷她不是文盲还认得，上面写的是给夏裴的信。
汤修元早有准备，拿着这封信回到中厅，丢在张妈妈面前：“拿着这个去钱塘找夏大总管，他看了信必会收留你。”
张妈妈犹豫，如今她被撵出汤宅，怎还能再去找夏裴？但是她不找夏裴，又能找谁？一时间心头乌七八糟地淌过许多念头。
见她脸色彷徨，汤修元便道：“你放心，夏总管不会为难你。”顿了下，又道，“蕤侯府也不会为难你。”
“真……真的？”张妈妈错愕。
汤修元点头：“只要你把信交到夏裴手里，我自能保你无虞。只是……从今后你就是蕤侯府的人了，与我汤修元再无相干。过去种种我且揭过不提，但倘若让我知道你故态复萌的话，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言下之意，张妈妈十分清楚。她与汤修元就此分道扬镳，最好永不相见。若是他日再见，她也得绕道而走，免得他汤十七爷一不小心想起旧时恩怨，重新找她算账。不过只要能保她后世无忧，答应就答应呗。再说了，即便是日后再见，她也不见得仍要喊他一声姑爷。连汤修元自己都说了“再无相干”，那么以后还得走着瞧，看她如何回敬这位昔日的姑爷了。
话说回来，令张妈妈十分好奇的是，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当然作为一个将要前去投奔夏裴的人，她还没这个胆子私下拆信来瞧。
汤青瑛也睁大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封信，究竟是何内容能化腐朽为神奇？虽然对于老爹这般宽容的做法持有相当别扭的反对意见，但她不得不承认，老爹是有预谋的。他正把张妈妈逼到一个他事先铺设好的路上，就是不知道这段路究竟是为了谁而铺……
张妈妈咬牙，把信攥紧。从地上踉跄地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奴婢是看着丹娘长大的，奴婢也是多么想看着十三小姐长大。岂料却没这个机会了……姑爷，奴婢这就去了，往后丹娘墓前还请姑爷为奴婢上几柱香，也好让丹娘知道，奴婢人走了，心还在。”
汤修元沉默，侧身让张妈妈打理好几个包裹，然后扛到身上，一步步地走出汤宅。
“哎……丹娘……你地底下有知，莫要怪我。”他犹自想到丹娘临终前的话，让他对张妈妈施以宽容，可他再做不到了。
哎哎哎，老爹又开始陷入回忆状态了。汤青瑛好纠结，张嘴“啊啊啊”了几声，拉回汤修元的注意力。
汤修元侧过头一笑，连忙哄道：“可是将你束地太久，不舒服了？爹这就把你放下来。”
说实话，就这么待在老爹的背上也挺好，可是老爹，咱俩还得活下去呢。张妈妈走了的确是除了个大患，但话说回来，转户籍之事是把利剑，能一时震住老太君，却震不住太久。难保老太君回过味来，再另寻法子计较，那这把利剑可就会扫回头反而伤到咱们父女俩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过两日夏裴夏大总管不得来收房子吗？这可是眼下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她憋得脸色通红，吓坏了汤修元：“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这样红？”赶紧将青瑛放到床上，关切地探额头。
“又是没发烧，难道……要小解？”他叨叨咕咕地，开始动手解青瑛身上的团花被包，“是了，方才喂了奶，一早上都没有小解。青瑛真是乖极了，知道爹笨手笨脚，便懂得不给爹添乱了。”说话间已经解开被包，抱起青瑛来到盂盆边，学沈家嫂子那样，给青瑛把尿。
汤青瑛哭笑不得，好歹早上喝了一肚子奶水，这会儿确实憋得慌，就顺便舒舒服服地嘘嘘了个畅快。
当然，对于收房之事又不了了之了，因为她还没有神通到没长牙就可以满嘴说话。自然规则，不得不从之。
把完尿，汤青瑛突然发现肚子里空空如也。她饿了，但她也没忘记她已经失去奶源了。所以好惆怅，不光要烦恼住的，还得烦恼吃的，活在古代真不容易。
汤修元也想到了这茬，陈婉已不肯再喂青瑛，这附近亦无哺乳的产妇，那往后青瑛该吃什么？他想过找个奶娘，可惜囊中羞涩，操办过丹娘的丧事之后，家中积蓄所剩无几。更何况，他还得预备银两交这三年的租费，实在挤不出多余的了。
陪在青瑛身边想了一阵，汤修元最终还是无奈地发笑。对小青瑛道：“既已骑虎难下，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爹的青瑛要快些长大，长大了……”说到此处，忽然间又不做声了。望着汤青瑛圆嘟嘟的脸，微微地笑，心中遐想着长大成人的青瑛，能如她母亲般温婉善良。
汤青瑛被看得两眼发直哈欠连连。困了困了，睡去就不饿了，免得看到老爹又犯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费尽心机求安稳 吃住难保愁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