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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男织女耕(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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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安笑了笑,不过在安虹看来有些勉强。
安虹心里一突,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准备说什么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黄宁这时候倒是忽然问了句:“主子等会儿去看戏吗?”
安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忙摆摆手,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黄宁转而望向冯子安,静待他的答复。
冯子安看了看黄宁,又看了看安虹,抿抿嘴。
“我身子有些不爽,就不去了。”
“身子不舒服?哪里?要不要紧?”
冯子安见安虹一脸紧张,脸上有了几分微笑,“奴没什么大事,许是早上心气提得高了,这会儿就有些累,想着休息会子就没事了的。”
听了冯子安的话,安虹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你休息吧。”
安虹转身见黄宁一脸失望的样子,出声安慰道:“那你自己去吧!听说这个戏班还是很有名的,记得中午回来吃饭就成。”
黄宁虽然一脸失望仍然坚决地摇摇头,“主子不去,奴才也不去了,我去把那点活计干完。”
说着转身就走出屋子,留下安虹和冯子安二人。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安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些话说。
抬头一看,只见冯子安的头上簪了一只发簪,像是安虹没见过的。
“这支发簪是?”
冯子安循着安虹的眼光摸到了自己的发髻上,拔了下来递到安虹的手上。
“主子是说这只吗?是黄宁昨给我的,说是自己闲着无事刻的,正好见我头上无簪,所以就给我了。”
“哦”
安虹仔细的端详着,正是那日见黄宁手中雕琢的那个。
只不过现在已经雕刻完成,并上了红漆,愈发显得古色古香的。
安虹心说黄宁手艺真是不错,随口问了句。
“我给你买的那只呢?”
许久不见冯子安回话,安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这才发现冯子安浑身发抖,脸上闪过焦灼不安、恐惧害怕的表情。
安虹心中大惊,忙走上前去扶住冯子安。
“你怎么了?子安!子安?”
过了一会儿,冯子安才缓过劲来,睁开眼睛低声说道:“主子恕罪,那簪子那天晚上被人给弄折了。”
看着一脸冷汗的冯子安,安虹明白自己的无心之言使冯子安想到了当晚的经历才会如此失常。
因此内心很是不安,又怕冯子安多想,只得故作轻松道:“坏了就坏了,一根簪子而已,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若想要,回头再给你个。”
说着把那簪子递还给冯子安手中。
又安慰了几句,看着冯子安躺下,安虹这才走出屋子。
因着刚才的事,安虹想起自己前几天刻得那个木簪似乎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本着赔罪的心理,安虹连忙将它找出来,一会儿功夫就雕刻完成了。
打磨之后 ,安虹来到冯子安的床前,见他已经睡着,就把簪子放在他的枕旁,悄悄退了出去。
立春刚过,因着立春时,冯子安春幡的与众不同,安虹家买地的消息,安虹家被村里那些各怀目的的人给盯上,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最早来的,是村里和冯子安年纪相仿的男子,三两个结伴推推搡搡的一起来安虹家找冯子安。
这几人原也是被村里其他几个相好的男子给推出来打前阵的。
因为在村里年轻男子眼里,冯子安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冯子安的皮肤看起来就跟城里人一样白;性子看着文文静静;身形柔柔弱弱;不但写的一手好字,连刺绣也这么出色。
这些差距让这些整天在地里帮着干农活,皮肤晒得黑黑的,性格大大咧咧的男子们觉得和他有差距,估计和他不怎么好相处。
虽然有些人望而却步,但这其中有些男子实在是喜欢他在春幡上刺绣的纹样;有些是想着如能和他这样的人结交,估计自己也能沾点光彩;
有些男子则是在家人的撺掇下来的,因为她们想着这安虹家又买人又买地的,看来是有些银钱的。
安虹的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因此有这些想法的人家就想着让自家男子到安虹家多走动走动,以后如果可以也好提亲说媒什么的,当然这其中也有是男子自己如是想的。
因此各人各怀鬼胎,在十分矛盾的心情下,决定来安虹家试一试。
安虹不知道这些男子的心思,只是希望冯子安能交到几个同龄的朋友,而不是整天闷在屋里,所以十分高兴有人来找冯子安。
而冯子安那里,接人待物都很是周到,只是并不见得与人多么亲近。
除了找冯子安的几个男子,那几个男子来了没多久,也有村上的女子来找安虹玩的。
此二人正是立春那天问安虹冯子安情况的几人中的两个,一个叫华子,一个叫福至的。
来者都是客,安虹招待的还算周到。
但一来平时她们和安虹并不相熟,二来她们明显另有目的。所以,在院子里和安虹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心不在焉了起来。
安虹一看,并不太在意,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眼看没什么可讲的了,三人陷入沉默,安虹就想着是不是她们要告辞了。
可左等右等不见她们表示出要走的意思。
这时,屋里那几个男子的说笑声传了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华子忽然问道:“这似乎是柳枝他们的笑声,他们也在这里?”
“嗯,比你们来早些,说是找子安玩的。”安虹如是说,
福至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正好介绍你家子安给我们一下。”
说着不等安虹说什么拉着华子就往屋里走,安虹连忙追上去。
“我说华子,福至,屋里都是男眷,你就算打招呼也得先问问他们的意思吧?”
福至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和华子互看了两眼,交换了几个眼神后。
福至才回头对安虹呵呵笑道:“你说的也对,是我们唐突了。”
说着朝着里屋的方向,大喊了几声:“柳枝儿?柳枝!”
“谁呀!”一个清亮的男声响了起来,然后一个15、6的年轻男子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见二人,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华子姐,福根,是你们喊我,怎么我家里要我回去?”
福根摸摸头,“没什么事,这不是来找安虹玩,正好听到你们的声音,就想着进去打个招呼,顺便也和安虹家的认识认识。不妨碍你们吧?”
柳枝看了福根和华子几眼,心下了然。
“恐怕和我们打招呼为假,想见子安才是真吧?”
这话说的直白,令福至和华子尴尬不已。
华子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怎么会?怎么会?我们是来拜访安虹的,不过顺道认识下安虹的家人罢了,这不为过吧?”
“哼,我可做不得主,我问问去!”柳枝白了白眼,说着扭身进去了。
福根和华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又觉得刚才柳枝的话不知安虹听进去多少。就朝着安虹看去,发现安虹正在看她们,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时屋里传来轻声对话的声音,然后子安朗声说道:“既然来客人了,我们出去见见吧。”
就听见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正屋门的帘子被掀开。
福至和华子立马挺直了脊背,紧张地盯着帘子一眨不眨的。
最先走出来的是柳枝,他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前面等着。
后面两位也是和他一起来的村里年轻男子,二人走到等在那里的柳枝面前。
柳枝在他们二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三人忽然看着福至和华子哄笑起来,这让福至和华子更加不安起来。
这时,子安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冯子安抬起头正好和一直望着门口的二人视线相交,冯子安不由的一怔,不过马上反应过来。
冯子安朝安虹看了一眼,这才对着二人福了福身。
“子安见过二位,没注意到有客人来,子安告罪,不知二位是?”
安虹连忙走上前去,指着二人道:“这是村上的华子和福至,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冯子安正待说话,那三位男子这时忽然笑着向安虹和子安告别。
“子安,我们改天再来找你。安虹姐,我们走了。”
“好的,慢走。”子安马上微笑着,和安虹一起送三人到门口。
送走三人,冯子安回身又对着二人一一施礼,福至和华子连忙回礼。
不过二人自从见了子安,就很有些手脚不知放在哪里的感觉。
因此,施起礼来也就显得很是怪异了。
“子安在这里谢过二位以往对我家主子的照拂,以后常来玩,子安定会好好招待的。”
福至和华子连看都不敢看子安,只是不停地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安虹是我姐妹,应该的,应该的。”
“二位请和我家主子移步到正屋吧!奴去准备茶水。”说着,笑着施了礼去厨房准备去了。
二人还沉静在刚才的那微微一笑之中,呆呆地望着冯子安消失的身影,一动不动。
安虹看着二人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为子安的得体表现感到自豪。
自从明白了二人来访的目的,安虹就在以丈母娘挑女婿的眼光来审视她们。
虽然安虹现在和冯子安年纪相仿,但灵魂却是30多岁的老女人了。
因此对着冯子安的感觉就比较微妙,有时安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有时又觉得自己才是孩子。
不过现在的安虹以老妈子居上,所以看了二人刚才的表现,只觉得二人和子安之间是天地之别,根本配不上自家的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