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星际开荒》阿茉茉

37、最不靠谱

　　最近苏蒙的学生们很是坐不住。

　　上课的时候一定要三句话一个段子才能勉强拉住他们的注意力，一下课就开始有人“老师，别上课啦，去体育馆吧~”“老师，好多天没开讲座啦，下期讲什么呀”“老师老师，咱们去野外吧，天天在基地里呆着好无趣”……

　　带着二十个连地球上的山都没怎么爬过的十几岁孩子去野外，我又不是疯了。

　　苏蒙自己做学生时是好学上进的好学生，所以他高估了学生们对上课的耐受程度，同理，由于他自己对户外运动没有什么渴望，所以也就忽略了学生们对于课余活动的正常诉求。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帮学生跟他混熟了之后，就没有人怕他了。学生都是很精的，哪个老师硬哪个老师软谁不能得罪谁很好欺负，两天就能看出来。凡是好老师，都会把亲近感和威严感把握在一个很适当的平衡点。这里面大有门道，尚需好好摸索。

　　“昨夜拜读教育学著作，还是觉得适当的考试有助于知识的掌握。咱们是不是该改革一下了？比如全班成绩大排名然后把成绩单发给家长什么的？”

　　学生们发出非暴力不合作的哀嚎。有人大呼，“老师，您不是说过自由民主尊重民意的吗？”

　　苏蒙正色，“那是你的幻觉。我从来不推崇民主，我奉行的一向是封建君主制。”

　　还有人跟着起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您的统治太残暴，我们要揭竿而起！”

　　哎哟，还是个有文化的。

　　“行啊，你们可以通过民主票选推举出一位来推翻我。”

　　这个有难度，然而不是没有解决方法，“可以君主立宪嘛！老师您还是国家元首，但一切决议要议会通过才行！”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苏蒙摇头，“一点儿流血牺牲都没有，就想从我手里夺权？”

　　学生也不傻，“我们要是流血牺牲了，老师就该坐牢了吧？上次杨少校来时说过，这里也有监狱哟，就在部队里面。”

　　……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课不见得上了多少，每天溜嘴皮子犯贫耍贱讲各种段子倒是占了不少时间。苏蒙不禁担心，在这样的教育下，培养出来的都会是些什么人哟。

　　不过自那天以后，苏蒙班上的课程倒是加上了体育活动。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学校离体育馆的距离有些远。于是他的学生们纷纷装备了一件两个轮子的神物，男生带着女生，骑上之后嗖嗖地往前跑。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自行车……

　　他来这儿以后，还真没见几个人骑过。原因之一是扩建之前的基地面积不太大，走路完全无压力；原因之二，当然就是广大人民群众无法适应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比较强，没来几天就无师自通直接上手，还会玩儿各种花活儿，让人不禁有前浪死在沙滩上之感。

　　“老师，你不骑车吗？”

　　苏蒙故作深沉，“嗯，今天没骑。你们先去，我走过去。”

　　虽然在你们面前已经没有威严了，但面子我还是要的。我从来没摸过自行车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你们知道。

　　“走着多慢啊，老师我带你吧。”陈美儿骑到他面前，利落地把腿支撑在地面上停下车，“不然老师带我也行。”

　　“……算了，不用管我，你先去吧。”

　　是被女生带着丢人还是告诉女生自己不会骑车丢人，苏蒙决定还是两样都不选了。

　　少年们骑着单车唱着歌，为了向后座上的少女们耍帅还不时来几个惊险动作，一路肆无忌惮地说笑与尖叫，四溢的青春气息让人嫉妒。

　　果然啊，这里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乱入：

　　苏蒙回到家，一推开门便喊道，“邵言，教我骑车！”

　　邵言从文献中抬起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骑车？”

　　乱入毕】

　　不知不觉就过年了。

　　当然，这里的历法跟地球上完全是不一样的，连气候也特殊，不像地球上的四季轮回，所以年不年的其实无从判断。人们人为地把第一批人刚刚着陆的日子设为一年的起始，反正历法都是人定的。

　　“唉，我都来了这么久了。”苏蒙感慨，“所以你来了整整四年了吧？”

　　“按地球上算，是不到四年；按这里的时间，是整整两年。”邵言正做着年终工作总结，“你好歹也是学理科的，思维能不能不这么混乱？”

　　苏蒙呆了一呆，然后艰难地换算过来，他一个人在地球上呆了三年，而这边的公转周期比较长，所以从邵言的角度看来，只过了一年多而已。果然脑子太久不用会变钝啊。

　　“所以在这边其实很吃亏啊，如果正常能活到八十多岁的，在这里岂不是只能活到五十多……本来咱们还有希望过个金婚的，现在看来也完全没戏了嘛。”

　　他还没发现，他已经自觉地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安排在这儿了。

　　邵言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头看他，“你记得咱们结婚的日期吗？”

　　……苏蒙呆住。

　　邵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记不得日期本来就过不了。”

　　苏蒙很是愧疚。

　　“那你知道咱们的孩子过几天就会出生了吗？”

　　“唉？不是应该十个月……”

　　“那是地球上的十个月。这里的月份也比地球上长啊。”

　　……我该拿什么拯救我的智商？

　　苏蒙简直无地自容了。没办法，他对这里的日期极端不敏感，脑子里下意识地还是按地球上的习惯来记日子。但是连孩子的预产期都会搞错，这种事太无法原谅了。

　　他突然对自己的学生很是担忧。自己这样基本常识都搞不明白的还要去教他们，误人子弟是罪啊。

　　“幸亏你记得……那咱们应该准备什么吗？”

　　“该准备的都不差了，你只需要调整心态就好。”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很正常，但是凭借多年共同生活的经验，苏蒙还是听出来了深层的含义：你都要当爹了，还是长点儿心吧。

　　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现在在地球上，这些传统的习俗几乎都绝迹了。不过人到了外星，反而会怀念这些古老的东西。在异乡的时候，格外需要记住自己的根。

　　“能不能把我爸接过来……这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在岛上，多可怜。最好也能让他看见孙子一面，给他起个名字之类的……”

　　邵言干完了活儿，过来在苏蒙身边坐下，“他们那里向来是只进不出的，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破不了例。”

　　苏蒙很惆怅，“每次我一想到我爸在那个岛上的山洞里，我都觉得自个儿特别不孝。”

　　邵言拍拍他，“你们离得这么近，已经很幸运了。”

　　苏蒙才想起，邵言的父母还在地球上。大概过节的时候比较容易感慨，苏蒙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忧伤。

　　邵言直接把某位多愁善感的文人搂过来，“瞎想什么，跨年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尽管在一起很久了，苏蒙还是觉得邵言调情的水平实在是很烂。当然，觉得他这样的调情也很有感觉的自己，也是一朵奇葩。

　　他直接把邵言推倒，然后跨坐在他身上，“不如师兄教教我，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刚刚恋爱的时候，苏蒙是管邵言叫“师兄”的。后来这个称呼渐渐演变成一种床|上的情|趣，气氛适当的时候叫出来会很有感觉。

　　果然邵言很吃这一套，他在苏蒙的屁股上拍了拍，“乖，让师兄好好调|教调|教你。”

　　气氛正炽，苏蒙的通讯器响了。邵言迟疑了一下，苏蒙果断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肯定是学生发过来的节日祝福。”

　　虽然学生的心意很重要，不过在这种时候，一切都暂缓吧。

　　……

　　一番情热，苏蒙整个身心很是舒适。他拿过通讯器，查看刚刚收到的讯息——“提前分娩，速来。叶芳。”

　　口胡！这是什么情况！

　　邵言凑过来，一双手还没有从他身上拿走，看样子很有想要再来一发的意思。苏蒙把通讯器的屏幕贴他脸上：“你孩子要出生了啊禽|兽！”

　　邵言一时间也慌了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翻身下床飞速穿衣服。

　　苏蒙捂脸：“咱们两个一定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父亲……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咱们的孩子了……”

　　邵言把苏蒙的衣服扔过来，“他长大之后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