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儿童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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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苏当夜就走了，没有了唐紫苏的极影山庄变得更加寒冷，这里仿佛是这个冰雕的山庄。沈琳之睡得并不好，一会儿梦到沉入湖底的凛，一会儿梦到凌乱的昏暗宫殿，罗衫散落了一地，帷帐明明轻薄，却又厚重得风都吹不起，沉闷凝滞，没有亮光，没有尽头。
这样混乱交错的时光中，沈琳之受伤的手臂药效过了，她被痛醒，也从混乱的梦境中脱身。
天已经亮了。
要离开这里，要为凛报仇，要找到他。她不相信就这样失去凛，不会相信，凛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如果她呆在原地不动的话，一切都不会有进展，希望得到好的结果，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除了手很痛，其他的地方都已经不要紧了，她试着动了动手，觉得恢复的情况不错，漓那个家伙虽然话说个不停，但是医术还是不错的。
刚想到这里，九漓已经推门而入了：“公子起的真早。”
沈琳之点了点头，下了床洗漱。
萝晏的衣服大小正合适，衣服颜色也是浅蓝较多，领口绣着重重瓣瓣的浅色花瓣。颜色跟沈琳之平常的布衣差不多，只是女装多有不便，她头一回穿女装，只觉得举头投足间都分外怪异，下床的时候差点被繁复的下摆绊倒。
九漓连忙放下脸盆来扶：“公子小心。”
沈琳之冲出两步站稳，扶着桌子，摆手道：“不要紧。”自己没有死在慕容手里，反而被裙子绊得差点跌死，实在是太丢人了，好在她一贯没有表情，漓也没有看出她的尴尬。
“有其他衣服吗？我不习惯穿女装的。”沈琳之小步走着，接过毛巾洗脸，问道。
“除了大小姐的衣服，就只有主人的了。主人的衣服太宽大了，公子穿着不合适的。出于私心婢子也希望公子能穿女装，多好看呀，如今又不比以往，谁还敢规定公子穿什么？”九漓接过毛巾，又开始话多。
“以往？漓，你知道些什么吗？”洗漱过后，沈琳之在梳妆台前坐下，毫不关心地问着。过往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管能不能记起来，不管漓会不会回答，她都不会在意。
果然，九漓往下说。她熟练地帮她编者头发，束起。
“婢子又多嘴了，总有一天公子都会记起来的。”九漓自知失言，吐了吐舌，不敢多说什么，扯开着话题，又开始絮絮叨叨说，“公子以前也穿男装，俊美的不得了。帝都姑娘的心，有一半都落在公子身上，真真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我跟着公子出门的时候，公子的面纱落了被人认出，婢子跟着公子跑路，差点被那些姑娘扔的瓜果砸死。”
镜中的女子已经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没有光彩，立在她身后的九漓，已经帮她梳好了头发。
九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这样的公子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可是这又确实就是公子，让人无比敬爱的公子，心里没有理由地想要亲近她，想要离她更近。公子……就是这样让人为她倾倒。
沈琳之茫然地看着镜中的女子，她从来没有穿过女子的衣服，也不曾梳过这样女气的发式，发尾帮着浅蓝的发饰，和这衣服是一套的。漓翻着梳妆盒，找出一个同色的发簪和耳环。沈琳之有些好奇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不喜欢这样的打扮，但是九漓显然很了解她的喜好，竟让她说不出办分不好来，简单又不失精致。
沈琳之叹了一口气，看到九漓高兴的样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九漓道：“公子稍等下，马上就完成了。早膳婢子早就准备好了。”她满心欢喜，拿着螺黛画眉，“公子还是这样最好看，漓真是太幸运了。多少姐妹争着想来伺候公子。”多少年了，称呼已经改不过来，她笑着拍了拍手，示意已经完成了。
镜中女子惨淡的容颜在九漓的描绘下变得有了生气，只是眼眸依旧灰暗没有光彩。
是什么让公子变得这样灰暗？好像只剩躯壳……想到这里，九漓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是地下王陵的场景，决绝的公子只留下满地的碎片，主人在一瞬间就奔溃了，一夜白头，要不是因为大小姐，只怕主人……九漓只觉得周身一阵寒意，不敢再直视沈琳之的眼睛。
“大小姐在等公子一起用饭。”门口立着走来一个婢女，恭敬道。
那个小姑娘？沈琳之突然有些头疼。
“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你先下去吧。”九漓挥退前来的婢女，悻悻道，“我当然知道要带公子过去啊，还用她来催么？明明就是想讨好公子，真讨厌！”
九漓小声嘀咕着，沈琳之闻言失笑：“人家未必是这样想的。走吧……”
沈琳之站起来，走到房外，九漓才跟上来，她捧着自己的脸，有点陶醉的样子：“我不是在做梦吧，公子你一笑，婢子觉得都快融化了……”
沈琳之又是一笑，边走边问：“唐紫苏不在吗？”如果他在的话，刚才的婢女一定会说那个小女孩和唐紫苏都在等他吧。
“嗯，九浔昨天回来了，然后又主人一起出门了。”九漓带着沈琳之往厅堂走，绕过积雪的庭院，穿过偏门。
紫檀的屏风之后便是厅堂，萝晏已经坐在位子上，乖巧的不得了，淡蓝的眼睛眨了眨，微微弯起，像极了唐紫苏：“早。琳……”
原本以为小女孩还在生气，没想到这么好相处，沈琳之有些意外，嘴角也扬起，浮起笑意：“早……”这个小女孩让她觉得很亲切。
食不言，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饭后，萝晏陪着沈琳之在院子中走动，她看上去心情不错：“琳的蓝色真漂亮，跟紫苏的一样漂亮，世上最漂亮的蓝色。”
“嗯？”沈琳之听不明白。
“紫苏的蓝，蓝得透紫；而你的蓝是泛青的，就像幽蓝的天空，苍蓝色。”看着沈琳之不明白的模样，萝晏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糯牙，“我说的是眼睛。”
沈琳之看着她：“你这样淡蓝色才比较好看吧。”这么看来，她的母亲应该是个胡人，有着一双水蓝色的眼睛。
萝晏脸色一僵，撇了撇嘴：“那是因为我没有继承到父母的力量，才会这样淡的，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样的深蓝呢……”
“这……其实不要紧的，不管你有没有继承，你都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沈琳之知道她有些介怀。
萝晏睁大了眼睛，淡蓝色的眼眸光彩夺目：“真的吗？最疼爱的？”
沈琳之点了点头，有些意外萝晏这样的激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小姑娘白皙的小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红彤彤的煞是可爱，竟是羞涩起来，低头道：“我从来没有离开极影山庄，紫苏说我身体不好，只有在这样极寒的地方，才能治病。扯远了……我真开心见到你，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小孩子的思维好跳跃啊。沈琳之挺喜欢萝晏的，但是……她真的没有故事能和小孩子讲的啊。沈琳之夜行大街的时候，路遇不成人形的尸体都面不改色，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知道害怕，自然也没有童趣。
“你给我讲故事吧。”萝晏撒娇道，摇着沈琳之衣服的手。其实萝晏真的是个好孩子，乖巧的时候就要小猫一样，只有惹急了，才会让人知道她其实是老虎。这一点倒是跟唐紫苏很像，平常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诶？”沈琳之咋舌，不会讲故事什么的好为难啊。
“真的不会吗？那算了啊……”萝晏有些沮丧，很快又笑起来，“那我来讲故事好啦……”
两人在院子里逛着，沈琳之有些累了，在走廊栏杆边靠着，看着庭院上方的天空，神色有些慵懒：“好呢……我听着。”
“从前在一个王国里有一个王子，他英俊勇敢，国人都很爱戴他。可是原本平静的王国却诞生了魔物，这个魔物有着神奇的力量，它能使人心变坏，把人变成一个个小魔物。王子为了除去魔物，化身为丑陋的蝙蝠到了魔物那里。哦！刚才忘记说啦！那一个个小魔物都长得像蝙蝠一样，所以王子才把自己变成蝙蝠的。”萝晏补充了一句，生怕被抓到漏洞的样子，天真狡猾得紧。
“这样啊~然后呢？”沈琳之有些失笑。
“最后魔物被打败了，王子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萝晏神气活现地摇着头，颇为悲悯的样子，“除非……想知道是什么吗？这个很关键啊，谁来救救王子呢？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国人啊。”
“是啊，王子是英雄，除非什么呢？怎么才能救他？”沈琳之显得很好奇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怎么也想不出办法的样子。实际上她那样死气活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只是萝晏是一个太寂寞的孩子，和她一样，如果不能走出家门的话，能看到的就只有院子上方的一方天空而已。她不忍心让这样的孩子失望，就只能尽可能地让她高兴一些——这是沈琳之心底最真的想法。
萝晏没卖关子，笑道：“除非是公主的亲吻。”
“咦？王子和公主不应该是姐弟或者兄妹吗？”沈琳之脱口道。
“这是你关注的重点吗？”小公主有些生气了。
“那……好吧，怎么公主亲吻一下，蝙蝠就会变成王子了呢？公主也懂得幻术吗？”沈琳之故意逗她。
哪知道萝晏居然没有反驳，开始皱眉沉思起来，显然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把人变作蝙蝠，这样的幻术紫苏倒是会的，可是……”小小的脸上，意外的认真。
“那要怎么才做到的？”沈琳之为难地说着。
“会不会是把蝙蝠抓了烤来吃，然后王子遇到火就显形了？”
“为什么不是浸在水里？把蝙蝠的头按在水里，在溺死之前，王子出现了？”
“真的吗？”
“啊！琳……依我看，是公主听说要亲吻蝙蝠，吓得把蝙蝠扔在地上，蝙蝠被当场砸死，嗯……成了肉酱，转世才成王子。这样就可以了吧！”
说完小公主“咯咯”的笑起来，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儿，沈琳之浅笑着看着她。
这副场面落在跟着她们身后的九漓眼中，说不出的温馨，九漓在寒风中抖了抖：“神明啊……这真的是儿童故事吗？”好血腥好可怕……
明明是天晴的天气，阳光落在洁白的雪上，耀得晃眼，雪地边的那两个人却在瞬间黑化的厉害。九漓默默心道：“大小姐还是像公子的比较多，说什么都不敢得罪她了。”
一整天，萝晏都很开心，弯起眼睛笑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到了晚上，小孩子困的比较早，拉着沈琳之不让走，实际上已经困的不行。
“明天再陪你，不是一样吗？”沈琳之帮她枕好被子。
萝晏淡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委屈又平静地陈述着：“我知道的，你今天晚上就会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儿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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