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海贼罗路）》素娴

5、第 5 章

　　四天后，罗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因为多弗朗明哥的生日宴会，时间为下午三点，地点是后花园，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很显然的，佩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让佣人为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换上干净整洁的小夫拉克的罗参加了宴会，决定最后再赌一把。

　　至于宴会上的风光又一次刷新了罗那浅薄的见识。满眼的奢华和糜烂，其实也不过是贵族间盛行的消遣，显摆家势与权力的一种方式。罗看着佩妮消失在花花绿绿的人群中，对方所疾奔的方向是宴会上的主角与焦点所在。他远远地瞧见那个夸张的粉红羽毛大衣的高挑身影，继而无趣地端起一旁餐桌上的高脚杯，静静地凝视着红色液体在杯里慢悠悠地摇晃，照映出他的影子。

　　“咿呀，这不是那只乡下来的泥鳅么？就你这种家伙也懂得喝红酒？可别糟蹋了好东西。”一个满是讥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罗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这话的人是德林杰，对方比自己小一两岁，是经常欺压自己的那群人的小头目。罗还没来得及细想，德林杰已经走上前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他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也有样学样地将罗团团围住。

　　“咿呀，怎么不说话呢？”瞧见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同样穿着崭新服饰，拥有青黄色发丝的德林杰满脸不悦。他长相清纯可爱，皮肤偏白，因此经常有人分不清他的性别。

　　德林杰不喜欢眼前这个一脸阴沉的家伙，像个面瘫似的永远一个表情，即使被自己带人群殴一顿，也不还手，挺多皱皱眉头，继续一言不发。那副鬼样子让人看了真丫的倒胃口！

　　“……”罗抬起眼睑瞅了德林杰一眼，一直以来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对方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明明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还没来得及得到上头认可的继承人候补之一”。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煤矿区出生，对方是商人家出生？还是因为对方蹭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和自己相比就显得更加高端一些？

　　“喂！你聋了么？”德林杰伸手推了罗一把，像想起什么似的，他捂嘴嬉笑道，“不会真的是个哑巴吧？咿呀！真可怜！”他话语刚落，几个跟班一阵哄笑引得宴会上的其他人好奇地转过头来张望着。

　　“……”和之前差不多的一套花招，罗在心里对德林杰的举动评价道。

　　“咿呀！想你这种家伙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让开。”

　　对方冷淡的语气让德林杰一愣，但他很快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说着狠狠地将罗推到在地，裂开嘴，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四周是高高低低的嗤笑声，还有人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罗低着头，默默端详着洒落了一地的红酒、玻璃碎渣和自己沾染了泥巴的衣服。他猛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佩妮嘱咐过，吩咐自己不能将衣服弄脏的。

　　好烦。他不快地皱起眉宇，回去又得挨骂了，也许还会是一顿毒打。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搞的鬼！

　　这样想着，罗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迈开步伐，快速走向德林杰。

　　触及罗的目光，德林杰没由来地心中一慌，他焦躁不安地扬起拳头往罗脸上招呼，却在一刹那间惊觉对方躲也不躲地狠狠挨了自己的一拳。而下一秒，冷光一闪，一个冷冰冰的尖锐物体划破了自己的脖颈，血腥味瞬间喷薄而出。

　　几个持着羽扇，拖着撑大裙摆的妇女惊声尖叫，谁也没想到这群小孩子的打闹会上演到弄出血的情况。德林杰一脸目瞪口呆地捂着自己的伤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猩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流淌出来。

　　阳光下，罗低着头站在原地，浑身沾满泥土，左脸颊上挨了一拳。然而，他目光幽深，手里还握着作为行凶工具的高脚杯玻璃碎片，上面沾满德林杰的血。这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与阴冷。

　　不知什么时候，全场寂然。一个高大的黑影将罗小小的身影笼罩其中，他抬起头便看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戴着太阳眼镜的金发男子，笑容分外桀骜不逊，那是身处在社会上层的人特有的肆意与嚣张。

　　许多人纷纷侧目，不知道多弗朗明哥会怎么做。

　　一高一低的两道视线交汇，多弗朗明哥没有说话，神情玩味地打量起眼前这位个子只到自己膝盖的孩童。

　　在这种审视之下，罗感觉到丝丝缕缕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却也没有移开视线。他的眼皮微微翕动了一下，表情平静，脸上毫无一点惊慌和无措，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他知道自己方才下手的伤口并不深，不足以致命。

　　“哦！我的上帝！”佩妮尖叫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慌忙地赔笑着向多弗朗明哥致歉，一转身，扬起巴掌就想往罗的脸上甩。然而，白皙的手臂卡在半空中，被人止住了。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着，握住佩妮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惩罚性地攥紧对方精巧的下巴，“佩妮，有个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也不早点通知我。”他说着放开对佩妮的桎梏，手掌沿着对方性感的身材曲线一路下滑，最后在细细小腰间捏了一把，“走吧，带上你的小家伙，咱们好好叙叙旧。”

　　闻言，罗有些惊诧。他不解地开口，尚未成型的孩童音色泠泠的却不乏犀利：“你不把我关起来么？”

　　“呋呋呋呋，小鬼，你以后会渐渐地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强者才是正义。’”多弗朗明哥笑意晏晏地留下这句话，在亲信的拥簇下离去。

　　一旁的佩妮连忙拉着罗的手臂，一脸兴奋与得意地跟了上去。即便她此刻完全不明白多弗朗明哥的用意，但是只有傻子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她又怎么会是个傻子？

　　跌跌撞撞地被人拖着往前走，罗回头看向一直被无视的德林杰，发现对方正狼狈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脖颈上不断渗出红色液体的伤口，眼神恶毒地瞪着自己。周围一片高低起伏的嘲笑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去安慰他。包括他之前的那些小跟班。

　　这一刻，罗蓦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原来弱者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缓缓地收回视线，一抹嘲弄爬上了唇角，勾勒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