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留香劫》惜花祭司

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楚留香这话说的重也一点都没在开玩笑，看着李寻欢更像是带着怒气说的，说的还有些别扭不合时宜，李寻欢倒是一时没接上话，明明是他在阻止这二人莫名其妙的对阵此刻却变成他的主场一样没人关心适才因何动手了，还有楚留香那一脸认认真真的样子真假难猜、心情难辨让他着实无语当场，一边朱晚也没说什么就任由楚留香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看的好像比适才动手还兴奋。
　　楚留香停了一会转身像是要走，脚下踟蹰半天才跨出去。
　　“楚兄因何不打了？”李寻欢后面问了一句。
　　“我忽然没心情了”
　　“哦，那适才为何要跟朱兄动手”
　　“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楚兄……”
　　“老酒鬼我请你喝酒如何？”
　　楚留香拉着胡铁花消失在院子里的时候朱誉从一边走过来笑的愉快，背着两手好似赏月看花一般嘴里念叨精彩二字，朱晚看了一眼抬脚就出了院墙消失不见，李寻欢觉得现在的情况稍稍复杂一时沉思，那边朱誉却是坐到琴案后开始弹琴。
　　朱誉像是今夜心情最好也是最轻松的一个，几乎要比懒于猜测是非的胡铁花还要自在，就坐在琴案后胡乱弹着李寻欢适才抚出的音调。
　　“朱兄”
　　“寻欢别把我想的那么坏，那人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关我的事”朱誉诚恳一言。
　　“哦，那朱兄又何必将我想的那么不讲道理”
　　“没有没有，寻欢想说什么？”
　　“适才我见楚兄的脸色不大好”
　　“那种情况换了谁脸色都不会好的”
　　“不是，我是说……”
　　“不逗你了，你是在说那风流鬼身体有恙”
　　“的确”
　　“那千八百年不生病的人身体好着呢，不好的是心”
　　“何意？”
　　“寻欢，我猜你定然不知钟情蛊的属性”
　　“我的确不知”
　　“可是你那么聪明定然也能猜到一些，那风流鬼从进来就一脸菜色还死撑着不想表现全是因为他心里想着一个人”
　　“秦潇潇？”
　　“就因为不是才会那么丢人的，更要命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的是谁，就如水中花、镜中月看不清楚却又忽略不掉，甚至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这种感觉就像你对酒的感觉一样，你可明白？”
　　朱誉站起来走到郁金香花圃前，看了李寻欢一眼笑意深刻。
　　李寻欢看着朱誉微微惊叹，他和朱誉的接触并不算多也不够深，除了那种一见如故之外都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过什么话，眼下他只能佩服这武林第一公子聪明这般，这人到底如何对他知之甚祥甚至了解透彻的他真就无从得知，一句话出口像是随口一说偏偏叫他无从回避，此刻这一句如他对酒的感觉该如何解释，他和酒真就有一段故事一般的过往可以去回忆，初时只为风雅、全因红尘锦绣，再就是刀锋江湖、痛快豪情纵情天涯，之后是怎样，落梅时节、多情负累冠以六如之名，嗜酒如命再到喝酒止痛却是儿女情长、好似荒唐，这一大段小李飞刀的岁月里酒这一字真就无处不在、无时不在，那该是从认知到喜欢再到放不下，明明中毒已深却不能、不愿片刻稍离，哪怕看透看清、放过自己再见到到酒却还依旧百转千肠，酒于他而言，难以言喻。
　　李寻欢不知道朱誉说的对不对，他好像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酒的感觉却不能肯定自己此刻能体会到楚留香的感受，又或者他自己对酒的感觉从来都未清楚过。
　　“寻欢，若是哪一天你的身边再没有酒这一说你会有什么感觉？”
　　“说不清楚”
　　“的确不是能用言辞就说的清楚的，你或许可以三五月或是一年十年都不去碰酒，但若是知道想碰却碰不到的时候定然会很不是滋味的，所以，要的只是知道酒在那一个地方，在那里稳稳当当永远不会消失方能安心，才可坦然放开、从容忘记，当不能确定的时候就会茫然不知所措，迫不及待要去碰一下、去摸一下，这种动力甚至能让一个很有修养的人为之疯狂，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来”
　　朱誉话说的轻快表情也很简单，好似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道理只是简单闲聊一般，李寻欢却觉得这些话寓意深刻，至少是他听过的有关于酒最精彩的理解，让他忍不住要来两句喝彩。
　　“朱兄高论”
　　“不过简单比喻”
　　“朱兄是说楚留香此刻很茫然？”李寻欢笑道。
　　“这么说是客气的，难道寻欢还看不懂那些眼神，或是不明白适才那风流鬼因何忽然要对小晚出手吗？”
　　“那朱兄不打算帮忙？”李寻欢略略迟疑还是答非所问。
　　“为何要帮忙，寻欢不觉得那风流鬼一脸白痴样看着特别解气吗？”
　　李寻欢笑而不言，就知道楚留香在朱誉这里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关的，朱誉说这话的表情比适才弹琴的时候都高兴。
　　“朱兄”
　　“秦潇潇是个既聪明又美丽的女人，更了不得的是这女人还很有毅力恒心到最后连不择手段都敢，酒楼里看那风流鬼第一眼我还着实担心了一下的，因为我看得出这倒霉鬼真的吃了蛊，定然忘了不少东西”
　　“毕竟是毒怕是……”
　　“是毒不假但还好是奇毒的，这恐怕是秦潇潇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朱兄适才还说秦小姐很聪明”
　　“越是聪明的人发起疯来就越会做出很愚蠢的事，她那时若能再理智一点就该看出这钟情蛊就算对全天下男人有效在那风流鬼身上也是没用的，或者就算给那风流鬼吃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之类空前绝后的东西都只是在浪费奇药罢了”
　　“朱兄忘了楚留香的确脸色很差”
　　“小李公子，我要说的是就算楚留香忘了自己姓什么都没用，不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还是什么前尘过往只要还是他自己见到你都是会动心的，照旧会爱上你不能自拔”
　　朱誉说时颇有感叹，看着李寻欢说的认真还有些无奈，李寻欢微微蹙眉到底是没回答什么，今晚朱誉像是专门留在这里要说这些话。
　　“朱兄，说来也是无辜何必……”
　　“寻欢，这个时候不能心软的，只有疼过的人才会真的学乖楚留香更是这样，若是这一关他都过不了也别在本公子面前碍眼丢人了，更何况……寻欢难道不觉得我比那风流鬼更适合你吗？”
　　朱誉说时看着李寻欢眨眼，接下一手落花吹起笑意璀璨，靠过来笑的颇似不怀好意，李寻欢只能干咳两声不接话，他算是领教到朱誉的谈笑风流了，较之楚留香更胜一筹稍不留意就会应接不暇，这实在是个让人容易陷入混乱的第一公子。
　　楚留香忽然变成了很活跃的人，连续几日出入顺天城名楼别院，很显眼的一点就是不论楚留香走到哪里身边都跟着秦潇潇，秦潇潇看上去要比楚留香高兴的多，依偎在楚留香左右从不片刻稍离，朱誉曾对李寻欢笑言说女人就是女人，得到的东西总是迫不及待要向世人炫耀，尤其是得到诸如楚留香这样绝无仅有的稀罕东西之后更是恨不得让整个江湖都看到她有多幸福，李寻欢听了不置一词，朱誉出口不留情将楚留香随便比喻他也不能说什么，就如胡铁花跳着骂老臭虫不是东西一样。
　　这几日朱誉也总是陪在李寻欢左右，偶尔无暇也会是朱晚或是胡铁花，快十天下来李寻欢发现自己也成了爱热闹的人，胡铁花又带着他到处胡作非为，朱晚则是拉他随处赏景游玩，都不闲着也好像平平静静什么都没变化，就算遇上楚留香二人也有人替他栏架出气甚至都无需开口，又出现那种认识的所有人都认为他被欺负是他需要被保护一般的情况了，李寻欢实在想不明白这情况如何能出现的这么合情合理没人质疑的，有一日夜来李寻欢终于拉着朱誉三人在院子里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话。
　　“朱兄，在下看上去有像女人？”
　　“半点没有”
　　“那在下看上去可会自怜自伤？”
　　“断然不会”
　　“朱兄总不会认为在下会寻死觅活吧？”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三位就歇歇可好？”
　　“寻欢，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陪着你是怕你想不开吧？”朱誉的表现要比李寻欢还要意外，似乎是完全超出他的所想。
　　“最好不是”
　　“当然不是，寻欢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和小晚是在讨你欢心吗？”
　　“朱兄你说……什么？”
　　朱誉说时忽然站起来一把将站在一边的朱晚扯过来拉到李寻欢面前，李寻欢尚未分清朱誉适才的话是不是玩笑又被这动作惊了一下，一时竟只是看着朱晚没想起来要说什么，朱晚虽听之任之对着他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但至少要比他冷静的多。
　　“朱兄这是做什么？”
　　“寻欢，你看看我们小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李寻欢言语有些生硬，他觉得身后胡铁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寻欢我认真的，小晚这小子身手比我还高长得也不赖，性情好的不得了能拿能放还会疼人，最重要的是小晚很少行走江湖顺天的事情有我处理简直一点麻烦都没有了，这样的人是不是比那风流鬼强的多？”
　　李寻欢一杯茶端在手里一动不动，朱誉抓着朱晚比比划划的说着，声情并茂一点不含糊简直有模有样，言辞里全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引以为傲愿意为其刀山火海，李寻欢觉得自己今日茶喝的多了应该喝酒，喝醉最好。
　　“寻欢，我们朱家可是有钱有势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大惊小怪都能让整个江湖认为是顺理成章，小晚一人就能跟那风流鬼平分秋色何况身后还有我这样一大群哥哥在，不像那倒霉鬼一天到晚被这个算计那个报复的新仇旧怨一大堆，才打了一场大仗现在家里个个生龙活虎就不怕找茬的，谁人敢打你们主意试试看，只要你点个头我保证把露头的全部料理干净连同那风流鬼在内一个也不蹦跶，你们相中哪里就买下哪里逍遥快活去，看看哪个还敢多说一句本公子灭他祖上十八代，从此寄情山水……”
　　朱誉越说越像样，他还在说的时候胡铁花已经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花间打滚笑的眼泪都快出来，就连那个被抓扎手上比划的朱晚都露出一点笑意，李寻欢看了一眼睁大眼睛，他竟然能看得出朱晚这笑意不似玩笑，那笑里分明在说这些都是实事求是他家哥哥一点都没夸张，朱誉如此夸耀身家绝对史无前例，那眼下场景定然可说空前绝后了。
　　“寻欢，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朱兄，你不会……”
　　“我都说了是当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小晚这是不是因为你表现的不够好？”
　　朱誉说时将朱晚拉过一边好似训诫，李寻欢咽了一口凉茶起身离开花下，动作利索连轻功都用上了堪称逃离，胡铁花跟后跑出来一直笑着不停。
　　“胡兄别笑了”李寻欢走在巷子里无奈道。
　　“我第一次见那人这么炫耀自己家，简直太好笑了”胡铁花眯着眼睛不依不饶。
　　“玩笑罢了”
　　“寻欢你知不知道，那人说的都是事实”胡铁花忽然说了一句。
　　李寻欢转头看看一下子安静下来的胡铁花不知如何开口，他又不傻怎能不知其中心情，哪怕这种在之前看来绝无可能出现的情况发生在他身上也不觉不快，朱誉还是朱晚对他都无城府、坦荡无藏，方式直接、言辞干脆往往是最好的方式，哪怕所说的内容荒诞离奇也不能被轻看，转念一想事实上朱誉的确已经在无意之间将一些常理无法接受的情况变作顺理成章，这里面似乎从无世俗二字。
　　朱誉今晚的话无疑是在提醒他什么，有些东西只是不在他们思量里罢了，哪怕你不在意却终有一天要去面对。
　　之后几日朱誉终于变得忙了整日看不到人，李寻欢很想帮忙却是被朱誉一句多陪朱晚的话就说回来了，朱晚还是很自然的出现在左右，谈笑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就如那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再不提及，这时候却接二连三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现象，这些现象还都是针对李寻欢来的，就如五月初这天莫名其妙的拦路打劫。
　　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巷，李寻欢走到巷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异样，于是他就心情很好在巷子口站了一会，直接站到躲藏的人耐心用尽自己跳出来，七七八八落地之后李寻欢才抬头看了一眼，看了这一眼忽然就有精神了，竟然是来了九个人之多气势不错，男女老少都有总归比前几天小打小闹像样点。
　　“李寻欢！”
　　“这几日承蒙招待倒是多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李公子莫怪我等无理了！”
　　“诸位千万别客气，在下无事心烦正好想找人玩玩，请了”
　　李寻欢真的想打架，他觉得自己该是一个不怕无聊、担得起寂寞的人，哪怕坐在花下写些诗词都能打发一天时间，只是这几日他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坐着，略略心烦还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实在无所事事，有人在招待他算是无伤大雅，拿来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朱晚前两天就跟他说过有人在顺天城里明码标价贴了一张花红，但凡江湖人走动的地方皆可看到，而这张花红上的写的东西就更简单了，意思就是号召广大武林豪杰、黑白两路英雄给一个叫李寻欢的人好看，李寻欢听到的时候觉得有意思，今晚他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那张花红。
　　赏银十万两落款秦字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想的明白，何况这些日子里有关楚留香和秦潇潇的话题早已人尽皆知传遍街头巷尾，朱誉也说了句秦家在顺天的势力不容小视，而那些流言蜚语他已听得多了不觉新鲜，秦大小姐不遗余力的对付他不过几日已开始明目张胆。
　　今晚李寻欢兴致很好的想大打出手，不过才打了十几招就有人出现搅局，不得不抽身退到一边看着那个添乱的人，已有十多天没看清这个人的样子了，眼前这打架的身法依旧飘逸俊秀他看了却不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