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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强连宗攀贵可改姓 枉起名人穷不如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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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演红楼
第十章强连宗攀贵可改姓枉起名人穷不如狗
却说秦氏在房外,犹在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别打架,看弄出声响吵着宝叔。谁知宝玉倒已经醒了。只是宝玉梦中惊醒之语却着实让她疑惑。
梦演红楼第六十七出——
秦可卿:宝叔,适才惊醒时你嘴里喊的什么?
宝玉:恍惚喊的是‘可卿救我’。
秦可卿:我的小名,你怎么知道的?
宝玉:怎么,‘可卿’是你的小名啊?
秦可卿:是啊,这里从来没人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宝玉:从梦里。
秦可卿(惊问道):你梦见我了?
贾宝玉(惊喜道):是啊。
秦可卿:梦见我做什么了?
宝玉(转喜为惧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秦可卿: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宝玉:这个……
秦可卿:到底为什么啊?
宝玉:……
秦可卿:一定要说!
宝玉(哭丧着脸道):真不能告诉你啊!若告诉你梦里做什么,万一传出去,别人又该瞎编排了。
秦可卿(奇怪道)瞎编排什么?
宝玉(哭道):当然瞎编排说爬灰的人是我了……
秦可卿:汗死……
话说宝玉就坐于床上,喝了两口桂圆汤,遂起身整衣。彼时宝玉迷迷惑惑,正若有所失。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梦演红楼第六十八出——
宝玉:我们行警幻之事……
袭人:我不。
宝玉:明明愿意,干嘛说不啊?
袭人:你哪里看出我愿意了。
宝玉:你还不承认,我问你,我梦遗,你是怎么发现的?
袭人:就是适才给你系腰带,突然摸到大腿处……
宝玉:还是啊,你既是系腰带,摸我大腿做什么?
袭人:汗……
话说袭人素知贾母将自己与晴雯皆是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相配合,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己占尽先机,且喜晴雯不知。
梦演红楼第六十九出——
袭人:我把第一次给了你。
宝玉:我也把第一次给了你。
袭人(叹气道):第一次有什么用,到头来,你爱的还是林姑娘。
宝玉:这就是所谓的‘世法平等’。
袭人:你却还说平等!
宝玉:是平等啊。
袭人:哪里平等?
宝玉:你看,我把身体给了你——
袭人:是啊。
宝玉:于是,我把心给了她!
袭人:……
话说袭人也情知与黛玉争不得,便往开处想,好歹自己在这几十回里,于性,胜过黛玉;于情,胜过宝钗。更把副黛晴雯撇开鸳帐之外,赶出世尘之中。倒暂且先知足再图进步。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自不必详述。
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虽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无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米芥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头绪.你道这一家姓甚名谁,又与荣府有甚瓜葛?逐细言来。
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梦演红楼第七十出——
狗儿之祖:下官与大人实乃同宗,愿得与大人作本家往来。
凤姐之祖:哦?不知贵府是哪一宗?是何堂号?王氏大姓,支系甚多。何以得知我们竟是同宗?
狗儿之祖:堂号嘛,着实忘却了。大人系哪一宗?
凤姐之祖:乃是西汉上柱国王陵嫡系。
狗儿之祖(喜道):正是,我家正是此宗。
凤姐之祖(闻此,忙改口道):适才相戏耳。说来惭愧,实不相瞒,鄙祖乃王莽是也。
狗儿之祖:大人严重了。下官之祖亦系王莽。皆因心存羞耻,适才相瞒耳。
凤姐之祖(无奈笑道):君自忍耻。却与本官无干。家祖实乃王维也。
狗儿之祖:大人何来忍耻之说?不过见大人玩笑,亦陪大人玩笑耳。实在家祖亦是王维。
凤姐之祖(怒道):令祖自是王维。吾祖却是李白!
狗儿之祖(惶恐道):大人姓王,如何祖上却姓李?
凤姐之祖(越发怒道):你倒问我?不姓李如何?凡姓王皆与你同宗。
狗儿之祖(忙伏地哭道):大人息怒,此皆是下官的错。皆因下官痰迷了心,一心想与大人认作同宗,不知怎么胡言乱语冲撞了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求大人休理会下官疯癫昧心之语,千万保重贵体要紧。倘得暂息雷霆之怒,下官此刻便割舌剜心,死亦无憾了。
凤姐之祖(见狗儿之祖抱腿痛哭如此,心亦有所不忍,扶他起身道):罢了,休要如此。起身喝茶罢。
狗儿之祖(谢罪再三,方起身回座喝茶)
凤姐之祖(让茶毕,缓缓问道):那令祖毕竟系为何人。
狗儿之祖(忙惶恐欠身道):不敢再瞒大人。家祖正是……
凤姐之祖(端茶道):谁啊?
狗儿之祖:谪仙李白!
凤姐之祖:你……(一口茶叶淹了喉咙,登时呛昏在地)
梦演红楼第七十一出——
凤姐之祖:想汝连令祖究竟系为何人都不知,连宗之事,怕不宜为之。
狗儿之祖(拱手道):大人此言差矣。敢问大人,族中事是远事记得真还是近事记得真?
凤姐之祖:自然近事。
狗儿之祖:这就是了。远事皆不准,不当真的。近事下官可记得真真的,与大人确是同宗。
凤姐之祖(奇怪道):这是啥时的近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狗儿之祖:最近的近事!
凤姐之祖(越发奇怪了):最近的近事?有多近,何以我竟无闻?
狗儿之祖:比所有的近事都近。
凤姐之祖(依旧糊涂):比所有的近事都近,那是什么时候?
狗儿之祖:当然是现在!
凤姐之祖:啊……?
狗儿之祖(跪下磕头):小侄拜见叔父大人!
凤姐之祖:汗……
狗儿之祖(起身得意道):谁曾想如今我也有口号了。我叔是……哎,叔父大人,您叫什么名字?
凤姐之祖(怏怏然道):没名字。
狗儿之祖:怎么会没名字?
凤姐之祖(没好气道):曹雪芹没给起。
狗儿之祖(懊丧道):汗……(忽两手一拍):妙啊,没名字更好,我这口号倒更响亮了,想日后贾雨村那响彻京城的口号“我叔是贾政”搁我这里算个屁呀,全是我玩剩下的。走过的,路过的,全都听准了啊,我叔不是贾政,我叔是贾政他岳父!(因一路高喊着):我叔是贾政他岳父!我叔是贾政他岳父!(跑出门去……)
凤姐之祖:@#¥%&*……
话说狗儿之祖虽贪势于王府连了宗。只是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狗儿之祖既攀了亲,自然想得些好处,因日日往来问安不断。
梦演红楼第七十二出——
狗儿之祖:给叔父大人请安。
凤姐之祖(奇怪道):早间不才请过吗?这个时辰,怎么又来请安?
狗儿之祖(正色道):早间请的是早安。这请的是午安。叔父安好?
凤姐之祖(无奈道):安好。
狗儿之祖:这几日同僚因见小侄面有喜色,多有问及小侄缘故的。小侄倒不好说是认了叔父您。
凤姐之祖(微含悦色):倒难为你不张扬。
狗儿之祖(躬身道):倒不为张扬。只是小侄不过一小小京官,说出去没得给叔父打嘴。
凤姐之祖(佯装不懂其意道):小小京官怎么了?杜甫当年亦是小小京官,不过一八品拾遗。可后来呢,一样名垂千古。
狗儿之祖(陪笑道):叔父说得是,既认了叔父,小侄自不担忧前程。定会胜过那杜工部!
凤姐之祖(亦笑道):不过是打比喻,让你不自弃罢了。你倒口出狂言,你何能胜过他!
狗儿之祖:(认真道):小侄定能胜过他!
凤姐之祖:(奇道):你哪里能胜过他?
狗儿之祖(得意道):只这里便胜过了——想他不过半路拾姨,怎比得俺当堂认叔!
凤姐之祖:汗……俺当堂认输!
话说狗儿之祖虽是烂泥一块,攀上王家,依附缠绕,倒也勉强糊上了墙。只是难为后世子孙,泥越发烂了,墙又越发难糊,没奈何,其子王成,在其故去之后,仍搬出城外回原乡住了。如今王成亦因病亡故,只有一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因思量岳母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倘接来家里倒比帮佣尽心使劲且不要薪饷,况且一直惦记着岳母家的两亩薄田。便发一回狠——横竖她一老妇,吃不了多少饭,接来便接来吧。那刘姥姥一人独居,今见女婿愿意养活自己,当然高兴,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狗儿因问:“倒也奇了,您老也去过王家?”刘姥姥道:“去过呀。”
梦演红楼第七十三出——
凤姐祖母:天寒地冻,这大节下的,老爷老往门外跑做什么?仔细风吹着。
凤姐祖父:早起不跟你说了嘛。我夜里梦见今天进咱府门的第一百个人的外孙子能娶到咱凤哥儿的女儿。我不得看看咱这未来的亲家究竟是哪府邸里的宝眷。
凤姐祖母:亏老爷苦读十年呢,梦里的事也信。况且凤丫头才几岁,倒说起她女儿的话来。
凤姐祖父:夫人你是没梦到。我梦得可是真真的,不由得不信。
凤姐祖母:虽如此,既已遣周瑞在那里数着了,这大冷天的,老爷也无须老出去啊。
凤姐祖父:说不得周瑞,他数得着实太慢了。
凤姐祖母(忍不住笑道):老爷可是又糊涂了。进一个数一个,怎怨得周瑞数得慢?难不成让他进一个数两个啊?
凤姐祖父(也笑了):这也说的是。只是我着急啊。不行,我还得出去看看。(说完就急往外走)
凤姐祖母(忙一把拉住):老爷把斗篷披上。
(凤姐祖父来到门房)
周瑞(忙行礼道):正要派人去叫老爷呢,可巧老爷就来了。现已过去九十七人了。
凤姐祖父:好,好,我们可要看仔细了。派个人到路上张望着,见有那鸣锣开道的速来回报。
周瑞:是。
(王府门外,狗儿祖父,祖母并刘姥姥母女隐在街角的角落里,冻得发抖,跺脚不止……)
狗儿祖母:这里哪里话说的,来了不进去,却在这里挨冻。老爷真是魔障了。
狗儿祖父:你好生数着吧,又惦记要吃打了,还是只管唠叨!
狗儿祖母:不说我还不来气呢。老爷敢是老背晦了,竟是怎么想的?就这一家子,这娘俩,(脸都不转,手往后指着刘姥姥娘俩道)你瞧瞧,这荆钗布裙,灰头土脸的。(挥手)去,去,站我远点。
狗儿祖父:你妇道人家懂什么,再要啰嗦看我不……哎,又进去一个,这第几个了?
狗儿祖母(没好气道):第九十七个。这一大清早的,可冻死我了,也没见个寒天腊月,来了不进去,倒自打人家开开府门就巴巴的在这守着,那守灵也没见这么仔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
狗儿祖父(低头思量):第九十七个……(忽抬头喜道):行了行了,我们能进去了,快,快,都麻溜的啊。可别走错了,我第九十八个进,夫人九十九个进,亲家你紧跟着夫人,一百个进啊!
(王府门房,凤姐祖父带着周瑞正引颈如鹄,眼巴巴的望着大门……)
凤姐祖父(忽见狗儿祖父进门,急晕了):怎么会是他啊,他怎么来了?
周瑞:老爷别急啊,这是第九十八个。老爷看,第九十九个也进门了。
凤姐祖父(宽心道):对,对,他不是一百个。这九十九个是他媳妇,也没事。(忽然惊叫道):啊?他媳妇身后的是谁啊?那是第一百个啊!
(刘姥姥领着女儿刚进门,凤姐祖父带着周瑞急急奔出门房……)
凤姐祖父(指刘姥姥,急问狗儿祖父):这是谁啊?
狗儿祖父:原来叔父在这里啊。可巧了,正要禀告叔父,这是我儿子的亲家母,那小丫头是我孙媳妇。
凤姐祖父(一阵阵晕眩):你如何却把她们带这里来?
狗儿祖父(面露喜色接着道):叔父容禀:这亲家是我刚认的……
凤姐祖父:(越发晕眩):啊?
狗儿祖父:(陪笑接着道):叔父也看到了,想她不过是一寡居农妇,不要说叔父,我说出来都打嘴。要不我哪里会和她做亲家,哪里会这样不通情理把她带叔父这来,皆因这实在是有个缘故……
凤姐祖父(更晕眩了,周瑞忙上前扶着):怎么?
狗儿祖父:(只顾得意,无视凤姐之祖):皆因她的外孙子能娶到叔父您的重外孙女,因此侄儿我今儿天没亮就慌忙连夜结了亲,火急火燎的带了来……
凤姐祖父(越发晕眩了,强撑精神,无力道):既火急火燎,如何现在才来?
狗儿祖父(越发得意了):我得数数啊,我在门外数啊数,我得数准了!
凤姐祖父(整个人瘫软在周瑞身上):数准了?
狗儿祖父:是啊,我得确保她第一百个进门才行。昨儿我做了一个梦,梦见……
凤姐祖父:梦见……?(支撑不住,狂喷一口血)
狗儿祖父(惊叫道):叔父大人!
周瑞(骇叫道):老爷!
凤姐祖父(躺在周瑞身上,缓缓指刘姥姥道):一百……她……(又喷一口血,晕厥在地……)
大家说笑一场,这里刘姥姥转过话头又与狗儿说:“如今那王府的二小姐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又听他妻子这话,便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刘姥姥道:“嗳哟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狗儿笑道: “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竟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
梦演红楼第七十四出——
刘姥姥:却不知你们和周瑞如何好的,且说来听听。
狗 儿:先时那周瑞为他主子争田买地,全仗我们父子出力。
刘姥姥:不知如何出力?
狗 儿:譬如买田。那周瑞白日里去找那田主谈,压价极低。那田主自不愿卖。晚间我便带一帮泼皮,烧窗的烧窗砸门的砸门。到了白日,周瑞再去谈,倘再不许,夜间我再带人去烧砸,以至破门殴打……几番折腾,周瑞再略涨几钱银子,没有不愿意的。
刘姥姥:这样说来,这周瑞,倒真给主人家出了力了。
狗 儿(冷笑道):姥姥哪里知道这里的事。他不过是倚着主子的势又贪着主子的钱,小一半的田产都买给自家了。哄着外人不知罢了。
刘姥姥(恍悟道):哦……(又说道):只是农田是庄户人家饭碗,虽你们折腾,那么点钱,那些农户就都真愿意卖了?
狗 儿:不愿意?(拿筷子一番指点着说与刘姥姥):这哪由得了他们。也有那刁民,找一代笔相公写一横幅,日日挂在街角门旁喊冤的,我们一早派人给扯了去,便不扯,过往行人谁问这事,躲还躲不及呢。再或有那越发胆大的,直接往官府里闹去的,也不想想,我们就是官府,他闹得赢?好不好,治他一个聚众滋事之罪,逮起来打一通板子关他仨五月,到那时节,田越发卖的贱了,还得另掏银子赎人呢。(狗儿说罢,得意的笑饮一盅)
刘姥姥:阿弥陀佛,怪不得你爹给你起名叫狗儿呢。
狗 儿(一时没听明白,犹得意笑着):说的是呢……(忽明白过来):哎,你老这却说的什么话?
刘姥姥(笑道):可是我说错了。你爹哪里料到,你这狗儿也没能当得长远。如今缺吃少穿的,倒又说不得当年与人做狗的时节了……
狗 儿:汗……
扯过闲篇,这里刘姥姥又说正话,因说起周瑞道:“我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说毕,大家笑了一回。
当晚计议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