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书娴

27、第 27 章

　　保定的新公馆内十分热闹，城中的富豪土绅都聚焦在这金碧辉煌的地方，外面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周围一脸严肃的军官来回的走动警戒着四周的情况，城中云集的士家大族见到这种阵仗，没来由的心里一阵跳动，有些心虚起来。
　　李黛站在刚搬进来不久的落地阳台前，冷漠的望向下面笼罩在灯红酒绿的绅士淑女，握紧手里的红酒，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从这些大家族里的老东西身上榨出油来。
　　王旗云在楼下招呼着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相互打着招呼，说实在的他实在非常讨厌这种往来交际，比打了一场仗还要累，偏偏李黛非得说让他锻炼锻炼，这种交际手腕对自己将来的仕途有很大的助力，他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宴会上的宾客来的差不多了，王旗云好不容易歇下来，眼睛来回扫视着大厅却丝毫找不到李黛的身影。
　　弹了弹手里的硬币，招手叫来侍应生拿了一杯颜色艳丽的红酒，吩咐了一下自己的副官，径自往楼上去了。
　　李黛独自站在黑暗中，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王旗云猜到李黛肯定在这里，站定在她身边问道：“下面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什么时候开始？”
　　李黛依旧盯着下面的人群：“还不急。”
　　王旗云看了看她，报怨道：“今天可是累死我了，比打仗还要劳心劳力。”
　　李黛这才转过头看他道：“这就叫累，这种场合一样是一个战场，拼的是头脑，比起战场丝毫不逊。”
　　王旗云撇嘴，点头道：“你说了算。”
　　王旗云心里没底，问道：“这些老东西把钱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真的能从他们身上榨出钱来吗？”
　　李黛轻笑道：“榨不榨得出来，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王旗云侧头看她：“你就这么有把握？”
　　李黛神色颇为自得，眉梢的笑意加深，别有一番妩媚之色，王旗云精神一荡别过了头去，拿起手中的杯子掩饰自己外露的神情。
　　楼下灯火通明，厅内宾客往来不断，李黛做为半个主人，也没有理由在上面躲清静，随王旗云一起下楼，李黛递了个眼色给他，王旗云意会，轻轻点了点头。
　　王旗云走到大厅中间，示意宴会的主持下去，他亲自站在了台上，轻轻拍了拍话筒，对下面的宾客说：“欢迎各位前来参加在下举办的宴会，今日保定的士家大族齐聚一堂在下不胜感激，既然有幸能请到各位，一杯薄酒和粗茶淡饭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下面人物自然不是为了一顿酒饭而来，纷纷鼓掌，嘴里也道：王师长不必过谦。
　　王旗云吩咐副官引大厅内的宾客去早已安排好的酒席位置，整个厅内粗粗算来不下五十桌，桌上放着精致的器具，每一道菜都用银器盛放，银器在灯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险些晃花了在座人的眼睛，盘子上还盖着精致的银饰盖子。盘内的菜品却是一点也看不出盛放的是什么，在座的各位盯着面前的东西，不知何意，纷纷盯着王旗云，说实话这套器具是李黛不知从何处淘来的东西，据说是仿造晚清时期宫中所用之物，王旗云有幸一见，果然是精致华美，但这作何用意，他还真不清楚。只知是李黛吩咐下来，他便照做就是。在座的宾客好奇心也被提起，一进厅内就想一睹盘内所为何物。
　　周围投射来询问的目光，王旗云故做高深不发一语，李黛站在他身侧，知道时机差不多了，站出来吩咐每处桌子边暂时充当侍应生的士兵道：”把盖子打开。”
　　桌旁的士兵身穿白衬衫、外套一件西装背心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反射出银光的盖子被打开，众人好奇的东西即将揭晓，抻长着脖子往桌上看去，侍应生不紧不慢的轻轻掀开盖子，众人都以为是什么山珍美味，结果却是大大出人意料，一盘青菜放在如此华美的盘子内，实在失望之极，除了颜色格外翠绿，实在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李黛早已料到这些吃惯美味珍馐的富豪土绅会是这种表情，故上前道：“各位还请见谅，本应拿出更好的东西来招呼各位，只是目前军费紧张实在没有多余的闲钱，盘内之物虽说鄙陋，但口味却是香甜至极的。”
　　其中一位却是城中首富丁士贤，保定士族大多以他为首，他尴尬起身道：“李处长何出此言，能被请到此，是我等保定士族的荣幸，怎会嫌弃。”忙用筷子夹起盘中青菜放入口中，做出似是回味悠长的表情道：“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在下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美味，真是回味无穷。”众人看他如此，纷纷附合，生怕落下自己，一通马屁狂拍。
　　李黛嘴角翘起，眼神示意王旗云接下来的动作，王旗云止住在座各位的嘈杂声音道：“各位能不嫌弃实在感激不尽，现在国难当头，急需军队物资，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出一份力？”
　　丁士贤不料王旗云会来这样一出，虽然在来之前就预料这场宴会别有用意，但也不会想到是让他们掏钱的，对王旗云的询问缄默不语，立在一旁。城中首富丁士贤不说话，其它的人更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了。
　　李黛冷笑一声，眼神扫视着整个厅内的人群，声音阴沉道：“各位可是要想清楚，到底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外面是重兵把守，今天这个门可是不那么容易出的。”
　　丁士贤一看李黛的神情，心里有些打鼓，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没从别人身上刮出一层油来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别人可是休想从自己身上拔出一根毛。但很早就听闻，王旗云身边这位督战员的凶名，此女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忍，不回应恐怕还真说不定就交待在这，但就这样答应实在心有不甘。
　　四周杂声一片，李黛放出话后，更是让这些久居安乐窝的老东西精神不定，保定的士族什么样的品性李黛并不特别清楚，但她却是很了解普遍这种大家族的品性，她家以前也曾是高门大族，这种家族人口众多，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那么容易丢下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所以她并不着急，只要怕死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
　　丁士贤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李黛和王旗云也不急着催逼，但丁士贤似乎总感觉这二人的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他也一把年纪了，虽是一家之主，但毕竟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血腥场面。
　　厅内一片静寂，墙上的钟“嘀嗒嘀嗒”的慢慢走着，更显得气氛紧张，王旗云望了望墙上的钟，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还没考虑好吗？其实大家也不用这么紧张，看见桌上的盘子了吗？这可是宫廷御用的，一个盘子可是能抵万金的，既然大家不愿意白白掏钱出来。”王旗云略一沉吟道：“不如这样吧，一个盘子一百两黄金，怎么样呀，各位？”
　　丁士贤年纪本就不小，加上平时骄奢淫逸，身体早已不支，听见王旗云的提议，差点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惊得无以复加：“什么？一百两黄金？”
　　王旗云眼神一冷，森冷道：“怎么？你不同意？”
　　丁士贤抬头看着王旗云射过来的眼神，心中一凛，吞了吞嘴里发苦的口水道：“不敢。。。，只是、、”
　　丁士贤还未说完，王旗云打断道：“不是的话，那是什么？”
　　王旗云眼神如刀，丁士贤汗如雨下不敢再反驳，即刻换了一张有些尴尬的笑脸道：“王师长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一百两黄金不算多。”
　　王旗云收回冷若冷霜的脸色，换了一张笑脸：“原来如此，既然丁先生觉得一百两黄金不算多，桌上放的是一整套的宫廷御用餐具，总共二十件，一件一百两加起来就是两千两黄金，怎么样？”
　　丁士贤刚喘一口气，忽然听到王旗云口风一变让自己出两千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涨红了一张猪肝脸，发出惊叫：“什么，两千两？”说完，其它人还未反应过来，眼睛一翻，摔到地上晕了过去。
　　李黛冷眼看着刚才的画面，再看其它的人道：“丁先生既然已经应下两千两黄金，在座的各位出多少钱买下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这么好事情了。”
　　下面嗡嗡声不断，李黛和王旗云相视一笑，外面的士兵手拿长枪把周围团团围住，在座的都是各大家族的领头人，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见到这种阵仗，有些胆小的已经在捂着心口连连喘气了，哪还敢有半点不同意的情绪露出。
　　李黛看时机差不多了，示意周围的士兵放下枪，冷默道“现在还有异议吗？”下面的人脸色难看，口中一直念道：“不敢，不敢。”
　　王旗云嘻嘻笑道：“既然如此，各位先生就留在这里，派自己的亲信回去取钱吧。”
　　各大家族一看此等情景，知道没有其它的退路，只得吩咐身边的亲信赶快回家取钱来换人。这种变相的绑架，李黛可是得心应手，在军统时可是没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