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爱》失眠者

3、第 3 章

　　去年，艾丽在一个知名的晚会上结识了他。那个男人的年龄几乎是她的2.5倍。但他拥有让所有女人能满足虚荣心的金钱和地位。跟着他，你可以从灰姑娘摇身一变成星光熠熠的上流名人。
　　我警告过艾丽，“你确定不怕自己爬得高摔得狠吗？”
　　“人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必定会付出等量的代价，不是吗？”她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一边镇定自若地说道。她透着香气的湿发衬得她太性感魅惑。她的骨架生得很完美，天生就是个衣架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成熟气质。
　　我不禁感叹她的确有勾引成功男人的能力。
　　“你心里工作做得不错。希望我是多虑的。”我带着一丝勉强停劝的口吻说道。
　　世上的任何事用时间能说明一切。
　　起初她是过得很幸福。就跟港台TVB里的商界富豪二奶差不多，住着带花园式的豪宅，开别人羡慕不及的名车，喝说不出商标名的昂贵名酒。日子过得如痴如醉，就象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我看到她给我带来的名贵香水和衣物，不由得羡慕起来，甚至还有些嫉妒，当然这是女人的正常心理反应。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明白生活在夜晚的昙花再美丽，等到触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时，它便会枯萎凋谢。
　　事情果然如此。几个月之后，艾丽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很不解，她是个懂得自我保护的女人，亦清楚如何维持与警戒线的距离，这和我极其相似。但她却逾越了雷池。
　　“怎么回事？”我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艾丽问。她泛着黑眼圈，面色憔悴，象条半死不活的脱水鱼。
　　“我真的爱上他了。他是个有魅力的人。我想换作是你，你也会把自己交给他。”艾丽哭着说。不过我对她有了厌恶，至于理由，我想不出。不过决不是嫌弃她脏。
　　“但他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直抑制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我曾经提醒过艾丽，但是她被缥缈的幻想蒙住了心眼。所以我很不甘心她走的错路。
　　在他得知艾丽怀孕之后，他忽然大发雷霆起来，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第一次他暗地里叫佣人把艾丽推下楼想让她流产，但是那次没有成功。第二次他命人在酒水里下了堕胎药，这次他成功了。艾丽用真心的爱去换了个残忍悲伤的结果。
　　“他都不来医院看你吗？还是他打算就这样和你自然而然地一刀两断？”我觉得一个老头真的如此决绝吗？人性真的很复杂，怪不得到现在都对‘人之初，性本善’的结论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我不知道，不过我毕竟只是他宣泄欲望和填补空虚的工具，我不怪他。”她将头撇过去想掩饰她的孤独和失望，但我还是能感受得到。她太辛苦，只不过那些浮夸的物质冲减了她堆积的痛苦。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可以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还能让被害者自愿为他维护。不过这种想法是可笑的，就算我知道他又如何。我只不过是为生计和医疗费发愁的贫民，我并没有任何资本和能力可以与之对抗。我并不能做些什么。
　　艾丽用了大半年的时光来治愈内心腐烂的创伤。她天天逼迫自己找工作，做美容，做健身，去奥地利餐厅大吃大喝，肆意地挥霍那个男人补偿给她的钱。她正好用那些钱来治病，治“心病”。
　　我对她说：“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接受那笔肮脏的钱。”
　　她居然回答：“那你就太笨了。”她说得很坦然，也很露骨：“这钱是我用孩子的生命和我付出的代价所换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你不觉的这样很没尊严？”我知道每个人的想法和观念是不同的，但我的自尊心太强，迫使我问了这样很傻的问题。
　　“我在他面前一开始就没有‘尊严’，所以我何必装呢？”艾丽白了我一眼，满脸的鄙夷和不屑，还有些嫌恶。
　　我忽然感到了后背竖起了一层汗毛，开始心虚起来。同时也为自己说得‘尊严’感到羞愧。因为我为了母亲的病不得不去坐台，‘尊严’对于我来说在无形中也变的可有可无。而我还在这里装清高，我有点害怕艾丽会因此而远离我。
　　不过我们终究是长在一棵树上的叶子，吮吸着同根的养分和甘露，我们之间是能通情达理的。
　　之后，艾丽就开始决定脱胎换骨，决定做一个依赖自己的女强人。就象凤凰□□重生一样，她开始创业。
　　摆地摊，开网店，甚至开过广告公司。用的依然是那个男人补偿给她的钱。我一直怀疑他所赠与的补偿金的金额到底有多大，为什么像是个无底洞，生生不息。
　　但艾丽一直经历着失败，她对我说：“我发现自己是个没有任何经商头脑的人。”
　　我说：“你只是欲望过于强烈，内心过于贪婪。再外加一点，你还缺乏某种恒心。”
　　“缺乏恒心？那不是很好，我要是个持之以恒的人就不会那么快走出残酷的阴霾了。”我对她的这种解释和诡辩淡淡地一笑而过。
　　所以当她打来电话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创业失败。
　　不过这次，她出乎我的意料，“小乔，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是来报喜的。”
　　“报喜？你又怀了谁的孩子？”我能听出她口气的喜悦和激动，但我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开了家港式餐厅吗？经过一个月的考核，我发现自己盈利了不少，看来这回我成功了。”
　　“那恭喜。到时候我会来捧场的，不过我现在还有事，等等再说。”说完我便利落地挂了电话。因为我全身的精力和元气都被面前的男人吸了去，我不想破坏这种美妙的灵感。
　　“我们刚说到哪了？”我的记性是出色的，只不过是随意找个不尴尬的托词而已。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可可的父亲和颜悦色了不少。只不过这样的他更加焕发迷人光彩了。
　　重新开始？从哪开始？怎么开始？好一个家伙，他存心把疑难杂症都留给了我。
　　“我很奇怪，你的孩子丢了这么久，你不着急去找，反而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儿？”我真怀疑可可是他的亲身儿子吗？毕竟豪门的恩怨情仇是很多的，扰乱贵族血统也是很常见的。
　　“你这个罪魁祸首还不是一样没有任何行动。”他扶了一下镜框反驳道。
　　我承认在口才方面我甘拜下风，我已不想在这继续给自己难堪了，我起身准备用最快的方式彻底解决此事。我喜欢走捷径，或者说我喜欢干脆利落地作个了断。
　　他见我要离开，脸色终于慌张了起来，“你就这样走了？”虽然我背对着他，但我能感到他用凌厉的目光吞噬着我。他不自觉摄出的威严和强势让我很迷惘。一个普通人又怎会令人害怕。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如果我说我去警局报警，然后顺便自首呢？”尽管我很自信也有直觉可可是被亲戚接走的，但我还是将信将疑，“这样说不定还能帮你省下一笔律师费呢？”
　　他听了眉头怪异地微微皱了一下 ，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说道：“你觉得我没钱请个破律师？”
　　他不羁自傲的口气令我产生了反感，毕竟此刻我认为他是个挤公交的小市民。但我是不会说出这种侮辱人的想法的。我不是很讨厌他，所以我会尽量给他台阶下。
　　我揣着难以言表的心情走出大厦，忽然他从背后叫住了我：“等一下，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喝咖啡？现在？”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再环顾了一下笼罩在漆黑下的城市，不禁又感到了些许的诡异。
　　不过他的真诚不容许我拒绝。而我对他又腾升起了奇妙的神秘感，这个男人像潭幽深的湖水，探不到底；更像一片迷雾，隐约却让人痒着心想了解得更清晰透彻。
　　“那好吧。”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以为我们的交通工具会是繁忙的出租车，但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当他将一辆黑色进口斯宾特轿车停在我面前时，我恍然怔了半晌。有些惊喜有些讶异。
　　我恍惚地坐在副驾驶位上，视线游离着欣赏一路倒退的夜景，由清晰到模糊再到一条彩色的直线。
　　直到圣巴里咖啡厅，我都没吐出一个字。不会说，不想说，不知该如何整理自己的情绪去找无聊的话题。最难得的是我甚至没想“钓他”，他可是个能给我母亲希望的人呢。
　　原来我的第一感觉没出错，气质虽然可以后天培养，但骨子里的精髓是捏造不了的。他的形象和这种优雅别致的场合很相配。他点了一杯蓝山咖啡，口味和我一样，这让我有了小小的骄傲。不过我还是点了一杯白开水，是温的。
　　“怎么样？或许我会请个律师哦！”他赤裸裸地在挖苦挑衅我，眼角的藐视是男人自尊的标志。
　　“我只不过是看到你上回和可可一起在公交站等车，所以。。。。。。”我回避他的眼神尴尬的说着，但话才说一半就被他抢断了。
　　“所以你认为我是个生活紧迫的人。”他突然双手放在桌上，把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凑了过来，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那天我在接可可之前出了车祸，不过我命大在医院匆匆清理了一下伤口就赶来接可可了。不过祸福总是相依的，我在出租车上落下了钱包，还好口袋里剩几个硬币留着坐公交，所以那次你看到的刚好是我最落魄的时候。”
　　怪不得那天他头上包着纱布，原来他出了车祸，原来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偶然。我忽然感慨“眼见为实”这几个字。
　　“那你的运气可真曲折。那么，现在你是在向我炫耀什么吗？”我淡定地继续讲话，但内心却已波涛汹涌，血液翻滚地快要挤破血管了。
　　“炫耀？我没必要！况且我认为认识你是件很幸运的事。”他的态度越来越温和，我从他的眼光里读出了一丝柔情。随后他开始介绍道：“你好，我叫金池。”
　　“矜持？这名字可真有趣。”他可一点也不配这么阴柔的名字，哦不，是这名字不配他。“我叫连小乔。”
　　小乔？是洛神赋里的小乔吗？不过长得倒是如出一辙的美，却加了些清丽不入俗世的淡雅秀美之感。介于出水芙蓉与妖艳妩媚之间。是种令人倾心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