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瑶，李颖瑶》王十斤

9、第一章第七节

　　安可了三次，演唱会终于真正的结束，九英寸各人汗如雨下，一走入休息室直接瘫在第一眼看见的物件上面。阿吉例牌嚷嚷“累死了”、“不干了”，渐渐声微，除了吁吁的牛喘声，一时四下安静。忽而有人说：“等下去吃消夜吧。”那声音又虚又哑，也听不出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潘达说：“谁说去吃消夜啊？”
　　“是我。”厄尔举手，话音未完阿吉抢道：“刚才有人说话么？”其他人都不禁嗤笑。阿吉怏怏地说：“哎，太累了，舌头都反应不过来。”
　　几个小的都以最原始的牲畜形态，五体投地式让身体最大面积贴着承载物，像都要被汗水溶了。惟有潘达和马克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灵长类动物直立行走的体态，潘达仍属正常，妆都溻了，发尾滴着汗，呼吸都颇为费力，而马克只是脸上有层薄汗，表情如常，决不像小的们累得面目狰狞。第一次开演唱会小的们都不知道，还啧啧称奇，是潘达戳穿这人面瘫惯了，其实超容易累，没动作没反应是因为已经濒临休克了。
　　“争哥，去吃不？”潘达推了推闭目庄严得像木乃伊的马克。
　　“不要……”马克含含糊糊地答，好像已经抱着被子窝在床上了。
　　过了一阵，完全变了声音的厄尔喊道：“哥，手机响。”潘达笑嘻嘻地接话：“哪个哥？”“马克哥……”厄尔回答的同时，马克保持其余部位纹丝不动，动的只有手臂、嘴巴和喉核——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懒洋洋地说：“喂？”
　　那边似是在室外，空气的杂音很嘈闹，两秒后才有人声：“呃，我是厉亭桐。”
　　马克立即看到自己俊脸上满是呆呆的喜悦：“哦。”因为他瞬间弹起，腰杆挺得笔直。
　　“演唱会我看了，很成功啊，恭喜你。”
　　“谢谢。”他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没坐在原来的位置？”
　　“开场前有个女生到处问人能不能换票，呃，就是哮喘发作的那位……唔，对不住。”
　　“为什么要道歉？”
　　“……好像枉费你的精心安排？”她的声音很犹疑。
　　“你知道就好。”他倒是答得理所应当。
　　又是沉默，他们之间的专属沉默。“噢，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又是厉亭桐先打破沉默，“那时候你说在废弃的铁路搞演唱会，没人管你们吗？”马克一时脑筋还没转过来，反应过来时，镜子里的自己眉舒目展地笑：“我们那时也没想这些。那天挺顺利的。”
　　“哦——”厉亭桐有些心不在焉地拖长尾音，“容争！”
　　“嗯？”他心头一震，应得郑重。
　　“容争……”
　　“我在。”
　　“容争。”
　　他哭笑不得：“……你在玩什么游戏么？”
　　“是啊。”那两声轻笑，娇俏，狡黠，教人意乱情迷。
　　“我们还去吃消夜吗？”阿吉精力有点回升了，又嚷嚷起来。“有！”潘达举手，厄尔也跟着举手喊“有！”，一直没做声的森也说“算我一份”。正好这时候马克挂了通话，收起手机：“我要走了。”
　　休息室活像一个专供高位截瘫者使用的康复治疗室，所有人保持脖子以下部位不动，敬佩地目送马克这位神速痊愈的患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