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王者的弱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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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真的躺在了幸村精市的床上时，心境竟然是史无前例的平静，连视野也一并开阔了起来。
虽然……仰面躺在那里后我也发觉了“在这个位置是没有可能听到看到或者说注意到窗外的一切的”这个事实。
闭上眼，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若说是庆幸也是没错的。
失落是因为我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找不到让我留在他身边的天意，庆幸却是因为——
到底，他还是不知道我的真身。
坦白与否，这样的事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过，也许我早晚都要对他说明一切，也可能我会就这样隐瞒着他，在与他一并走过一段日子后和他分手，又或者，我可能连开口的机会都还不曾有就会在某次任务中灰飞烟灭，从此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不见。
这些事我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有些悻悻，我想起身。然而，却在睁开眼后不怎么意外地发现面前多了一张放大了些许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我十分熟悉，可是他脸上的这般神情却是我不怎么熟悉的。
嘛，看来在我躺在某人的床上缅怀过去的时候，“某人”是按耐不住了。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床主人将双手撑在了我的头边，随之整个上半身都欺了过来，——真是被他趁了个好大的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下半身还没爬上床，不然这情景让人撞见了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眨眨眼，我看着面前的少年，语气平平地开口：“让开，我要起来了。”
说是说得无比淡定，但其实心跳加速了什么的我才不会告诉他呢。
对于我的言辞，对方的反应只是弯了弯嘴角，然后……身子压得更低了些。
顿时，我们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又缩小了。
“不要。”少年语带玩味。
他的语调虽然也是十足的淡定，但他瞳孔在某一瞬间的瑟缩却出卖了他。
连带着眼神一并暗了下来，这样明显的表现……
到底还只是个少年啊。
见多了糟糕的大人的世界，再乍一见他如此纯良的反应（虽然某种意义上而言也不能算是很纯良），我竟是忍不住噗得一声轻笑了出来。
“乖，起来。在这里动静太大的话你父母在楼下多少也会听见一些的吧，床板之类的声音动静可不小啊。”
像拍小狗的头一样。我虽是在他的身下，但因为双手并没有被禁锢，所以我边说边伸出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脑。
被我拍了头的幸村少年看着我，满脸复杂，他的面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有些犹豫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安的表情——虽然很纠结，但着实好看。
“不要仗着比我大几岁就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因为知道我休过学的事情，所以幸村也知道我的实际应该是他的学姐的。
上扬的眉聚拢在眉头，说完少年便是俯身一吻，“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性，你给我有点危机意识啊。”
话到最后已是含混到了吻中，很难听清了。
——危机意识这种东西……对于现世的人事物是绝对就不会有了吧。
一边回应着他，一边神游，终于，思绪飘到了我自己都不熟悉的彼方。
其实，自从在哥哥死在虚的爪下后，我就对自己的生命没什么执着了。
倒是后来入了六番队，因为那人说要“队员之间互相配合”，所以不知不觉地便对队友的生命挂起了心。
再后来……进入蛆虫之巢，再被放出来，彻底成为了一只在十三番队打打酱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混吃混喝的米虫。
其实现在的我是又回到了对一切都不挂心的状态的，至于在面对虚时会有的危机意识和在执行死神工作时的责任感……那些只是之前那许多年里我养成的坏习惯罢了。
将我叫回魂的是幸村少年那略带担忧的声音：“喂！喂！回魂了。”
近在耳畔。
“嗯……？”有些茫然地，对了半天的焦，我才终于对上了幸村那双很漂亮的眼睛，“抱歉，走神了。”
“……这种时候你应该撒个谎说我技术太好以致你飘飘欲仙了，这样听起来比较舒服，而且也比较有礼貌。”
“啊，嗯，好吧，的确是这么回事。竟然被你看出了！真厉害。”我很给面子地附和。
“……不用勉强附和我的。”结果某人还不买账。
附和你你不高兴，不附和你你又要提意见，真是个纤细的男人。
“哎？其实我说的是实话啊。”
我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忍不住再度开始调戏起他，耍起嘴皮子来。
嘛，我承认，我喜欢他答应和他交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调戏起来很有趣。
至于剩下的原因……
他很帅，他真的很帅，他简直好看到人神共愤。
第一眼看到他就被惊艳了这样的事实我是死都不会告诉他的——免得他得意忘形。
想到这儿，我也禁不住问出了是女性都会脑子短路提出的那个问题：
“呐，幸村，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自然是因为喜欢啊。”这种语句，果然只有由这个年龄的少年说出来才不会觉得别扭做作。
“那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呢？”突然的心血来潮我开始刨根问底。
“胸。”一顿，忽得，少年又恶戏般得笑开，“还有吻起来很舒服的嘴唇，敏感的耳朵，一吹气就会红起来的脖子，像这样——”
气息的突然靠近让我立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从脖子开始到耳朵再到脸颊完全都烧了起来。
可恶，被说中了！QuQ
本来我想还嘴一句：那你还不如去找个充气娃娃！！！之后一想……不对，充气娃娃还真没有自带脸红等的功能。
于是，一时间，我的脸青红交接，青是被气的，红则是……不用多说，大家都懂。
“够了，再闹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把抓住他已经伸到我衣服下摆的手，我严肃地制止，“你爸妈还在楼下呢。”
闻言，刚才还在调笑着与我玩闹的人忽然一下子将自己的脸埋到了枕头中。
我听见他闷闷的声音那么近那么近地直击我的右耳。
“为什么喜欢？……真的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啊。”
兀得，肩膀被从身旁来的力道蛮横地一把拌住。少年一个用力，迫使我转向了他所在的那一边，随之他自己也转了个身。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枕头中的脑袋拔.出来的。
面朝着我，幸村精市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只是眼神中又有着那么几分我不明白的情愫：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怎么了解你。山崎白鹭，”很少见地，他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哥哥？”
那一刻，那双漂亮的好像会反光的蓝色玛瑙一样的眼睛里映着的满满的全都是我，我看到我的目光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错乱，惊慌，不知所措。
同时，我也看到了他自己的动摇。
刹那间，我读懂了刚才他的眼神中我没看懂的那部分情愫：
那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王者脸上的神色——
祈求。
正因为我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所以才会看不懂。
只是我不明白他所祈求的是什么，也不明白骄傲如他，为什么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僵硬：“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然后，我又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寂寞也有些伤感：
“只是……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你也有一个哥哥才给我一种你好像妹妹一样的错觉，但是之前去你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其他孩子生活的痕迹，所以才……”
我知道幸村他说的是谁，是那个几年前已经去世的女孩子，他的亲妹妹，亦是我当年亲手魂葬的那个整。
但是听到他的答案的那一刻，我并没有为自己可能成为了别人的替代物而失落而生气，而是很变态地感到了从胸口油然而生的一股喜悦之情。
——还好，只是凑巧。还好，只是他的多想。还好，他还不知道。
“嗯……你的妹妹她虽然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在天堂生活得一定很幸福，所以……不要想太多啦。”胡乱地安慰着，我的手环到他的后背，能够鲜明地感觉到他的心脏就在我的手心下隔着一层骨肉有规律地跳动着。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一些彻彻底底的谎言，但我怎么能对这个人类的少年告以实情？
偏头，目光恰好落在书桌旁的绿色植物上。
小小的花苞正低着头，紫色的外衣浅浅淡淡——幸村种的矢车菊。
这种状态，应该就是人们所言的含苞待放吧。
一阵沉默后我听到幸村的声音近在耳畔，他问：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明吗？”
那是听上去近乎在恳求的语音语调。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当初是因为要来找他，他的亲妹妹才会在雨中淋了半天最后患肺炎去世的，同时，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存在着神明的，只是，我所知道的只是死神——他们和人类的想象也不尽相同，他们没有翅膀也不挥舞镰刀，不过他们夺人性命这一点是横竖不变的。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很小声很小声地告诉枕侧的少年：
“有，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神明的。”
——所以，你不用自责，不用对过去充满歉意。神明会原谅你的，至少……我作为一名死神，并没有觉得你有哪里做错。
*
那天，他就这么和我在他的床上搂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才做贼一般地和我一起溜出了他自己的家门，去街上开始了我们一天的约会。
当他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幸村精市。
——自信而骄傲，温柔的笑容中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成分，运动服的外套仍旧只是披在肩头。
他说我来的那个时间段他是正好要换衣服出门晨跑的，双亲一般会在他锻炼完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小时后左右才起床，所以这才火急火燎地拉着我赶在他们起床前溜了出来。
“不然的话，再那样多睡一会儿也是挺不错的。”此乃原话。
当时我听了这话直接抬右手一爆栗敲在了他的脑门上，保持着左手被他牵在手里的姿势：
“再那样睡下去我怕你会把持不住啊幸村学弟！”
“啊我还真没发现每次英文作业都来拿我的抄的人原来是学姐啊。”
“这只是、为了方便！方便！并不是做不来什么的。”
“上次单元测试不知道是谁考了39啊……”
“(#‵′)凸”
“女孩子不要竖中指，完全没有意义。”
“我以为你会说这样太粗俗……”
“我习惯了。”
纵使一路上一直都在斗嘴我们俩却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大清早在幸村的卧室发生的那些对话。
今天的幸村让我认识到了——
就算是生而为王者，他们也难免会有脆弱的一面，但那并不会让人认为他们软弱无能，反而会让人认识到就算是王者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从而更加敬佩更不由得……对其倾心。
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对幸村精市这个人的认知越是深刻，对他的喜欢便越是难以抑制，可是——
我也知道，随着他对我的认识的步步深入，他只会离我越来越远。
所以，就算是私心也好，现在的我不打算将自己的事对他和盘托出，至于能瞒多久……只能是能拖多久就多久了。
只是，由于愚钝的我没有注意到在说起“哥哥”这个话题时幸村的表情背后所隐藏的真意。
因此我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那么快得暴露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王者的弱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