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轻轻请君怜》静时花开

28、十八里庙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微亮，凤羽渐渐醒来，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竟是个陌生之地。她心下一惊，急忙坐起身来。却见若寒坐在榻前，手搭在床边，头轻轻靠在胳膊上，双眸轻合。
　　“若寒？”凤羽轻轻唤道。
　　若寒睡得并不沉，听凤羽唤他，忙睁开眼睛来看，见凤羽坐在床上，正吃惊的望着他。
　　“醒了？”他微微笑问道。
　　“若寒，你怎么睡在这里？”
　　若寒并未答话，只是笑望着她，问道“好些了吗？身上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凤羽听他问，细细感觉了一下，没有异常，摇了摇头。
　　“那就好~”若寒缓缓起身，在床边坐定。
　　“若寒，我们在哪里？”凤羽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安地问道。
　　“我们在客栈，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若寒轻轻回答。
　　“回家的路上？”凤羽迷惑起来。
　　“嗯，我记得我的家应该是在京城啊…”凤羽小声应着，“我记得小的时候还经常跟妈妈到皇宫里去玩呢，似乎还…”她正想说着什么，忽然间觉得头疼欲裂，不禁双手紧紧护着头部，眼睛痛苦地紧闭…“好疼…好疼…”凤羽大声呻吟着，若寒心下一惊，忙上前来紧紧搂住凤羽的双肩，轻轻拍着她的背，急切地说道“凤羽，不要再想了，放弃去回想以前的事，听话，按我说的做！”
　　渐渐地，凤羽停止挣扎，平静下来，汗水顺着额角留下，眼睛愣愣地望着被角出神…
　　若寒见状，忙拿出手帕，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心疼地说道“凤羽，听我说，以后不要再去回想往事了，既然它那么痛苦，让我们把那些不开心统统忘记。我会让你快乐起来，不会再有痛苦了，好吗？”
　　凤羽目光涣散，顺从地点了点头。
　　“饿了吧？”若寒起身，说道，“我去让店家打水来为你梳洗，顺便送点吃的上来。”说着，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了热水，走上楼来。
　　凤羽起身简单梳洗完毕，将满头秀发用发带轻轻束起。此时，她大病初愈，黛眉微蹙，面色微白，唇薄而微粉，看去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娇态。
　　梳洗已毕，若寒也早已打发小二上了饭菜，一瓮清粥，两碟小菜。病了好久，也没好好吃过东西，眼见这清淡利口的小菜，还真有些饿了。若寒上前扶了她在蒲团上坐下，替她盛好热粥，舀起一勺，在嘴边微微吹了吹，又用唇抿了抿，感觉温度正好，才递到凤羽唇边。
　　凤羽见他如此周到，先红了脸，低声说道“我自己来…”
　　“你才刚刚见好，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还是我来吧”若寒执意不肯，怕她手不稳，会烫到。
　　凤羽也不争执，张口喝下勺子里的粥，才伸手去夹盘子里的菜。原来好久没有动过，手还真的不怎么听话了，两根筷子在手里都拿的摇摇晃晃的，怎么也夹不到菜。
　　“我来吧”若寒见状，伸手取双筷子，帮她夹菜。
　　凤羽一生气，重重放下筷子，低头不语。
　　“怎么了？”若寒看她生气，放下筷子和粥碗，伸手抚上她的肩。
　　“别碰我！”凤羽挥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起身要向外走，可是起的急了些，气血不足，脚下一软，向前倒去。
　　若寒忙起身，伸手扶住，搂在怀里。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这是生的什么气…”
　　“放开我…”凤羽更加气自己不中用，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恨恨地看着他说的“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连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似乎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脑袋里的片段都是模糊不清…一想就头痛，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甚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只知道你叫若寒，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凤羽说到伤心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若寒静静听她发了一通火，轻轻叹了口气，拉起她的双手，放着自己胸口，低低说道“凤羽，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我就是来保护你的…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不受任何委屈…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用尽一生守护的人…我虽不能告诉你你是谁，可是我会尽力让你知道你以后会一直幸福下去…凤羽，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证明我有多爱你…让我证明你选择我是正确的…”
　　“若寒…”凤羽听到他这么直白的告白之语，刚才的愤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迷惑…“我们是爱人吗？你真的那么爱我？”凤羽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些疑惑全部甩掉，可是脑海里仍是一片混沌…心里委屈，眼睛里也蒙上一层雾水。
　　若寒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抽痛了一下。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玉指探入她柔顺的发丝中，轻轻拉近她的头，抵住自己的唇角，缓缓说道“凤羽，我爱你…请把你以后的时光都交给我，让我来证明我是你一辈子的爱人，请用你以后的生命来感受我们是不是爱人好吗？”
　　若寒静静和她对视着，眼神一片灼热，似乎怕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俊美的脸庞也微微笼起一层焦虑之感。
　　凤羽抬头看着他着急的神情，心里的疑惑也少了几分，“也许他真的是我的爱人…只是我大病一场，一切都已经不记得了…他才会如此焦虑吧…”
　　“凤羽…”若寒见她渐渐平静下来，轻轻唤道。
　　“什么？”凤羽答道。
　　“谢谢你在我身边…”说着，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许久不曾分开…
　　之后，若寒安顿凤羽吃了早饭，自己也草草吃过，直到福贵在门外轻轻问道是否可以赶路，两人才出了门。下楼的时候，若寒仍是将凤羽打横抱起，也不管他人审视的目光和凤羽微嗔的表情，抱着她一步步走出客栈上了马车。

　　就这样，走走歇歇，已过月余。在若寒的悉心照料下，凤羽的身子已痊愈，再不需要吃药静养，若寒的心情也随之大好，更是放慢回家的脚步，一路走走停停，各处玩赏。由于几乎各大城市都有林家钱庄，倒也不愁补给和歇脚之处。凤羽忘记了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回忆，即使偶尔会流露出迷惑的神色，但在若寒每日精心安排的游玩之下，也渐渐展现出十八岁少女该有的天真和活泼，不再承受王妃身份带来的压抑。
　　这一日，已是三月初九，马车行至一处叫十八里庙的地方。凤羽在马车上不住掀开窗帘向外张望着，忽而看见路旁竖立的石碑，上面刻着“十八里庙”四个大字。凤羽诧异，转身向若寒问道“若寒，你看，好奇怪的地名啊？竟然叫十八里庙，难道这个地方每隔十八里就有一座庙吗？”
　　若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瓜，地名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哪会这么应景啊。”
　　凤羽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起名字肯定是有缘由的嘛，不然怎么不叫别的名字呢？”说着，又转头向外面看去，“不过，看这一路上连人家都少有几个，全是大片的田地，倒真看不到有什么庙宇所在呢…”
　　若寒笑了笑，没答话，顺势拉过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将她搂进怀里，说道“好了~别只顾着看窗外，马车走的急，别吹了风。大约再有几天时间我们就到长江边了，到时候要改水路呢，一路南下，就快到家啦~”
　　“啊？这么快？”凤羽乖乖躺在若寒的怀里，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会不会很危险啊？”
　　若寒低头望着她，笑道“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长江上得船运可是很发达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千帆过尽’了，呵呵。”
　　“千帆过尽？”凤羽眨了眨眼睛，想象不出是怎样一副壮阔的画面。
　　福贵听他们两个讲话，忍不住插嘴道“小姐，可不是吗？这里面可有一半以上的船只是公子家的！”
　　“什么？”凤羽似乎听到了更吃惊的话，转头望向若寒，“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若寒笑笑说道“这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吗？”
　　凤羽不服气的转头不再理他。
　　忽然间，福贵在前面唤道“公子~前面有一座城，我们是否进城去？”
　　若寒听闻，掀开窗帘向外望去，果然有座城楼出现在眼前，上面书写四个大字“十八里庙”，遂说道“好啊，我们进城去，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了。”
　　凤羽问道“不是快到江边了吗？怎么不快点走，快点回家？”
　　若寒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回到家，有好多事情要打理，就不能这么自由地和你独处了啊…”
　　凤羽脸微微一红，低头微嗔道“讨厌，那我才巴不得早点到家，不要和你整日待在一起呢…”
　　若寒也不生气，搂了她的肩头，笑道“可是，我想整日和你待在一起啊…”
　　很快，就进了城，真是一片繁华的去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像是举行什么活动，马车只能在人群中慢慢挪动。
　　“福贵，你去问问今日这里是否有活动，怎么这么热闹？”
　　“是”福贵答应着，跳下马车，随便就近找了一个身边的路人问起话来。不久，他又重新坐上马车，对若寒说道“公子，他们说，城里有一座特别灵验的庙宇，每逢阴历三六九，很多人都会到庙里上香祈福，今日恰逢三月初九，来进香的人很多。”
　　“哦？”若寒微微挑眉，“那我们也去看看。”
　　“好嘞”福贵说着，将马车赶向人流最多的方向。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福贵跳下车，帮若寒他们打起轿帘，说道“公子，小姐，到了。”
　　若寒先下车，伸手扶了凤羽下车，转头对福贵说“去找家客栈，将马牵去喂饱，傍晚时分再来接我们吧。”
　　“是”福贵领命，赶车走了。
　　两人回身朝庙门看去，果然好一派繁华之地。庙门前熙熙攘攘，整条街都排满了摊铺。卖吃的，卖布的，卖饰品的，卖贡品的，卖风筝的，卖玩具的…应有尽有，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凤羽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向庙门口跑去，若寒紧紧跟在她身后，拉住她，说道“慢点跑，当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