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百里荀（二） ...
-
塬野的边境，暗夜之中，无尽的鸢尾花摇曳，华服的老者停住的脚步。
唐紫苏跟在其后，好暇以整地挥了挥袖子，看着紫衣上繁复的花纹，指节修长，拂过衣袖上浮起的纹饰：“朽木，到此为止罢。”
华服的老者僵硬地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赫然是傀儡娃娃！
“上当了哟！”傀儡娃娃露出来了极为开心的表情。
“啊……可恶。朽木的傀儡术越来越好了，他让你引我到这里来，他自己去了哪里呢？”唐紫苏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过也只是一瞬。
在这片无尽鸢尾花的荒野，风吹过的原野上，荒野之上，鸢尾花随风而动，优雅美丽的紫衣男子恢复了一贯的平和。远处的王陵隐藏在密林之后，月华洒满着原野。
没有看到怒气，傀儡娃娃显得疑惑不解，歪着脑袋，脸上的神色变得狰狞：“你怎么不生气？”
唐紫苏微笑道：“不要废话了，朽木去了哪里？”
傀儡娃娃怒极反笑：“唐大人这么聪慧，怎么会猜不到呢？”
唐紫苏依旧微笑着点头，视线落向远处的地上王陵，隐约地想到了什么：“是那里吗？”
“那里？”傀儡娃娃眨了眨眼睛，几近真人，带着几分天真的神色，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下一瞬，傀儡娃娃的头颈被拧断，呈现出诡异的角度。一段木头突兀地落地。人偶眨着的眼睛不曾阖上，像是，并不甘心的死去。
它，从未真正拥有过生，却以这样的形式戛然而止。
“老朽木让你引开我，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吧。可惜了这样精致的人偶呢……”唐紫苏随意地将傀儡娃娃的人头扔到原野上，一步一步地走着，看向王陵的方向：“他是去找你了吗？‘钥’亦或是，云皇？”
紫衣的男子在原野上慢慢地行走，月华追逐着他，摇曳着的鸢尾花自动地让开一条路来。他于谈笑间直取人偶性命，出手之快犹如鬼魅，征伐果决。
天高地远。
那便只能且歌且行。紫衣的绝色男子负手走着，清冷的月华也不能掩埋他的风华，王陵渐渐离他远去，他回首看去，喃喃自语：
“我于这荒野之上，周围没有一个人。云皇，这样无尽的孤独，连我都很厌恶，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话几近叹息，溢出于美好的唇边。
与此同时的沈家院落。
白墙黑瓦下的老者和百里荀达成了某种共识，奇怪的暗流涌动。百里荀阴狠一笑，往边上退了一步，悻悻地拱手。
悬浮于半空的傀儡娃娃被看不见的手拽回到老者身边。
“遗落了什么东西吗？”颓然靠坐在亭柱边的沈琳之重复着傀儡娃娃的话。好像……真的是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份空洞和惶恐叫人生出仓皇的泪意来，措手不及的。
傀儡娃娃不满地回到主人身边，老者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它立马变得安分起来，眼睛里冒着光彩看向沈琳之。
“好精致的人偶。”沈琳之衷心地称赞。
百里荀扶起沈琳之，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关切：“琳儿，你有没有事？”
沈琳之站定之后，看向墙边的老者，不动声色地离开百里荀一步，她总是不太习惯别人对她的关心，脸上没有什么神色的对百里荀说：“没事。”
白墙黑瓦之下的华服老者，有着类似帝王的气息，沈琳之觉得他有几分像裕城城主，但似乎城主也及不上眼前的这位老者来的威风。他用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世间的格局，就如此刻寂静到了极点的小院，若在平时，沈伯早已会察觉到异常才对。
眼前这个神秘的华服老者，凭借他的意志，用无形的手安排着，将每个人安放到他期望的位置。他已经非常老了，眉眼都变得那么不清晰。他朝着沈琳之划了一个礼节，弯了弯腰：“慕容朽木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得很。”
“慕容朽木？”沈琳之突然想到唐紫苏片刻前提到的朽木，难道就是眼前这个老者，他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纤弱的少年抿了抿唇，目光变得警惕。寒风之中，她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袖，像是终于感受到了冷。
“琳儿，他是当朝丞相，慕容丞相。”百里荀在一边解释道。
原来如此，月余前百里荀因为祭祖一事，百里荀作为少城主负责迎接京城来的丞相，丞相先行也不过是为了替之后的皇帝安排行程。
裕城闻名于世，不仅仅是因为绚烂的紫藤萝，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有着梦华王朝千年王陵。飘渺在史册记载之前的梦华王朝，据说有着数不尽的繁华，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如梦泽般华美。在后世，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来到裕城祭祖。偏偏在这个时候，宁静的小城命案四起，圣上震怒，城主正奉命追查凶手，林青鸾的叔父林铎正因此忙的焦头烂额。
“原来是丞相大驾光临。”沈琳之慢慢地说着，语气没有什么变化，敌意隐藏得很好，嘴角微微扬起，看似平实，实则张扬。
夜更加深，她像是觉得冷，深吸了一口气，拢了拢衣袖。
“原不会如此。‘钥’是不会觉得冷的。”慕容朽木笃定地说着，摇了摇头。
“钥？”沈琳之皱眉重复。
“是的。老朽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有一点错不了，你是‘钥’。”慕容朽木的眉眼不清，笼罩在一片幽暗的黑色深渊之中，他的声音苍老：“‘钥’是打开地下皇陵的钥匙，是地下皇陵的执灯者，每生每世都在等待皇者的归来，以便王者魂归之时，能看到明亮的地下陵墓。”
“哦？是么。听上去真是玄妙。”沈琳之嘴角的弧度继续加深，有些寡情的意味。
“年轻人，你最好相信老朽的话。”当朝丞相说话自有一股威严。不过……沈琳之好像并不以为意。
“我相信，那又怎么样？”沈琳之漠然问道，神情冰冷地注视着老者。
百里荀立在一边，眼神示意沈琳之：“琳儿，不可如此。”
慕容朽木直言道：“老朽希望你，能打开地下皇陵。”
“丞相大人，请恕草民无能无力。”沈琳之拂袖，背过身站着，语气上已经在逐客。
“琳儿！”百里荀话未说完。
沈琳之双膝之间便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猝然地向地面倒去。百里荀眼疾手快，冲上前扶住她，眼神阴狠地看着慕容朽木：“丞相！你答应我不会伤害琳儿的。”
慕容朽木避而不答，看向沈琳之：“年轻人，你的父亲尚且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更何况是你！”
沈琳之抿着嘴唇不说话，听到慕容朽木提起过世的父亲，联想到诡异的死因，沈琳之脸上的神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她恨恨地推开百里荀，自己捂着膝盖站起来，幽深的眼睛里泛着黑蓝的幽光。
“老朽木，这样强迫一个孩子，只怕不大好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墙头响起。
墙头之上，紫衣的男子这是第三次这样出现。他神情慵懒，目光散漫，依旧是坐在墙头，晃荡着脚，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长发泛着月华的清冷光芒。他好像月中的仙人，而不似凡间。
沈琳之抬头看向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还挺亲切的，心头突然变得很安宁，眼中的幽光也渐渐褪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很信赖唐紫苏。怎么会这样？毫无缘由的。
“你来的好快。”面目不清的慕容老者冷冷地道。他身边的人偶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大概是预知了同伴的不幸，委屈地哭着，抹着眼泪。
“哼。”唐紫苏冷哼了一声，挑衅道：“朽木，你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呢。”
哪知慕容并不生气，点头道：“嗯，我可不像某人，一心维持自己的容貌。”
唐紫苏快速地从墙头站起，掠过庭院，握住沈琳之的手臂，一个转身，很快消失在沈家。
百里荀踏前一步，慕容朽木拦下，平静道：“不用追了，你虽然根基不错，但是那个人，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难道就让他这样带走琳儿？”百里荀怒道。
华服老者身边的人偶也急的跳了起来，老者伸手抚着人偶的头顶：“不要着急啊。少城主，老朽嘱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百里荀压制了怒气点头道：“都好了。家父正恭候大人。”
慕容朽木笑了起来：“少城主，你只要按着老朽的嘱咐去做，老朽保证你会如愿以偿。”
百里荀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是一定不能伤害到琳儿，否则……”
“这是自然……”慕容朽木听从的点了点头，看向墙外的天色，“看起来，要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百里荀（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