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人市(五) ...
-
黄幺这是在赌,或者说是一场豪赌。赌对了,或许能救台上男孩的命;赌错了,也许自己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毕竟,没有哪个主子喜欢一个奴才僭越了奴才的身份。
安虹低头看见跪在自己眼前的黄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跪在这里求她救人。这个架势有点让她不知所措了,反应过来之后,安虹连忙弯腰扶她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先起来!”
黄幺拼命摇头,不肯起来。满脸乞求的望着安虹道:“奴才求主子了,您就救救他吧。奴才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见黄幺宁愿违逆自己也不肯起来,只为让安虹这个新主子救台上那男孩。安虹察觉到黄幺估计和这个台上的男子之间有什么故事吧,但此时不是想这些八卦的时候。
安虹也不想那么个刚烈的男子就这样被人逼死,所以她低头看着黄幺答道:“你再不起来,我就不救了!”
黄幺一听,主子这是答应了。连忙磕头道:“黄幺谢主子。”然后从地上站起身跟在安虹身后,急切的看着安虹。
且说这边柳管事急着安抚众人的情绪,扯着嗓子喊:“诸位,诸位,听我说!听我说啊!”
可惜台下众人原有买意的已经打消了买卖的意思;看热闹的也觉得没什么新的热闹可看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任她竭尽全力的喊,她的声音还是被各种乱糟糟的声音压了下去,压根没人注意理会。于是乎,正是呼啦啦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原先围的水泄不通的台下就只剩下3个人了。
柳管事将希冀的目光望向这剩余的三人,顿时失望了。这不正是刚才买了鬼印的玫总管一行嘛,怎么还没走?
心里泛着嘀咕的柳七这时看着玫总管她们才恍然大悟起来,拍下自己的额头,怎么忘了这事呢。自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刚才光顾着和那贱人置气,想着如何教训他,却忘了这边还有两个主顾等着自己拿卖身契呢。
柳七忙不迭的朝台下的二位抱歉道:“您看,这边一乱,我就把你们二位给忘了。真是该死,该死!请二位这就跟我去拿契书去。”说着,就想下台来将客人往大帐篷引。
那两个看着男孩的打手见管事要下去,其中一个急忙喊道:“管事!”
柳管事扭头不耐烦的问道:“没见我正忙嘛!”
打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一直动也不动地男孩说道:“这个怎么办?”
看着地上那不知死活的男孩,柳管事更烦躁了。“什么事都问我,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给我拉下去,别让我看见!”
“那请大夫看看不?”另一个打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呸,浪费了我那么多银子和粮食,和我对着干!还想我给他请大夫!我没弄死他就算好的了,这帐以后再算!”柳管事啐了一口,骂道。
又看看台上剩余的几个男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盯着那几个男奴,阴恻恻地说道:“不管他,把他给我扔回帐篷里,给其他人提提醒!有谁想学他,敢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那几个男奴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是”打手应道。
正当几个打手要弯腰拽着男孩胳膊把他拉下台子的时候,就听见一声“且慢”。
柳管事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村妇。柳管事有些奇怪,压下心中不快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意思?”
安虹看出柳管事的不耐,微微一笑,回道:“我只是想知道,柳管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男子?”
柳管事心中正为这事心烦,本不愿搭理,但看在是主顾的份上,强忍着不乐意敷衍的说道:“还能怎么样,自生自灭吧!”
安虹说道:“既然如此,卖给我如何?”
嗯??柳管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个村妇是个傻的。
柳管事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农妇了,不过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想通这个村妇的意思了。
刚才这个村妇买奴就挑长得不好的,价格压得那么低;现在不会是见那男子价格便宜,又想捡漏了吧!
真是个贪图便宜,没见识的乡下人,柳管事心中很是不屑。
虽然对安虹这个村妇的行为很是不屑,但柳七又转念一想:刚才自己花尽心思卖不出去,现在有人主动来买也是好的,自己手中就能拿到银钱弥补一点损失。要是那男孩真死在帐篷里,自己却是一文钱也落不着,还得找人收拾。
这样想着,柳总管就看向安虹,“这位姐想要,那感情好。不过咱们丑话说前头,一经买卖银货两讫,到时他的死活跟我可没一点关系,我一概不会负责的。如果同意,咱们就成交,如果不成,那就算了,别到时弄得大家都没有意思!”
柳管事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如果你买回去,男孩死了,你也不能反悔找我的麻烦。
安虹看出柳管事对自己的不屑,明白估计她觉得自己是没有见识,只想贪图便宜。就让她这样想好了,还省得解释了。于是,安虹装作有点犹豫的不太情愿地回道:“这?好,好吧。”
玫总管和柳管事又是一番的讨价还价,最终以300文的价格敲定了那个男孩。
柳管事递上契书,安虹交了钱接过契书塞进怀里。柳管事这才让打手把那男孩抬下来往地上一放就匆匆告辞。
看着躺在地上没来得及扶住的男孩,安虹上前仔细查看。只见他脸上已经没有血色,鼻息微弱,不能再耽误了,必须马上找大夫。安虹忙对玫总管说道:“玫总管,你看这附近什么地方有医馆,麻烦你在前面带路。”玫总管点点头,说道:“离此不远就有一家,请跟我来。”
安虹想背起男孩,但一直在旁的黄幺说道:“主子,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说完,就轻轻背着男孩跟上玫总管。安虹看着她的身影,这才意识到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连忙跟上。
在玫总管的指点下,众人来到离人市最近的一家医馆。医馆的大夫见背来的人鲜血淋淋,并不慌张,而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将人放到医馆的床上,这才开始诊治。这让安虹很佩服此医馆大夫的处事不惊和职业修养。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医馆因为离人市很近,所以和安虹这样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有的更惨,所以久而久之医馆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安虹和黄幺的焦急盼望下,大夫终于结束了诊治。安虹连忙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大夫不紧不慢的说道:“暂时人死不了。不过”
安虹听到人死不了,心里一松,但听到不过的时候,心里又是一紧。忙问道:“不过什么?大夫请直说。”
那女大夫说道:“此人长期营养不济,内里亏虚得厉害,身体本就虚弱,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大病,好好调养即可恢复。不过似乎近日受了什么打击,所以内里严重受创,郁结于心,阴阳失合,小小年纪五脏六腑竟有了衰竭之象。再加上病人求生意志不强,所以比较难说了。”
听到这里安虹重重的叹了口气,男孩小小年纪就碰到今天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不想活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女医生又说道:“我这里只能先开上几副药吃吃看,如果不见好转,那就只能请你们另请高明了。”
安虹连忙应下,请大夫开药方抓药。
“那他脸上的伤呢?”黄幺忽然问道。
那女大夫看了眼黄幺,又看了看安虹道:“这个划伤的口子太深,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安虹也注意到自己刚才只担心男孩的生命倒忘了这茬了,连忙说道:“不知大夫可知哪里有什么制疤的好药或者偏方,请指点一二。”
“这个到好说,城里药房仁德堂倒是有一些还不错的制疤药,我可以开个方子给你,你去那里可以买到,不过价钱有些贵。”说道这,女大夫看了看安虹。
“那就麻烦大夫了。”安虹想也不想回答道,
等拿了大夫开的药和药方,黄幺背着男孩,安虹和玫总管在前面带路,急匆匆的回到刘府。刘府门房的见到玫总管身后的鬼面以及她身上血迹斑斑的男子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迎出来道:“玫总管,这?”
玫总管摆摆手,门房就不再问下去,慌忙让了路。等安虹她们走远了,门房连忙去禀报主子去了。
安虹领着黄幺背着男孩径直回到自己的居处,一路上倒真是惊吓到了几个在院子中的仆从。
等将男孩安置在自己床上妥当,安虹松了一口气。回头发现黄幺已经不知何时出去了,只有玫总管还在,似乎有话要说,安虹就问道:“今天之事真是麻烦玫总管了,不知可还有什么事?”
玫总管说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着姑娘可能忙没注意到,所以想问问姑娘的意思。”
“什么事?”
“就是姑娘买回来的这两个人,那个黄幺,不知如何安置?”
“我还真不知道,既然人在你们府上,就先以你们府的规矩处理吧!等回头再说。”
“那我知道了,还有就是这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