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水火夜屋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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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别怪我不懂待客之道。”简老威和，声音冷冽，白色的胡子如同爪牙朝郭嘉扑去………目标正是郭嘉的脸，银色的胡须由远及近，咄咄逼人，傍依巨大的气流扩散，撩起郭嘉的发梢，露出他那张月华水清的脸，白色胡须化成一把长剑，足有八十厘米长，剑刃雪亮，出鞘之间，潮鸣电掣，来势汹汹，云淡风闲的男子黑睫倏忽绽开，像一片露水滑落轻颤的竹叶，狂狷遽然取代温文，眼角的朱砂熠熠火红，眼看长剑在眼孔中纵然放大………
骤然一阵掌风起，男子适时握住飞来的白色剑柄，向上微拧，带着足以横扫千军的气魄，秋风扫叶的风行雷厉，速度惊人，有鳌掷鲸吞，汪洋大肆的士气，伴随着简老爷子的愤怒，胡须变成的剑刃奋力挣脱郭嘉的手心，可惜，还未等他发力做最后的爆发，郭嘉右手更用了几分力道，不顾手心的献血溢出。
“郭嘉，我劝你放手，如果不想变成残疾的话，你尽管握着。”简老嘲讽。
郭嘉脸已经见了苍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不到最后，你怎知结局是这样的？”他手上的血越流越多，顺着手腕蜿蜒下来，可是仍然不肯松手，记忆中的一幕清晰起来：
“娘亲，娘亲，玩具车不动了。”小男孩指着水坑中的玩具车向母亲哭诉。
女人弯腰拾起水坑中的玩具车，一手搂着哭的鼻子通红的小男孩，浅笑如菊：“乖，嘉儿不哭了，知道它为什么不动了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为什么呢？”清凉的眸子蒙上一层好奇，女人轻捏男孩的小脸，凑近男孩的耳畔，悄声道：“在妈妈告诉你原因之前，嘉儿要答应娘亲一件事情，好不好啊？”“好。”男孩不假思索道，女人番白眼，“O you little fool”顺手给儿子一个爆栗，“别人还没谈条件，你就打算把自己卖了啊。”
男孩甜甜一笑：“不会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漂亮的小脸蛋无邪天真，分外讨人喜欢，看得女人满心欢喜，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只差没喊心肝，其后又气又恨：“你个坏小孩，可不能轻易对女孩子露出这种笑脸。”女人扬了扬手中的电动玩具，嘀咕道：“真替我未来媳妇着急啊。”
“娘亲，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小男孩好奇心不容忽视。
“大概是短路了吧，电子产品防水能力一般不太好。”女人说完又紧张兮兮地环视一下四周，低声道：“嘉儿，这个是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嗯………包括你爹。”女人说完又想起这两父子平日里的如胶似漆，有些不放心，改用利诱：“只要嘉儿不说，娘亲还给你再做一个玩具车，而且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
手心的剑刃锐利，僵硬还夹着温热的液体，郭嘉的苍白的脸颊遽然一笑，是时候了！
屋檐下的一滴雨水适巧经过，剑头对上雨滴，饱满破开，碎了晶莹，溅起玻璃般的碎片水花，剑锋发出跳闸漏电的撕拉撕拉声，喷出恐怖的大片火花，触目惊心得闪了数下，又蓦时乖巧安静下来，胡须炸成发焦黑色，如同狰狞的铁丝，微微散发些烟光，在微凉的空气中曲曲折折逶迤向上。
简老呆愣之后，恼羞成怒，还欲发出第二轮回击，郭嘉趁着他吃惊的空挡，急速靠近，电光火石之间，扼住他的脖颈，不偏不倚，关键的一点，简老再不敢轻举妄动了，他的死穴被人钳制着，同时，一滴不食人间烟火的雨滴从屋檐泫然低落。
时光静静流淌，咫尺之间，仿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天地间，还能听到其他水滴打在青砖板上的声音，目光交错，错愕的，淡然的，苍老的，晴明的。
“你………”老人目光深根，难以置信胶锁郭嘉，一刻不离，错愕过后，那双泱泱的深眸之中，却是些许不确定的惊喜，就像时过经年之后，一个老兵相遇一个多年的战友。
“兰熙？”很久之后，声音干涩，带着颤音，能清楚掌握他的死穴的只有那个人，能握住他的剑刃且不被电死的也只有她。
郭嘉放下简老的脖颈，嘴角微抿：“她是家母。”别人口中的郭兰氏，父亲的熙儿，记忆中总爱发明些稀奇古怪东西的母亲。
简老怔愣，很长时间都怵在原地，目光灼灼，仔细打量对面的人，这个前几分钟他还极度厌恶的人，他怎么都不愿相信他是她的孩子，他的目光犀利，偏要将郭嘉看透，他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肆意打探，想要找到和那个人相似的蛛丝马迹，来来回回，寸寸挖掘，最后停留在那颗朱砂上，经过这场对峙，他的原来被覆盖起来的朱砂已经清楚的袒露它的样子，红色的颗粒，触目的红艳，和记忆中那人眉角的一模一样，老人深陷眼窝的一双褐眼蓦然雪亮，亮光一闪，在垂眸看到郭嘉手指上滴答下来的血时时，心头又徒然一惊，“血？走，马上去医院。”急切靠近郭嘉。
“呵呵，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个家庭医生么？”郭嘉若无其事扫视一眼伤口，“不碍事，你的兵器根本伤不了我。”郭嘉浅笑，淡笑自若将伤口草草包扎，纵横交错的伤隔线，一层层的掩盖下去，不见他眉头一蹙。
简老敬佩，懊悔交加，等他包完的时候，声音惶恐，紧紧地说道：
“主人，对不起，我冒犯了您。”说完恭敬地鞠一个躬，郭嘉转身背对他，“你的主人是母亲，不是我。”清淡如水的声音。
老人深深看他背影，语气恭敬：“是她创造了我，你又是他的孩子，那么，你就是我未来的主人。”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是他的孩子，不怕我诓你么？”郭嘉的脸在背光的地方，隐隐暗暗。
简老专注郭嘉眉角的朱砂：“这个朱砂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摆设，它相当于一个远程遥控器，以便于随时获取主人的行踪，进而保护她…………就像孙悟空如何叛逆也奈何不了头顶的紧箍咒一样，只要主人在一天，那么就是我一天的主人。”目光绝决，不可动摇。
郭嘉叹气回身：“母亲已经给你自由了，你又何苦如此？”
“自由？”老人迷茫重复，随后又有些落寂：“主人她真的决定要抛弃我了吗？”声音空洞。
“不是抛弃，她只是觉得你们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哈哈。这就是她跑到古代，十几年不理我们的理由？”老人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低笑一声，笑出一点苦楚，直视郭嘉：“放过风筝么？”老人苍老的声音低回：“开始的时候线拉着风筝，它们合作的很默契，很欢乐，可是，后来你突然狠心将线剪断，你说你不玩了，你要给风筝自由，哼，多冠冕堂皇，多不负责任的借口！”声音越来越激动，高亢，清远：“可是，你们肯本没有考虑到失去了束缚，牵绊，他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已经被格式化，你让他怎么自由？”沉痛雄浑的声音。
郭嘉清逸脸庞震撼凝思，无话可说，对于这一点，母亲定然是没有想到了的吧？有时候，你所谓的高尚思想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却是自私之举。
屋檐雨水还在断断续续，像时间的沙漏。“对不起。”郭嘉的声音，代他的母亲。
“所以，她永远是我的主人，让我离开这一点，我不会服从命令。”简老转身欲离去。
“那么她呢？你打算她和你一样，一辈子做一个机器人吗？”温和如水的人终于见了些愠怒：“现在，她活得很自由，不是么？你打算撕毁她的一切么？”
老人顿住脚步，背影苍凉，只听身后的人接着说：“你要怎么告诉她？安安，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你的祖父其实是个机器人，而你是人类和机器人的结合？我们的使命是要保护我们的主人，而你从现在开始，必须放下你手头所有的事情，理想，事业，亲人，朋友，从现在开始做一个机器人？”
清凉如水的声音，句句踩在他的心间，简老哀痛地闭上眼睛，许多年前的某一个夜晚他就是这样告诉他的儿子的，而结果………他至今承受不来。
昏暗的路灯下，那道心事重重的剪影，一如一片风霜浸透的萧索枯叶，夜晚很长，屋檐下静默的两个人，老的背对着年经的。
许久之后，像是终于想通了，背对着的人才回头，目光千回百转，即使知道这个时候，谈论对象应该睡觉，可是还是有意无意瞥向她的房间的窗台，压低声音：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君子一诺。”
黑夜中，两人相视一笑，郭嘉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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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看不出你是个机器人”除了那讨厌的胡子，郭嘉笑道。
“她是24世纪最一流的科学家。”简老感叹，“世界上第一个创造出………我这样机器人的科学家。”郭嘉双眼微眯，内心感慨，居然比他猜想的还要晚，他还以为母亲是现代的，原来是更远时候的，难怪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郭嘉微笑附和：
“是和人类如出一辙。”比如还在睡梦中的某个人，甚至比人类更让他沉迷。
“呵呵，是的，人类有的我们都有，人类没的，我们也有。”简老骄傲地撸了撸他的胡须，嗯，手感有些不对，简老低头一看，烧焦了，老头心里头泪奔，真影响美观啊，不过没有关系，回去修复一下就可以了，他的主人发明的这个功能真是太周到了。
简老沉浸在对他主人的无限的敬仰中，只听对面的人悠悠地问：
“你说要是让母亲知道，她的儿子和她发明的机器人的孙女在一起了，你说她的反应会如何？”郭嘉有些幸灾乐祸的问，以他多年对自家母亲的了解，她会抓狂，她一抓狂，父亲大人就会很忙，嗯，父亲大人一忙就没人不断地给他塞女人，没人不断催他赶快传宗接代，那么，世界就会安静很多，而他，喜欢安静。
“一定很槽糕。”简老有些头疼地想到那个画面。
“不期待么？”郭嘉浅笑。
“…………”简老爷子期待的是当他的腹黑孙女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个腹黑男时，是什么反应。
“现在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么？”许久后，郭嘉问。
“按照机器人守则，涵儿死后，你就是安安的主人。”
郭嘉微笑，抬头看某扇窗，声音微不可闻：“我更愿意她做我的妻子………”
——
屋檐夜谈的最后：
“小子，离两个人远一点。”
“谁？”
“任月溪和吴夜。”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水火夜屋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