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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又见萧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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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见到来人之后均有些紧张,纷纷退了开来。程将军听到那声音便顿住了脚步,脸登时憋得通红。收起大刀往那人的方向抱拳行了一记军礼,恭敬道,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雁寒萧自不远处缓步而来,深蓝色锦袍在空中飘扬起一角,更加衬了他唇角便若有似无的柔和笑意。只是那笑虽温和,男子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犀利。
“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程将军的脸憋得更红,直来直往的性子让他登时也不想着怎样去圆谎过了太子这一关,而是一咬牙往地上一跪,重重的身子掀起小撮尘土,他抬起头来,向着雁寒萧抱拳道,
“太子殿下,咱们这几日一直吃着琅苏的亏,这人还曾经重伤西辰啸将军,如今将军卧床多日,左臂仍然不知保不保得住,末将,末将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雁寒萧的眉梢轻挑,眼眸扫过那边兀自站立的神情不甚有变化的少年,转向那跪地的汉子微微笑道,“所以?”
程将军一愣,支吾了半天不知该接何话。
雁寒萧继续微微笑着,“所以将军便罔顾本殿军令,擅自闯入这里,来一番公报私仇,以便天下百姓耻笑我雁齐将士?”
跪着的程将军脸越涨越红,一口气被堵在那上不来也下不去。
雁寒萧忽然语锋一转,略带严厉之色道,“程将军有违军令,拖下去杖责二十记军棍,以儆效尤。”
说罢转向抬头朝这边看来的璃音,微微一笑。
璃音愣了一下,也回了一记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营帐,璃音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深蓝锦袍男子,朝他微微颌首施了一礼道,“刚刚多谢太子殿下相救了。”
雁寒萧回过头来,看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少年晶眸之中闪动的神采让他微微心动了一下,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雁寒萧回礼道,“苏相客气了。”
顿了一顿,雁寒萧复又开口道,“当日走得匆忙,也未向苏相道声谢。那日花车之上的刺杀,还要多谢苏相舍身相救。”
璃音的眼眸微闪,摇了摇头笑道,“在下不才,没能救得了太子殿下。说到底,是刘大学士救了您才是。”
雁寒萧轻拍了拍脑门,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对了,也不知后来刘大学士的伤可有养好?”
璃音低头想了一会,自己当日从牢狱里出来之后就直奔前线战场而来,倒还真没怎么关注刘子非的动向。不过手头也未收到他突然暴毙的消息,想必那人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于是抬头礼貌回道,“据在下所知刘大学士一直都在府中修养,到了今日应该是无大碍了。”
微点了点头,雁寒萧看向少年那长长的睫毛下灵动的眼神,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话题。此去匆忙,他们之间的交集居然如此之少啊。
两人沉默片刻,璃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对上雁寒萧的目光,出声问道,
“军师还好吗?”
雁寒萧略一迟疑,反应过来这人问的是于尘,顿了一顿道,“于军师腹部受了伤,那箭本身入势极深,他又受了些内伤,再加上一路颠簸伤口破裂导致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不醒。”
璃音心里一紧,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掩住眼里的神色,手心微微蜷起。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雁寒萧略微低头,看着他那长长的微微闪动着的睫毛,目光不自觉的顺着那低垂着的眼眸向下滑去,在少年胸前停顿了片刻,眼眸紧了一紧。
暗自拍开一些莫名而起的杂念,他再往下望去,发现少年腰上装饰用的一根垂下的穗子尾端翻折进了腰带之中,估计是刚刚招架那将军时所至,情不自禁的上前半步便想伸手去那尾端抽出来,璃音一抬头见到他的动作登时眼眸一紧,后退了两步将双手放到胸前,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来。
雁寒萧嘴角的笑容稍稍凝滞,伸到半空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
见到璃音稍许防备的眼神,他轻声清了清嗓子,指向她的腰间道,“那里,折住了。”
璃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自己腰上看去,果然看到一截穗子歪歪斜斜的卡在腰带里。眼眸微闪,璃音伸手将那穗子的尾端揪了出来,有略微理了理穗子,想着雁寒萧微微颌首道,“多谢太子殿下。”
雁寒萧薄唇轻抿,唇角仍然是那抹温和笑容。“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苏相休息了。若是有事,遣人去找本殿即可。”
璃音点头谢过,看着那抹即将走出营帐的身影,嘴角的客套笑容收了起来。
雁寒萧,爹不亲娘不疼的雁齐太子,周围的人似乎都曾经想要他的性命,包括他那个十皇妹,还有她这个无意之中让他错觉自己是救了他的敌人。这人,似乎命也不是那么好啊。
微微摇了摇头,璃音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不过即使这样也能在雁齐皇宫那样一个更深更复杂的漩涡之中安然活到今日,谁又知道,这位常年挂着温和笑容的太子殿下,不会是那种种争斗之中最后的赢家呢。
雁寒萧出了营帐,走在军营之中的路上。在无人经过的一段路上,脸上的笑渐渐冷却下来。深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一旦失了去温和的笑意,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便也如同那消散的温和一般,开始慢慢散发出一股子幽冷孤寂之气,萦绕在他周身,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抬头眯起双眼看了看逐渐转暗的天色,雁寒萧的手微微握紧,似乎还抓着刚刚的那份尴尬。
他以为此生会一直这样孑然一生,然而刚刚面对着那少年,他为何竟会生出一股想要亲近的冲动,想要那少年放下防备的神情,拿真心的眼神看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脚步微顿,雁寒萧的眉心轻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第一次见他时那飞身入怀拿箭抵他的小小报复,还是凛镶城门口赛马之后的扬眉露齿一笑,抑或是花车刺杀之时在他面前飞身去阻那一箭时对他的震撼?
挥开有些纷乱的思绪,深蓝锦袍的男子嘴边又挂起那抹温和的笑容,大步朝主军营帐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