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书娴

12、第 12 章

　　外面下着大雨，雨水洗刷着地面的石板，王旗云早早的起来，看着外面烟雨蒙蒙的天空，在李黛的房门外等着。开门的声音响起，王旗云转身看着出来的李黛，李黛走到王旗云身边说：“今天是你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王旗云看着李黛没有任何表情的美丽面孔，眼神阴郁，透着隐隐的渴望，但还是忍耐下来，低头说：“我知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李黛现在的计划中还没有用到王旗云的时候，并不急着嘱托他什么，只说：“没有。你自己保重吧。”两人相处时间不短，可称得上是朝昔相对，就算没有感情，时间久了也会有些淡淡的愁绪的。
　　王旗云对前面的路似报有极大的期待，他知道李黛对他去军队付出了很多，她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对他来讲，这是一个施展自己的机会，也是让自己拥有权势的一个跳板，心里也透着兴奋，而且一年的训练，他也想看一下他的努力是否白费。李黛后面说的什么，他也没多少心思听，他就像一个被放出笼的老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捕捉猎物，来满足自己的胃口。
　　李黛看着王旗云的神情，不知是何种心情，有失落也有成就，还透着隐隐的担心，虽然她已经了解他，但变数太大，李黛还是有些无措。但事以至此，已经改变不了。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广袤的大地，地上平整空旷的没有任何的遮掩，只留下一条条蜿蜒的沟壑。
　　田柱本打算继续前往上海，但马敬昭对田柱十分欣赏，现在队伍正发展壮大，正需要这样的人才，便劝他跟着自己一起抗日，转到根据地。田柱本十分犹豫，但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不应该儿女情长，便同意跟随马敬昭前往赣南。一路走来，见过太多被压迫的百姓，日军、日伪军、土匪都在压榨着穷苦的人民，被人欺压，作为一个血性的男人，他也有雄心壮志，也更加坚定的加入了共产党决心。
　　田柱在根据地呆了一年左右，每天的工作就是学习、训练，虽然生活很枯燥，吃的不好，穿得也不好，但每天过得很充实，他也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不再是昔日只为了儿女情长的那个田柱，虽然还是会想起，但也不是不可忍受。他有一种直觉，他们肯定还会重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田柱坐在屋子里正在看书上画的枪型，比划着哪种枪射程更加远，更加能精准的打击敌人，外面响起敲门声，马小远的声音响起：“田大哥，指导员找你。”
　　田柱合上书，打开门问：“指导员找我做什么？”
　　马小远笑道：“我哪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田柱拍了拍马小远的肩膀，笑骂道：“臭小子，还学会卖关子了。”
　　马小远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我真的不知道。”
　　田柱敲了敲门，喊道：“柴指导员。”
　　柴新手里拿着旱烟袋敲了敲，打开门时屋里全是烟味，身上披了件厚棉袄说：“快进来。”
　　田柱坐在炕上问：“柴指导员找我什么事呀？”
　　柴新吸了两口烟说道：“你来咱们根据地也一年了，在这里你也成长不少。组织给你委派了任务，打算让你去上海负责情报方面，那里有我们的联络员。任务可能会很危险，上一任的情报负责人被国民党抓了，现在下落不明，估计情况已经不妙，组织现在需要找人替补这个位置，马师长向组织申请了让你去。你愿意吗？”
　　田柱在根据地呆的时间已经太长，在这里学到的东西不少，不仅有和谒可亲的乡亲父老，还有志同道和的革命战友，他们都将是未来抗战的中坚力量，为国捐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田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十分兴奋：“我愿意。”这个机会既是是挑战也是机遇。
　　柴新很舍不得田柱，叹气道：“这个位置危险很大，你要小心。”
　　田柱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去想这些，他现在想的是终于可以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子，眉宇间透着高兴的说：“我会的，放心吧，指导员。”
　　柴新拍了拍田柱肩上的灰尘，叹道：“好。你去上海后换个名字吧，方便你以后行事。”
　　田柱点点头，又问道：“马师长现在怎么样？”
　　柴新笑着说：“马师长也时常念叨你呢，他现在在晋西北根据地，那边的战况比我们这边激烈多了。马师长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呀。”
　　田柱腼腆的笑了笑，回道：“真的吗？马师长算是我的恩师，我很感激他。指导员还有没有什么事交待？“
　　柴新抽了一口旱烟说：“没事了，回去收拾收拾吧。”
　　田柱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柴新对田柱十分欣赏，做人不卑不亢，为人热心，难得的是不骄不燥，很有大将之风。田柱回到屋里，马小远还在屋子里，见田柱回来问道：“田大哥，怎么样？”
　　田柱看了看平时起居的屋子，除了些书之外，能拿的东西实在很少，况且去上海带上这些也没用。田柱的任务是保密的，只说道：“我要去另外的根据地，以后和你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马小远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呆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田柱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安慰他说道：“这是上面的安排。没事，我又不是回来了。”
　　马小远和田柱相处的十分不错，两人感情比其它人深厚很多，看着收拾东西的田柱，马小远有些着急，脸部涨红，焦急的说：“田大哥你要去另外的根据地怎么柴指导员一点风声也没透露出来，要不我去跟指导员说一说，我也跟着你去。”
　　田柱敲了敲他的脑门说道：“我是有任务在身，你跟着干什么？”
　　马小远嚷嚷道：“有什么任务，还这么保密呀，带个人都不行？又不是上前线。”
　　田柱忙把他拉回来，急着说道：“祖宗，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以千万别给我添乱呀。以后，等我安定下来，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马小远将信将疑道：“真的？”
　　田柱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马小远听着田柱的回答还是十分不满，脸上透着失落，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也不能勉强。
　　根据地的女性很少，大部分都是男人，有一、两个女性也都是已婚妇女。马小远对田柱的感觉很清楚，不是兄弟、朋友之间的感情，他也很清楚田柱从未对他抱有朋友和兄弟之外的情感。田柱对马小远的亲近，只当是男人之间的接触，从未往其它方面想过，况且也想不到其它方面去，也许是他年纪小，对年长的自己产生依赖而已。
　　收拾好东西后，有专门的人来接他到上海，之前的各种资料也会一一向田柱说明清楚，交接好那边的情况，去上海的路上也会有组织的人照应。
　　田柱带在身上的东西很少，离开时马小远站在田柱身后说道：“田大哥，一路小心。”
　　田柱回头说道：“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马小远眼睛干涩，有些想哭的冲动，回道：“我看着你走。”
　　田柱看了看他，对他的坚持无可奈何：“快回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样感觉我好像回不来似的。”
　　马小远心里说：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以后的事情谁料得到。想到此，马小远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种感觉，像真是要永别了一样。
　　上海，这个让人向往的城市，有多少人在这里上演了生死离别，又有多少人为了在这里拥有更多的权势和地位做了努力。
　　田柱已经不叫田柱了，来到这个城市后他有了新的名字——田煜，这里的地下情报机构在上海一直非常隐密，田煜接手后，地下活动人的名单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一一默记在心，上海的情报人员也接到命令，所有行动以后都得听他指挥。
　　田煜在上海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份报社的工作，报社有大量的采访，除了一些商界名人，就是一些电影圈的电影明星。而电影明星多少又和商界、军界的人有扯不开的关系，像他就是专门挖这些八卦隐私，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安排这么个工作。
　　重逢总是会有一些铺垫，田煜以为如此。但是真正看见后，其实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美好，物是人非，他们都在经历改变，这些都是无法和时间隔开的，时间就像一把刀，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迹。
　　田煜已经在这个报社工作了有一段时间，可以独自采访、报道。当天要去采访上海的知名人物，而那天那位他要采访的重要人物十分痴迷于赌马。赌马场的宽大场地内，人潮攒动，似乎每个人对赛场内的马都有十分大的热情，个个声嘶力竭的呐喊。马场上的战况也十分激烈，一匹匹健壮的赛马，争先恐后的冲刺，嘶喊、吼叫充斥于耳，震得人双耳发痛。
　　田煜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人群，欲上前采访，但那位重要人物身边的保镖，十分生硬的拦住他：“站住，干什么的？”
　　田煜拿出自己的记者证说：“我是XX报社的记者，我是来采访徐先生的。”
　　保镖冷酷的说道：“徐先生不方便采访。”
　　田煜淡定的说道：“我只想拍几张照片、向徐先生问几个问题而已。难道这也不方便吗？”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说：“不好意思，没有徐先生的吩咐，我们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田煜冷笑道：“我可是和徐先生有预约的，耽误了采访小心你们的饭碗。”
　　两个保镖呆在徐先生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这种把戏听得多了，笑了笑：“对不起，就算有预约，那也要等徐先生同意让你进去再说。”
　　田煜见两人毫无让他进去的意思，看着两人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翻了翻白眼，哼道：“等我采访了徐先生，有你们两个的好看。”
　　田煜绕到马场的贵宾区外墙，高高的墙壁形成了不可逾越的界线，里面的奢华和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照相机是报社的财产，田煜小心的把相机背在后面，助跑蹬上墙壁，没有费多大力气翻墙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田煜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生怕被人发现，虽然在报社工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作为一个记者，还是得做足自己的本分。
　　李黛进入军统后，戴笠对她的信任与日俱增，党国的军队需要大量的物资，而这位徐先生是上海有名的实业家，家底丰厚，有棉纱大王的称号。李黛这次找到他，是为了希望他支援部队的过冬物资。
　　徐先生也算是一位爱国者，虽然家底丰厚，但是爱国和家产比起来，他还是有些犹豫，国民党所需的物资不是小数目，而且他也不想明面上支持国民党，以后中国是谁的天下还不一定，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所以他没有轻意的答应。李黛对这种左右逢源的商界人物，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些人其它的能力没有，投机倒是一把好手。
　　李黛对徐先生的犹豫并不作任何的评论，也没有施加任何的压力，捐不捐在他，她只负责传达一下而已：“徐先生可以考虑几日，过几天再给我答复也行。”
　　徐先生颔首笑道：“那好，李小姐费心了。”
　　田煜躲在走廊的一侧，看前出来的人，心脏似乎被东西撞了一下，失神的盯着前方，不敢相信这是以前认识的那个李黛，她变化并不大，但是身上的气场强烈了很多，周围总是有一圈危压笼罩，让人难以靠近。脸上和以前相比越发的面无表情。
　　李黛正打算上车，但直觉上面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向后看了看，并没有其它人，眉头皱起，疑虑重重的撩起裙摆上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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