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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入了冬,天日就短了,冬天的日子总是透着股安逸劲儿,原来各种各样没能实现的愿望也在一阵阵的冷风吹拂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这日子里但凡只要吃饱喝足穿暖之后就觉得满意。
      韦依和许度去了两趟游泳馆就没了什么热情,想着老头子说的果然没错,她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懒骨头,懒得动更懒得想。
      韦依照旧是和老头子老太太打太极,不过总感觉老头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带上了一点味道,说不准是啥味,也许有那么一点猫腻。
      有时候走在路上韦依就会想想是不是老头子他们察觉出自己和许度那么一点变化来。
      不过韦依觉得老头子他们还拿自己当个持平股,放长线观望着?再多想想,其实老头子有些出乎意料的反应也不足为奇,这些日子自己真还就有那么阵子和十多年前初恋时一个模样,指不定是坐在哪儿看着挺沉闷的书也就不由自主就笑出来了。
      韦依有时候会想着人再变本性不会大变,即使在十多年前就初恋过,这次持着一个过来又过来再过来的态度和许度在一起这许久,性子却是一点点的就加了些骄纵,她听他叫着姐,却没再多生出多少为姐姐的自觉。
      有时候是享受得心安理得,有时候又吃味吃到了恰到好处。
      十二月的月末是韦依的生日。
      她一年一年的就不怎么爱搭理这个生日,偏偏还有那么几个死党发条短信恭贺一番,偏偏老头子老太太大中午的还张罗了一阵子好菜,像几十年来一样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还在面下抱了俩半生不熟的荷包蛋。
      这些,都是爱自己的人,单就又是许度落了单。
      到了下午,韦依和老头老太说了声有人请客庆祝就悄悄的又溜了出门。
      许度屋子的钥匙她是有的,只是他人出去有小半个月了,也不知屋子里这时候成了什么样。好在今天主人会回来,韦依想着赶在他到之前给擦擦灰尘也是好的。
      进了门,韦依就发现茶几上的那盆虎尾兰根部绕着的一圈泥也干得有些灰白了。才想起来许度走后自己压根就没给浇过水,好在本身就好养活的,除了叶片颜色有些发了黄,依然蓬蓬勃勃。
      到厨房找抹布,才发现抹布的上面还横着一双挺厚实的长筒乳胶手套,没拆封。他自己也用不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许度给她备着的。
      韦依知道自己要不是这天心血来潮,这双手套估计还得在橱子里再睡上阵子,指不定是发霉了都没人知道。
      冰箱上面贴着便签,大意是什么东西放在哪里,还有就是不要忘了关水电。
      许度有时候其实和老头子很像,在家的时候老头子要出门时往往还会给自己留上一张,用万年不变的红色钢笔写着贴在厨房门上。
      韦依擦了桌子橱子,把床铺上罩在被子上挡灰的旧床单也掀开用洗衣机洗了挂到阳台上,用冰箱里还剩的一把小米煮了稀饭。
      随手从许度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了会才接的电话,于是这一年年尾原先就剩不下的几个小时又不知道还得克扣多久。
      好在还是赶在了年尾的最后几分钟到了家,韦依听着外面吧嗒一声门响了,先还准备着出去迎,又听着外面一个嫩生生的女声:“我替你把行李拎进去吧……”心里头就有些吃味了,于是把被子又拉紧了些,耳朵却竖得更高。
      哪料外间悉悉索索的,韦依也不确准许度又说了什么,只捉了一句:“我女朋友在,说不定睡了。不太方便……”
      韦依心里终于就定下了,咬着唇唾了句:“真笨!”
      于是许度在来人走后,做的只是率先过来关紧了房门。
      韦依抱着被子想了挺久,枉费自己装睡,枉费自己想了这么久怎么给他个惊喜,他竟然只是走两步过来把房门关严了……
      索性许度还知道进来,即使只是轻轻的走进来拿了换洗的衣服。
      他的脚步挺轻,韦依知道要是自己真睡着了,说不定根本不会察觉他回来过,他的身上搭着块浴巾,实际上也没太牢靠,只要自己伸着小手指勾一下,说不定就能春光乍泄。
      韦依想着,顺手就拽了拽浴巾的下边,然后觉得指间又紧了紧,原来浴巾角还是咬在许度的嘴里的。
      “你说女朋友时挺溜的。”韦依也憋不住了,伸手把他搭在肩上的衣服接了放在了床边,借口出去倒水。顺便又瞟了眼客厅门边,一个躺倒在地上的小旅行箱,韦依在眼前就又把许度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把脚尖垫在一边,再缓缓的把箱子放倒。
      韦依见许度套上了衣服,才侧身端着水进门。
      “吵醒你了?”许度扭头笑道。
      “没,我没睡着,在等你。”韦依放了水,“喝点水,已经不烫了。”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听他道了声生日快乐,这大半天的委屈也就平了。
      韦依就在这年剩下的不多的时间里,和许度搭着话。
      她看着许度一脚持着把手,另一脚的脚尖就下意识的在杯子边沿打着圈,有些曲着的大脚趾粉嫩嫩也有几分诱人,韦依看着许度给她捎的礼物,说不定在他现在看来已不足为奇,却和不少年前一样带着几分羞怯。
      “你过年陪我,我就给你放烟花。”许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些说不出的笑意。
      借着屋外稀散的烟花光芒,韦依想也没想就应了声,“好啊。”
      然后就双双噤声。
      韦依知道许度猜的出这声好啊里面的敷衍,所以这才改了口,他那时候说了声受不起把她之后的所有话就堵在了肚子里。
      韦依知道他的用意,他不愿意把她放在父母与他即将会出现的矛盾中间。
      她却同样不是个可以狠下心的人,没敢在想他说的习惯里等过了多少年,也没去想如果一直这样子,还要等多少年?
      年底的时候,一起去放了烟花,终究没到正时,烟花还是印着些寂寥,下了雪。她下意识就环住他的腰抬了头“我今年真的不能陪你过年。”
      许度的声音就沉了:“总有一年可以的,只要知道你在哪里。”
      接着就真到了过年的时候。小区里原来见着不见着的人都见着了,看着还挺热闹的。
      韦依出去买了包盐才觉着了年味,原先小区外的几家小店也停业了,韦依才意识到是几个外地的在这里讨生活,早几天就赶在年尾前回乡了。
      其实个个都有个家,只是……
      又过了几天,赶着□□的金嗓子在台上唱着《叫一声爸妈》的时候,老头子就对坐在旁边一脸魂不守舍的韦依若有若无的提了那么一句:“也不知道还有几年你才能领个人回来叫我声爸。”
      “天晓得!”老太太原还打着盹,这时候倒清楚了,瞪着两眼有些呆滞哈欠才打到一半的韦依,“要赶在这两年,我还能赶得上帮你带带孩子,再过几年有你们自己累。”
      “这两年做啥?”韦依这话是听清了,“妈你怎么又扯上了孩子了?”
      老太太一眼就瞪了过来:“不该生?”想也是有些丧气,“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接下来的节目又演了什么韦依也记不清了,只剩了老太太那有些深意的一瞪。
      老太太说着生孩子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往许度身上靠,靠来靠去也觉得不靠谱,无奈的又问了自己一句:“他才多大啊?”
      好不容易守了岁,想着自己过了这年就是三十三,更加就有了点荒唐。
      老头子老太太还坐在电视机前看晚会,她却被外面的烟花声勾了过去,到底是过年,烟花也比元旦的时候热闹了近百倍。她想着前阵子搂着许度在雪里看着的寂寥的花火,面颊不由就发烫了。
      韦依想了会才摸着手机给许度发了短信:我在想你,按了发送键又觉得自己酸的厉害,当然还有那么几分得瑟,又怕许度睡得早漏了这条信息。
      哪料没多久就听着手机叮叮咚咚的唱了歌,韦依手忙脚乱的按了才看见回的比自己发还简单,“我也是。”
      于是韦依就关了房门把电话打了过去,劈头盖脸的笑道,“干嘛呢?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在看晚会。”韦依听他悉悉索索又关了电脑,“刚刚在。”
      “听着你关电脑的声音了,你上网看的?”韦依也抱着手机在床边摸到了耳机,“怎么不看电视?”
      “我在家。”许度顿了会才笑道,“地方小放着不合适,平时也不看。”
      韦依就听着他说家字的时候顿了顿,总觉得还有那么几分刻意。
      韦依心里顿了下:“今天外面也没什么地方开门的,你没有买点东西犒劳自己?”
      “买了。”许度想着就笑开了,“可惜忘了吃。”
      韦依心里一想这人怎么什么都忘呢,这次是连吃的都忘了,下次指不定忘了什么,但是接下来自己磨磨唧唧又说了些啥也忘了,初一在家恍惚的摸过了一天到了初二就抵不住了,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里面挠着墙。
      韦依找了个借口溜出门,街上还挺冷清,和年底时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韦依走了阵子觉得有些无趣,倒是想着许度了,也不知道一年一年的一个人过年是怎么过的,一年一年的想着就冷清的不敢再去想了。
      说不定真是应了心有灵犀一句话,正想着呢许度电话就打了过来,先还是支支吾吾的问了几句,没几句就懊恼的笑了一句,慨叹着:“前几年也没觉得这么无聊。怎么今年就不一样了。”
      韦依想着也不知道这句是他真不知道还是装着的不知道,当街就笑了起来。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刘海:“等着,一会我来找你。你在?”
      “哎!”许度呆了会意识到这年头的寂寞也就到此为止了,于是开了窗,把还团成一团的被子慢慢的压平叠好了,再借着时间还算够把没来及打扫的垃圾都踢进了床底。
      然后抬头就看见韦依已经进了门,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小动作,怎么都觉得自己笑的有些僵。
      “怎么,高兴还是不高兴?”韦依想着许度怎么一年比一年木,许是用脑过度?
      “当然高兴!”许度顺便把被自己掀开的床单铺好,“怎么来这么快?”
      “我刚刚就在外面,正想着去哪里打发。”韦依看了下四周总觉得许度透着点傻劲,瞥了瞥也没找出毛病来。想着他平时的聪明劲到自己面前就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物降一物,“对了,你吃饭了没?”
      “你饿了?”许度算是回复正常思维了,嘴里说着就往厨房走,“我先给你拿些东西填肚子。”
      “哎!”韦依心想着是叫这人老实呢还是什么,怎么觉得越来越像老头子的做派啊,“我不饿,就是问问你……”
      “哦。”许度脸上有些发热,“我刚吃了炒饭。”
      “大过年的也不给自己弄点好的?”
      “前天订的东西很多,再说今天下面的超市开门,能吃东西的地方就多了。”许度觉得自己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径自就指了指床头柜里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我记得你爱吃这些,前几天刚到的。忘了让快递直接给你送去了!”
      韦依眼神就顺着偏过去了,翻了半天还没想好吃什么,老头子的电话倒是先来了。问了几句,听着许度走过声响顺口就问了句:“你在谁家里?”
      “是啊!”韦依想着自己是哪里露了马甲,扭头一看许度也站住了。
      “男的女的?”
      “哦。大学和我一个宿舍的!”韦依想了想会,“你问这些干啥?”
      老头子的话听着有些失落,韦依心头也一紧,只听老头子叹着气说:“没什么,你妈就听着你旁边有响,让我问问你。”
      ——
      挂了电话,韦依见许度还坐在一边发呆忙解释道:“哎!我不是怕他知道。你知道我爸这人爱捕风捉影的,有一件事他能给想出十件来。我要是说个女的还好,顶多问我是在谁家。我要是说个男的啊……”
      韦依拖长着音瞟了许度一眼,有些无奈的笑道:“他能问些啥我都能想的出来……”
      “我知道。”许度见韦依急着解释,也笑了起来:“就听你撒谎说的煞有其事的,一定也常干这事。”
      “谁常干这事了!?”韦依想着也撒了气,“还不是跟你学的!”
      “哦?”许度见韦依的注意力又转回了零嘴,嘀咕了句,“好像也是。”
      许度见韦依边说着话边往包里扒拉东西,其实韦依还没坐几分钟,才过来说了几句,估计连自己踢在床底下的东西都还没躺安分,看着又要走了。
      许度料想着刚刚电话里该是说了什么事,扭着头看着韦依忙活了会才开的口:“家里有事?”
      “嗯?”韦依顿了下,“没什么大事。还不是我爸那人说风就是雨。年底的时候出政策说我们家现在住那片小区的房子都要拆了,他老人家积极响应政策率先拿着补助去桥北找了套。要说年底就开始装修,一个多月下来也差不多了。他老人家又说年底装修工人要回家过年,留着人还得白白给加班工资。过完年再开始……”
      韦依说着觉得自己有点像祥林嫂,住了口瞟了许度一眼,见他两眼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眼神比小学生听老师讲课的时候还专心,心里头和脸上同时一热,挠了挠头:“我是不是挺啰嗦的?”
      “没。”许度见韦依回过神来,转了头笑了会,“你难得和我说这些……”
      韦依听着后一句味道有那么点控诉,叹了口气把包又丢在了一边:“刚刚打电话来说要忙着搬家了,说过年的时候觉得这房子就快倒了总感觉心里头不舒服不想再住下去了。要宁愿搬出去租个地方住……”
      “哦,那你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韦依横了许度一眼,“你说我能依着他么?!我也不能让他去住毛坯,也不能真去给他现在租房子,就算那边已经装修好了也得放上几个月才能让他钻里面去不能……”
      韦依说着说着嚎了一声嘀咕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子!”然后就看见许度闷头抽笑得更厉害了,韦依顺手在他脖子上捏了一把,“不许笑!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这会就算我帮他找,也没人往外租不是?”
      “啊?”许度光顾着听韦依说话,直觉着脑袋也有些发木,“哦。”
      韦依见他哦了一声又没音了心想着你哦完也给吱个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你要说啥。抬头等着下文,只见这厮抬脚正在衣橱里拉出个文件袋子。
      韦依顺手就接了过来,“能看?”
      “恩!就是给你看的。”许度应了声又没见韦依多动,索性接过来自己把一堆东西都倒了出来。
      当许度眯着眼睛把个暗红色的本子推到韦依面前的时候,她这被老头子撩拨得有那么点纤细的神经就嘎嘣一下断了,最后还压着点火:“你拿这给我做啥?”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说是租的。”许度大概一点也没觉得不妥,一边把被自己倒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搂了起来,“我听说租房签合同要这些。钥匙在那个橱子的最下面一个抽屉。没锁。”说着还扬了扬下巴把位置给指明了,抬脚把东西文件袋又塞了回去,“单独的银色的那串九把。明天我问问别人怎么签的,弄好了你签个字就行了。”
      “完事儿了?”韦依按了按额角感觉快要蹦出来的青筋,“就这样你成了我的房东?不对!”
      许度被韦依这句不对弄得一惊,扭头看着穿衣镜里自己衣服也没什么不对的,愣了会,“哪儿错了?”
      “不对!”韦依被他这一问也不知道怎么应对,“没哪错了,但是我也没让你直接把房产证拿出来、”说着韦依觉得自己也有些无理取闹了,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烦我爸催起人来就使劲催想到什么就要什么,找你抱怨两句。不过我压根没打算支持他这么做,所以一时半会也不想真让他们搬出来!”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住就搬呗。”许度想了下脸也微微有些涨红了,“反正也是空的,想住多久都行。”
      看着韦依的脸色更有些发黑了,许度没再拖沓,睁着眼睛一条一条列举着利弊,最后来了句:“总比你再去找个外人忙这些事好多了。再说大过年的往外租的房子也少。”
      他说了挺多,也就这句话让韦依心里安定了些,在心里笑着骂了句:“你倒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才拉着许度的衣服笑道,“你倒挺自觉。”
      “恩?”许度听着也笑了起来,“我没别的意思,要是你真觉得不合适。我再想办法好么?”
      “想什么啊!指不定我那老头子明天就变卦!我先看着吧,实在不行照你说的做也行。”韦依想了下推了推许度道,“你就这么把它一直空着?空了一年多?”
      “嗯!”许度点了点头,“我不喜欢有外人。”
      ——
      也不知算是天随人愿还是神机妙算。老头子平时的打算一套一套的,韦依盘算着他只是一时兴起,没几天就变了心,哪料到这次却是铁了心的不愿住下去。
      至于韦依,倒没有真就应了许度的打算。只是年初时放租的空房本就少,整套的就更少了,先在桥北的几个小区看了还凑活的又被老头子以路远楼高交通不便为由一口否决。
      韦依压着火再找就不再有什么结果了。
      到了快入夏的时候,楼上人家的洗手间漏了两天水,连着自家的洗手间也成了金山寺,老头子一声令下,再不办妥是为不孝。
      韦依这才从了父命伙同许度伪造了份租赁合同。
      当然,许度这个不怎么靠谱的房东也由于始终不曾露面而被老头子给不断臆想着,形象不明:或许是繁忙的中年男人,或者带着孩子的妇女,说不定还会是空巢老人。
      搬好了东西,韦依才发觉自己是渐渐的就把许度装在心里了,却没敢想以后多远的事情,即便为了爱情有时候需要的是奋不顾身,但是当这个奋不顾身架构在老头子和老太太面前的时候。
      韦依甚至猜到了许度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和她的矛盾……
      她想着那天许度提议搬进这里的情形,想着他脱口的外人,随即就笑了出来,指着手机里存着的那个笑的挺出色的大头,不禁又笑了一句:“真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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