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浊》羽飞翼

6、第五章

　　就在林傲天三人离开的第二天，仍在消沉中的刘晶艳独自抱着书本进了“理伦一体化”教室，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半眯着浮肿的眼睛等待上课。
　　“嗨，你好。”一个细小柔弱的声音自左耳进入了刘晶艳的大脑，他也只机械性地将头转向了左边。一个一头乌黑长发，一对大大的双眼皮眼睛，白质皮肤的女孩面对着他，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嗯，同学，我是今天刚来上课的林星瑶。”
　　“哦。”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从刘晶艳心底向上升腾，“我叫刘晶艳，你好。”
　　“我前一段时间都在生病，所以今天才来。”说着，叫林星瑶的女孩低下了头看着书本，“我落下了好多课，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补一下？”
　　“``````”
　　“不是，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林星瑶满脸通红，头低得更低了，“因为，因为``````我听说，听说``````你是全校学习最好的。而且``````而且，我总觉得我们不是``````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见面``````”
　　刘晶艳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好像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女孩，他真的好像认识她很久了，真的好像``````但就是想不起来，脑底的那一抹黑色长发始终无法转过脸来，就好像有另一股巨大的引力似磁石般硬生生地造了座磁墙，那久远的记忆被阻隔，只能看到久远的轮廓，“我好像也认识你``````”
　　“哟``````”一阵起哄像轰雷一般打破一种境界。
　　刘晶艳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是整个教室的焦点了。
　　“我们的高材生居然会钩小女生了``````”
　　“哈哈``````厉害！”
　　“高材生就高材生！看，钩的女生也这么靓！”
　　此时林星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捂着脸抽泣起来了。
　　“你们瞎胡闹什么？”刘晶艳推开人群，一把拉住林星瑶就出了门，“走，我们去自习室去，我帮你补课。”
　　``````
　　自那天起，他俩便像朋友，不，更甚于朋友一般，刘晶艳也彻底从低落的心情中走了出，他总觉得有许多的话要说，就好像一锅粥不停地向外“咕嘟”着，自然也堤到了林傲天三人，也自然谈到了小时候的事。
　　林星瑶在刘晶艳的眼中是个乖巧不懂得张扬的女生，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从不像其他女生一样用夸大的笑来引起男生的注意。每一回刘晶艳谈天阔地地说，林星瑶就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时掩口而笑。
　　刘晶艳的话越来越多，他看似要把那心情郁闷的几天全给补回来，他讲小时候怎么与林傲天两人偷吃别人家橘子，怎么一起像个勇士一样站着“英勇就义”（被父母发现后爆打），再怎么一起耍老师把粉笔用钩鱼线全绑成一长串``````再然后就是林傲天失踪后他怎么怎么地到处找，就连阴沟盖子也掀开了，还有孙水镜和马炎的出现。
　　“林傲天失踪了？！”林星瑶有些诧异，现在与刘晶艳处久了，也渐渐变得没有从前那么拘束了，开朗了不少。
　　“是啊！都快一个月了！”
　　“是吗？”林星瑶看着刘晶艳，“上次你不是说他家里有事吗？”
　　“那是对老师的。其实他根本没回家，我问过了。”
　　“那为什么不去找？家里人知道吗？”
　　“还不知道。”刘晶艳翻了翻手中的《天文大全》，“哎~~以前他和马炎、孙水镜顶多一天两天请假，这次却走了又将近一个月了。”
　　“那怎么行？要想办法找啊！”
　　“找不到的。只有等他们自己回来。”
　　“你是不是他们朋友？”林星瑶有些生气地嘟起小嘴，“好好的大活人不可能不见了的！”
　　“我怎么不找？我都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了。而且每次走之前还叫我帮他们请假。”
　　“哦！”看来林星瑶也终于不再固执了，“你的朋友还真是神秘啊！”
　　“嘿！我想起来了！”刘晶艳突然双眼放光，“上次有只鸟！”
　　“鸟？多的是啊。”林星瑶疑惑地看着刚飞过头顶的一群鸽子。
　　刘晶艳也看到了那群鸽子，说：“不是。是一只很大的白鸟！有这么大！”他用双手夸张地比和着，“而且不是普通得白，白得就好像``````就是那种不沾一点俗一样。还有一种``````我说了你可别笑。”
　　林星瑶微微摇了摇头，说：“不笑。”
　　“说是有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压着人。”说着说着刘晶艳声音变小了。
　　“怎么了？”
　　好容易才从刘晶艳口里蹦出几个字来，“我差点跪下来。”
　　“啊？不会吧？！”
　　“是真的！”刘晶艳继续道，“那天孙水镜、马炎俩人也看到了！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他们全跪下了！”刘晶艳已经把那天孙水镜的嘱咐全忘了，“而且还说什么什么‘恭迎主上’！”
　　“不会吧？现在的社会不是已经没有君主制了吗？而且对方还只是一只鸟！”林星瑶像是听了科幻故事，“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们现在可是共产主义！但我对天发誓，那决对是我亲眼所见的！”
　　“一只鸟令他们下跪了？”
　　“千真万确！”
　　“那鸟长什么样了的？”林星瑶好奇地问。
　　“嗯``````难以形容，根本就没办法形容。”
　　“这鸟一定好看！真想看看``````”林星瑶红着脸偷偷地瞄着刘晶艳小声地说。
　　“哦，对了！听水镜说好像是马炎的。到时他们回来了我帮你去要好了。就是向自家养的鸟下跪还真是荒唐！”
　　“嘿嘿，我也觉得你也挻荒唐的，也不是差点跪下？”
　　“那也是差点！”刘晶艳一脸不服，“男儿膝下有黄金！岂有向区区一鸟曲膝之理？”
　　“好啦！走吧，我的大才子！”林星瑶将刘晶艳从草地上拽起来，两人拿上书借着夕阳的余辉向宿舍大楼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两双几乎透明的眼睛消失在远处。不是都没发现，林星瑶有些不安地向后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
　　“不，没什么。”林星瑶忙摇着头，手很自然地挽上了刘晶艳的胳膊。
　　刘晶艳很是惊奇这平时一向都很内向胆小的女生居然这么主动？！
　　“哦``````”林星瑶好像看出了他的表情，脸顿时红得像要向外喷血，“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边说边忙将手缩了回来。
　　“嘿嘿。”刘晶艳看着面前的小女生，“故意？这本来就是正常！你是我女朋友们嘛！哈哈，来，勾上！”刘晶艳把林星瑶的小手拉进手里。
　　“你讨厌！”
　　“哈哈。对了！今天带你去我寝室坐坐，怎么样？男生的噢``````”刘晶艳一脸坏笑盯着她。
　　“不要！”此时林星瑶脸更红了。
　　“不要紧的。就我一人，我知道你爱看书，我有很多，你自己来挑吧。”
　　“书？”一听书，林星瑶的大眼睛就闪光，但随即又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那不``````方便吧``````”
　　“没事！我们又不是去干坏事。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房间？”“第一次”刘晶艳突然停顿了，“第一次”？以前有过？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木塞子堵住了沙漏，让记忆无法倒流。刘晶艳有些痛苦地抱着头。
　　“你怎么了？”林星瑶焦急地看着他，“晶！晶！”
　　慢慢地，刘晶艳像刚刚从沙场中奋战回来一般虚弱地抬起头来，有些发白的嘴唇抖动着道：“星瑶，现在离你寝很近了，我就不送你了。下次我再请你到我宿舍来吧。”
　　“不行，晶！”林星瑶扶起刘晶艳，看着他全无血色的脸，眼里有些泪花，“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就回寝吧。”
　　“我送你去。”
　　“好吧。”刘晶艳看林星瑶屈强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你还是得上我们宿舍了。嘿嘿。”
　　“啊哟！”刘晶艳艰难地撑起刚刚与大地亲密接触的身子，“星瑶啊，累了就说一声嘛。”
　　“晶，其他人呢？”林星瑶根本没理刚才的话，她的瞳孔猛烈地收缩着，表情有些扭曲。
　　“不是说了吗？不见了啦！”刘晶艳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正对上林星瑶的脸，“咦？星瑶，你怎么了？”
　　“啊？不！”林星瑶回恢原来样子，“我只是，只是紧张你，还难不难受了？”
　　“现在好多了！”刘晶艳为表示自己没事了，站起来走了几圈，“看，没问题了。嘿嘿，倒是你，刚刚也像抽疯一样，你没事吧？”
　　“没事。”林星瑶又低下头，“刚才是怕，是怕你头又痛了。”
　　“哦~~~所以就用大地疗法？”
　　“对不起。”林星瑶偷偷地看了一眼刘晶艳夸张的表情，乐了，“晶，那我先走了，如果头再痛就去医院 。”
　　“是！长官！”
　　刘晶艳把林星瑶送到了门口，直到看不见背影才回了寝室，也没有看到她背对他的那张骸人的脸，发着铁青，不时地还喃喃着：“找到了！找到了！``````”
　　远处正在看电视的林傲天突然抬起头来：“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孙水镜抱着一个巨大的热水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侵入者！在这边。”林傲天说着将身子正对着电视机的方向。
　　“找到了！？”孙水镜环视了一周后，“那是西南方，西南方，啊呀！是学校的方向！”
　　林傲天双眼孔瞳收缩了一下，看着孙水镜，道：“镜，你确定？”
　　“确定！”
　　“快走！我怕它会找上晶，会对他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