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猜测与不安 ...
-
大概是因为自己首先摆出了善意的态度，幸村明显感到山崎对自己的态度也比起最初软化了许多。
——虽然，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山崎的态度并不差，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话里带刺和针锋相对实在给幸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至于态度到底怎么个好转法，具体来说，大概就是言语间嘲讽他的比例下降了，也不怎么提起那个世界和那个山崎的事情了，在仁王或者切原跑去找她的时候也不刻意躲避而是能跟着玩笑两句了。当然——最大的转变应该就是从幸村返校之后两个人就每天一起回家这件事了。
这也致使那些猜测幸村已经恢复单身的八卦和流言蜚语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又一天训练结束后，看着与众人背道而驰朝教学楼方向小跑着离去的幸村的背影，当时刚洗完澡散着小辫子的仁王雅治还搭着柳莲二的肩膀颇为感叹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军师大人，有没有一种自家种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
本来，仁王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且想当然地认为柳是不会搭理自己的，却没想到一向闭目养神——以至于有一次让人误解让出了公交上优先席的军师大人这一次不仅回应了自己，甚至还开眼了。
柳莲二一边用左手把搭着自己右肩的爪子拍了下去，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幸村离去的方向：“……的确有些微妙。热恋期都没有那么形影不离的两人……虽然作为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我也不应妄断。”微顿，整了整肩上的背包带，追加一句自言自语，“要不然下次问一下贞治好了。”
——不，我不认为军师大人你的青梅竹马会有比你丰富的经验。
仁王边用眼神这么吐着槽，边看向自己的搭档，似乎是希望他能接梗。
而被仁王寄予厚望的柳生却是很不给面子地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今天不用补习了吗？”
这里所说的补习是指柳莲二为了让切原赤也顺利毕业并承接网球部而单独开设的英语辅导小灶。
“今天家里有来客，把赤也交给弦一郎了。”
——难怪今天训练他们俩都不在。
此时无论是再岔开话题还是把话题绕回幸村身上去都显得不怎么合适了，虽然仁王很想听听柳莲二是怎么分析的，但还是很有眼力地放弃了。“既然部长都走了，军师大人你之后也有事，真田副部长也不在，那今天就这么散了吧。”说着，仁王习惯性地搭过柳生的脖子，转身朝向校门，“走走，搭档，陪我去个地方。”
在早习惯了仁王举止的柳生没有拒绝的前提下，狐狸成功拐走了自己的猎物。
“那我们就先撤啦，Bye~”
于是，等桑原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剩下的只有握着钥匙等着锁门的丸井了。“柳有事先回去了。”解释了一下钥匙为何会在自己手中后，丸井文太很快就暴露了小猪本性，“啊啊啊啊等得肚子都饿了，请我吃饭！”
“好好好，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够钱……那就去我家的店吃拉面吧？”
成功地用拉面安抚了小动物迫切需要投食的心情后，环顾四周后桑原有点茫然地问了一句：“对了，部长呢？也已经走了吗？”
“啊——说起来我刚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幸村就不在了，好像是去找山崎了，怎么了？找他有事吗？”摸摸口袋发现带的泡泡糖已经吃完了的丸井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虽然这么说着，桑原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那我们也走吧，啊，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样到家就能立刻吃到热腾腾的拉面了。”
——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的样子啊。
然而，作为立海大网球部的天才，丸井文太决定不拆穿搭档的谎言，而是对胡狼桑原忧心忡忡的神情选择了无视。
“GOODIDEA！不愧是本天才的搭档嘿嘿。”熟络地垫脚加小跳勾过桑原的脖子，显然已经饿极了的丸井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根据谈话情况，丸井猜得到让胡狼忧心的是与幸村有关的事情，事实也的确如此。
今天早些时候，幸村向胡狼问起了那个曾经的七海学长——七海哉太，也是山崎白鹭的青梅竹马。
因未知的某种原因，谈话间幸村感觉胡狼桑原似乎并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人。
追问下，胡狼才说出了原因。
本来他也是不熟悉七海的，只是因往教师办公室跑得勤才无意间听到教师们闲聊的内容——本来也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
七海前一段时间出车祸身亡了，这件事本来在立海大的国中部并没有什么人知晓，但桑原推测幸村应该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来问自己的，便没有对他的死亡做什么隐瞒——虽然情报系统不如柳莲二，但可能因为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加老好人的缘故，胡狼桑原也意外地知道不少校内校外的八卦。而且，和柳莲二相比，问桑原的话，幸村并不用承担暴露了自己心思或者隐私的风险。
只是——如果，桑原知道的只是七海去世这一件事的话。
“幸村你突然问起这个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啊，那个、你看……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混□□的，总是有点危险的，就算现在他死了，手下或者兄弟也可能来找幸村你的麻烦的……吧……”
话音刚落，桑原就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到对方眼中那再明显不过的调侃，以及就差把那句明知故问“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说出来了的势头，胡狼桑原认输了。
“那个、幸村你也知道他和山崎关系很好吧。”
“嗯。”挑眉，幸村不语，只是用一个语气词示意对方继续。
“虽然也是听说，但七海似乎是因为山崎的一句玩笑话才成为不良的。而且……虽然现在山崎是在和你交往，可是前一段她和七海好像还有往来，不是之前有照片被贴出来了吗，那个……所以我有点担心对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嗯？桑原你相信那照片？”
“那个、我……”
“还是……说，你亲眼看见了？”
“……”
“嗯~原来那是真的啊，我还一直以为那照片是后期处理出来的呢。”
从桑原躲避的眼神，幸村看出来了：虽然绝不可能是桑原公布的照片，但之前他见过的那张山崎和七海在校园内接吻的照片所述的应该是事实，而且过程还正巧被他的这名部员目睹了。
对于面前这个自始至终都是笑意盈盈的幸村，如果可以，胡狼桑原真想咆哮着泪奔而去——谁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这样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更何况，自己刚才还暴露了幸村本来并不知道的内幕。一想到这点，胡狼桑原的内心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
如果，假设，万一，这两个人之间因为自己出现了什么感情危机……哪怕只是小吵小闹一下，胡狼桑原都能预测得到，在一片尸横遍野中，自己恐怕会是死得最惨（死无全尸）的那个。
不过万幸的是，桑原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果本来幸村知道那张照片是真的还会内心出现些波动的话，第二个山崎的出现反而可以说是解答了他一直以来内心的困惑。
即便表面上他嘴硬说那张照片是后期加工的，但内心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照片的真实性，现在第二个山崎的出现再加上桑原的作证，幸村几乎可以肯定照片上的那个人绝对是她，而且他还隐约猜到了为什么一开始她对他的态度那么抵触。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那晚目送山崎进门不到五分钟后，幸村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怎么了？忘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
“嗯？啊对了，幸村君你还没走远吧。”从电话里听到了拉窗帘的声音，幸村一抬头果然看见了站在窗口的山崎白鹭“那要不要进来说？”
“哈哈，在发出邀请前还是先听我的问题吧，听完之后给你三秒决定要不要挂我电话。”即便是在开玩笑，但幸村的言辞间已经透露了这个话题对于山崎来说的严肃性。
“你说……？”
“咳。”少年清了清嗓子。电话那头的山崎听出幸村收敛了笑意，被这莫名的紧张气氛所感染，喉咙不自觉地有了吞咽的动作。
“逝者已矣，我也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七海前辈他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更确切的说，是不是——和我手术的成功有着什么关系。”
前半句还是问句，后半句却已经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了。
那个叫幸村精市的少年隔着手机这么一字一句地陈述着。
“……”
山崎没有回答，却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
沉默大概持续了约莫20秒。
“总觉得如果挂了电话就有种‘输掉了’的感觉。”幸村听到对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现在的确不想提起这件事……真可惜，好不容易对幸村学弟你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一些呢。”
“抱歉。”
除了有些尴尬地道歉，幸村一时也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说辞。
“这样吧……这个周末网球部是不是有训练？我记得是……星期六下午吧？”
幸村讶异于对方竟然能清楚地记得网球部的安排，却并没有把这份惊讶表露出来：“是的，那之后再说吗？”
“如果幸村学弟你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话，周六下午我在操场那边的旧体育仓库等你。那个时间段学校里本来逗留的学生就不多，体育仓库那里更不会有什么人去，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如果说幸村本来还对山崎选择这么个地方有些意外的话，听了她的理由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好选择，虽然在他看来明明应该有更合适的选择才对。
“我会尽量在3点半之前结束训练，不会拖得太晚的。”太晚的话太阳就下山了——出于安全的考虑，幸村加了一句。
直到完成了周末的约定幸村才挂断了电话。只不过，在电话挂断后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问刚才对方说的“足够的心理准备”是指什么了。
然而自问已经把问题朝最坏的方向考虑过并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少年转瞬就把那句令人不安的叮嘱抛到脑后了。
这个时候更需要好好考虑的应该是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菜单和升学的事情。
不像山崎已经确定了要去音乐专科，幸村其实对自己未来的道路还心怀犹豫。
就算已经打定主意要成为专业网球选手，幸村还没有考虑好是走国际道路还是先在日本出道，以及踏出那一步的具体时间。
即使会遭到父母的反对……他也要放手一搏，就像这次的手术一样，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像这次手术这般顺利了。
——神迹般的手术。
想到当时医生的这个形容的那一瞬，独自一人踏上归途的少年如芒在背，不禁打了个寒噤。
——太阳下山后的冬天，还真是有点冷得不像话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猜测与不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