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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若霜 篇 ...

  •   窗外渐渐明朗了起来,方才在经历了一场疾风暴雨,若有所思地全程目睹了窗外的天色由蔚蓝逐渐昏暗而后又慢慢明亮,随后,我轻轻地走到窗边,打开那扇窗。一瞬间,清风便顺着缝隙从外面钻了进来。雨后的风,微凉,凌乱了发丝,亦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我,却是无心披衫,便索性呆站在那儿,任由微寒的风肆无忌惮地侵袭。
      凉意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微微抬首,挂在墙上那面镜子里的我有些消瘦。忽而一笑,这个斜分的刘海已经保持了很久了吧,要不,去换个发型?蓦地,竟回想起了那一年,那足以让我幸福得终生难忘,却又偏偏宁愿避而不谈的一年……
      那一年,初遇宁靖的时候,秋风总是轻而易举地将我额前的齐刘海吹成了滑稽的中分。
      那一年,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我总是在课间最后两三分钟才收齐作业,总会赶在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之前,从我们的教室——长廊的这一头,飞快地奔向长廊的那一头——教师办公室。
      那一年,梳得高高的马尾也随着我的奔跑一上一下地活跃地跳动着。
      那一年,我的生命里,写满了青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时冲动呢,我竟换好衣服穿好鞋出门去了。二话不说,我便踏进了楼下的理发店,决绝地对理发师说:“师傅,我想剪齐刘海。”
      头发,一点一点地离开。认真负责的师傅每一次都夹着一小撮头发仔细地剪着,生怕剪得不好。而我,相较于他却显得过分随意了——闭上双眼,任由着他,仿佛并不在意他剪得好看与否。事实上,我的确是没有那么在意的。若是剪得参差不齐无法出去见人,大不了就买个夹子把刘海夹着,再次梳成斜分罢了。
      然而,在我合上双眸的同时,记忆却壮烈得有如翻江倒海般在我的脑海里翻涌,一时之间,竟让我猝不及防……

      宁靖是我的语文老师。
      早在第一节课的时候,我便记住了他,也许只是因为他的名字。
      那天,他大笔一挥,潇洒地在黑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继而转过身来,没有拿起讲台上的麦克风,而是直接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大声地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叫宁靖,是你们本学期的语文老师。”
      那时候的我担任着数学科代表一职,而宁靖刚好坐在数学老师的后面。渐渐地,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每天送作业的时候,他总会很热情地问我有关学习方面的事情,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关心女儿的课业。然而,我却始终站在数学老师身边与他对话,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敢上前半步。我想,我对他,大概是既尊敬又畏惧的。又或许,当时就已有一股难言的情愫正在我心头悄然萌生,可我,却浑然不知。
      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说出:“宁靖,为什么你的名字不是‘宁静致远’的‘宁静’呢?正好是一个词语。”读他的名字的时候,我故意把“宁”发成了第二声。
      眼前的他似乎有些郁闷,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告诉我:“其实啊,我的名字也是一个词语,那是社会秩序安定的意思。我父亲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大概当时也是怀着美好的愿景吧!”
      我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走近他,第一次主动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可是,却因为自己的无知显得有些自讨没趣了。
      不知为何,我竟会如此努力地找话题,欲化解此刻的尴尬。我说:“宁靖,我觉得你的‘宁’字还是发第二声比较好听。”
      他却哈哈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有什么?我的学生们都是这样叫我的。”说罢,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有些疑惑,既然不介意为何还要叹气呢?正想得入神,但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啊,多读好书,对你是有很大帮助的!”
      身后传来了数学老师的一声笑。我望着宁靖,赧然地应着。好在我并不是那种自尊心特别强盛的人,对宁靖的好意相劝亦全然听了进去,心中暗下决定等中午放学后就去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里借几本好书看看。没想到宁靖却从桌上那排放得整齐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来递给了我,说:“这本书你好好看看,看完了再还给我。”
      接过书的时候,我瞅了瞅封面,是曹文轩的书。而书的侧面,早已被人用黑色墨水写下了两个刚劲有力的字,是他的字——宁靖。
      上课铃响了,好在是宁靖的课。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与他一起从长廊的这一头走向另一头。他走在前头,我在后头静静地跟随着,若有所思。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的白衬衫上,我悄悄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宽大而笔直。宁靖的年纪可以当我的爸爸了,要是我有爸爸,他的背影是不是和宁靖的一样?
      微风不时拂过,长廊外的芭蕉叶在热情地摇动着,发出了“沙沙”的声响。还记得去年上语文课的时候曾听过那位已经退休了的老师感叹过“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首词是出自哪位词人的手笔呢?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正想问宁靖的时候,却已经到教室了。
      我第一次感到,这条长廊竟是如此之短。我想,如果让我写一篇文章来纪念我的那一年,我会给它命名为“长廊”。
      也许就是这本曹文轩的书开始了我们的故事。抑或还要再晚一些?“早餐”的事件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一年,我常常忽视自己的健康,不吃早餐就上学去了。那时候的我正是初中毕业班的学生,对于我们而言,那是挺关键的一年。听老师们说,要是我们连普高也考不上,基本上就和本科无缘了。于是,向来追求完美的我,在那一年显得格外紧张,总是学习到很晚,早上起床自然就有些困难了,总会赖床到最后一刻才不情愿地爬起,连早餐也顾不得吃了,便急急忙忙去学校了。
      因为我的任性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终于,那天在送作业的时候,我在长廊晕倒了。那时正是课间时间——上了四十分钟的课,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一些同学就会选择出来聊聊天,透透气,晒晒阳光。于是,每到课间,长廊里总是最活跃的。也许正是这样,我隐约记得在我倒地的那一刻,作业本散乱了一地,随即,长廊里亦传来了一声惊呼。可想而知,当时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我,可我却无力将眼睛睁开。后面的事,我已记不清了,抑或是当时我已失去了意识,只知道待我醒过来时,一股不浓不淡的药油味儿钻进了鼻孔里,当时,我背靠在一张很舒服很柔软的椅子上。
      我想:“啊,这椅子可比教室里的木椅子要舒服多了呀。”一想到此,我才立即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办公室里!大概已经是上课时间了罢,这里不再像平时我所见到的那样挤满了勤奋好学的学生。偌大的办公室里,不时传来了敲键盘和点鼠标的响声夹杂着细碎的翻动纸张的声音,倒是严肃得让我有些害怕了。
      刚起身想走,就看到宁靖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说:“醒了?李若霜,你刚才晕倒了,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你不用那么急着回去上课。你们班这节是我的课,我现在回来拿点儿东西顺便看看你怎样了。醒过来了就好啊!你就坐我位子上多休息一会儿吧,回头我再把这节课所讲的给你补上!”
      我这才注意到,这是宁靖的座位——我刚才一直睡在这儿?蓦地,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浓厚的幸福感暗自洋溢,然而,我却倔强得毫不听劝:“宁靖,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真没事了,可以回去上课的。”
      “李若霜,你怎么不听劝呢!你要是再这样轻视自己的健康,下回考试我会故意将你的作文打低分。”
      学生大抵是害怕老师的,尤其是关系到分数这一敏感话题的时候。于是,我赧然地答应了宁靖的要求,放肆了一节课的时间。虽然我知道,像宁靖这种正人君子,是绝对会公事公办,该打多少分就打多少分,不会给同情分但也绝不会刻意打低分的。他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关心我而已。可是,把一个如此公正严明的老师逼得要用分数来要挟一个学生,李若霜,你到底是有多过分呢?
      可是,我没有乖乖地闭上眼睛休息,而是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宁靖桌上的东西。他的办公桌很简单,约莫有十几本书整整齐齐地立着,用桌上的小书架固定好。左边是教参,右边是课外书。他似乎很喜欢曹文轩,这里有好几本他的书。当然,也包括了后来我还给他的那本。
      呵呵,还记得他借我书那天,晚上我看至深夜终于把书给看完了,第二天一早送作业时顺便还他,哪知他竟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快就看完了?你以为在做快速阅读呢?给我回去认认真真地再看十遍,看完了再还给我!”
      我有些纳闷,但还是乖乖地把书接了过来。可是,拿回去后我压根儿没有看,明明已经看完了的书,为什么还要看第二遍呢?一想到此,我便不觉笑出声来。这一笑,在这气氛严肃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不和谐。
      桌子的拐角处,正放着一摞作文本,我伸头过去一看,竟是我们班的。我好想看看宁靖给我的作文写了什么评语。可是,仅仅是想想而已,终究没有失礼地伸手过去翻。也会良心发现地心想,而今我如此好奇地看着宁靖的东西,算不算是侵犯了他的隐私?我就像一个外人,试图窥探他,妄想着终能走进他的世界里。忽然,我好想给自己一巴掌——呸呸,李若霜,你怎么可以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呢?

      “您好,头发剪好了。”师傅一边顺了顺我的头发,一边小声地说。“要不要抹点东西?”
      “不用了,谢谢。”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师傅解开系在我脖子上的剪发用的布,在一旁笑着说:“感觉怎样?不满意可以再修一下。今年不流行埃及艳后式了,很少客人要求我们剪这样的发型。”
      我笑了笑,心想,发型不在于流行,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刚走出理发店,手机就在包包里不安分地震动且响起,我掏出手机,是嘉婕的短信。“若霜,生日快乐啊!今天你放假有没有和你那位去哪里庆祝啊?待会儿要一起吃饭吗?”
      其实,对于我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最奢侈的事莫过于过生日了。这个日子,当然不是我真正的生日。我只知道在二十一年前的今天,院长第一次抱起我,从此给了我一个再温暖不过的家。那一天,是我重生的日子。
      看到嘉婕的短信后,我才豁然想起——在我忘情地追出去想见宁靖一面时,竟残忍地把第一次去孤儿院的林夕丢在那儿不管不顾了!我慌张地拨出林夕的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林,对不起……”
      “没有关系,霜。我已经到家了。”
      可是,明明被遗弃的是林,为何我却热泪盈眶,无语凝咽?望着眼前那车水马龙道路,我不敢动,生怕一动,眼泪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里流了出来。
      但听听筒里传来一声温柔:“霜,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天是你生日,你应该高兴才是。”
      话音刚落,眼泪竟没出息地一颗颗往下落。我对自己说,李若霜,你现在和林夕在一起,纵使从前与宁靖有多少回忆都好,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事实上,你现在最爱的人也只有林夕,怎么可以像墙头草一样两边倒呢?而你,此时此刻放不下宁靖也仅仅是因为,他向院长打探了那条手帕——那条可能是你正拥有的,欲与亲人相认的手帕。
      可是,我却那么清楚地记得……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宁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他上课从来不用麦克风,却比平时站在讲台上用麦克风宣布数学老师给大家布置的作业时的我还要大声好几倍。
      “同学们,注意啊,这里的‘等死’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等死’,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啊!它是‘同样是死’的意思!你们记清楚了吗?”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不是“记清楚了”。也是,我们都已经是初三年级的学生了,又怎会像小学生一样整整齐齐地回答这种公式化的回答呢?
      ——“老师,你小孩今年多大了?”
      忽然,一个声音自我的身后发出。霎时,安静的课堂忽然开了锅。
      初三的课堂难免枯燥乏味,音乐课和美术课早已被中考要考的科目全然代替了去。每天连着上两节相同的学科,对于一些偏科的同学来说,就更觉痛苦了。
      宁靖这人生性不羁是大家都知道的。于是,总有一些八卦的女生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找一些与学科无关又能引起大家兴趣的话题,从而缓和缓和紧张的课堂气氛。也是,毕业班的孩子,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不管是看本课外书,抑或是一部电影,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其奢侈的。于是,我们也只能找一些不必耗费太多时间而又能令人放松的事情做做了。
      “和你们一般大。”他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
      “是儿子还是女儿?”见宁靖没有训斥她们,反而很乐意地继续了这个话题,她们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穷追不舍了。
      “是龙凤胎……”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尾音拖得极长,长得竟似一声叹息。况且,我怎么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憧憬而又夹杂着淡淡的哀伤?当下,我立即笑话自己,李若霜,不要以为全世界都像你那样多愁善感的。呵呵,乐观如宁靖,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轻轻拭去挂在下巴上挂着的泪珠子以及脸上的泪痕,见刚好是绿灯,勉强扬起微笑,大步流星地便朝马路对面走去。今天是我的“生日”,是不是应该去吃点甜品呢——去买个蛋糕?太腻了!还是去喝完糖水吧!我好喜欢“真好吃”甜品店的雪莲果炖芦荟,满满的一大碗才五块钱,这个价钱在深圳总是可以轻易地为人所接受的。
      二话不说,便再次踏足“真好吃”甜品店。其实,第一次看到这个招牌的时候我是很想笑的,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店主呢?不过,真正尝过一回后,才发觉这里的糖水是真好吃!这个名字也算是一举两得了——不仅可以很真实地介绍了糖水的特色,也用了这样一个平凡而又特殊的名字让顾客轻而易举地就记住了它。
      “老板,来一碗雪莲果炖芦荟。”
      我没有看单子就直接点了。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性格算不算是守旧——自己已经熟悉了的,喜欢上的便是最好的,即便有其他新鲜的甚至是更好的我也不愿去尝试。我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致使我自宁靖走进我的世界后,即使七年过去了,我也未曾恋爱。不是没有过机会的,只是我不想。
      直到我遇见了林夕……
      林夕是一个温良恭俭的男子,我常常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给予我的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我亦深知,我对宁靖的感觉与对他的相比,到底是截然不同的。那么,我对宁靖的,又是不是爱情呢?如果不是的话,那又会是什么?难道只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
      我时常觉得,林夕似乎不是我这个年代的人,应该要比我们年长许多,甚至他也许并不是林蓠的哥哥。可是,如若他不是林蓠的哥哥,他又怎会对林蓠的一切了如指掌?忽然,那个场景竟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不感到一丝恐慌——林蓠的哥哥生在六月,而他,是元月三日生的。
      ——那么,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假身份接近我的了?
      我猛地摇了摇头,终究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老板,麻烦来一碗雪莲果炖芦荟。”
      闻言,我激动地回首——宁靖!真的是宁靖!
      他见到我时,竟也同我一样惊怔着睁大了眸子,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较七年之前显然更苍老了些,鬓角上生出了许多白发还没来得及染黑。大概,这些日子他为那条手帕的事日夜劳心罢。
      倒是他首先笑出声来,这一笑,轻易地化解了我们之间这无言的尴尬。“李若霜,好久不见了。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嗯?是啊……好……好久不见了。一晃眼,我……我就毕业七年了……”我结结巴巴地应着。事实上,我还是和七年前一样,与他对话时,总是无法控制地心跳加速,万般的不自然。
      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拉开我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半晌,他才幽幽地说道:“七年了,你还是这样。”
      “你也是啊。”我呵呵一笑。这时,在宁靖身后的老板正端着糖水往我们这儿走来。宁靖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眼神正注视着他的后头,立刻会意,身体往一侧偏了偏,糖水便从我们之间被端到桌面上来。
      “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淡淡地说,随即,又笑出声来,“我老啦,不中用啦!”
      “哪里,你是老当益壮!”话音刚落,我才意识到自己用错词了。
      “你看,想不认老都不行了。”七年过去了,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们。这七年,于我们而言,渐渐地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蓦地,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涌入了我的脑海里。还记得那一年,我曾想问他,“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出自哪位词人的手笔,这句词又是什么意思。而今,我早已弄懂,亦深知,用这句词来形容而今的宁靖是再合适不过了。想到此,一阵酸楚竟涌上了鼻头,仿佛将要窒息。
      “你听听我的声音,是不是比从前沙哑了许多?”
      “沙哑了吗?可是,我还能认出来。”我在心里说,只是,这句话终究是有些暧昧色彩的,不好说出口,即使我心里真的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
      片刻,我微微笑道:“是吗?其实我不太记得你以前的声音是怎样的了。”
      默然良久,我终于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对了,你那对子女也是下学期读大四吗?她们打算考研吗?”
      “其实啊……”似乎有种液体在他的眼眶里闪烁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埋藏在心底早已为尘所封。我望着他,算不上是深情款款的目光,但绝对是最真挚的眼神。我想对他说,请相信我,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憋在心里头,都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很多的。
      事实上,宁靖是信任我的。他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其实,那个龙凤胎,只是我的臆想。”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后,他竟把他和他妻子之间的故事全然告诉了我,包括那条丝帕。
      我忽而热泪盈眶,一是感动于他们的故事,二是怀疑我可能的确是宁靖的女儿。我激动地站起身来,对他说:“你坐在这儿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说罢,我二话不说便飞奔回家,自枕头底下拿出帕子后便又跑回真好吃糖水店去。期间,我顾不得气喘吁吁,只怕宁靖等不及我便自行离去了。好在宁靖不是那样的人,答应了等我,便一定会在原地等我的。
      直到我又回到了宁靖身边,双手颤抖着将丝帕递给了他,紧张而结巴地问着:“这……这是不是……那一条……”
      灯光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宁靖瞳孔放大了。接着,他不由自主地用力地将我箍在怀里,紧紧的,久久没有放开。
      我的肩头被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我知道,那是眼泪。
      而我,又何尝没有用同样的液体湿润了他胸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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