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你的秘密》任我逍遥

33、重获新生

　　我投奔丫丫的时候，她和蛋蛋以及她们的男朋友阿飞和小正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两人一间。我的住处，不好安排，于是在客厅加了张床，蛋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块窗帘布，阿飞和小正二人就用竹竿和铁丝围着床绕了一圈，做了床幔，打开台灯，竟然非常温馨和浪漫。我们成了奇怪的五人组合，去到哪里都是一起行动，逛街，看电影，吃比萨，唱卡拉OK。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所以做什么都不忍心抛下我，我很感激，但是我满心是伤，没有力气再伪装坚强，就只好放任自己的自私，贪婪地享受他们带给的温暖。 阿飞个子很高，却很细心，对丫丫也非常宽容，丫丫有时乱发脾气，他虽然总是气得嗷嗷叫，可从来也不舍得好好责备她。小正是个很体贴的人，每次刮风下雨，有什么大的变动，总会记得发个短信提醒大家。看到她们很幸福，我也替她们感到高兴。阿飞和小正的公司离住的地方比较近，家里吃的也经常是他俩负责，我还记得小正最拿手的大盘鸡，阿飞的菜饭还有剩菜面，现在想起还非常怀恋，后来虽然自己多次试验，可总也做不出那样的味道。那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钱，生活上过得也很节俭，记得偶尔会从公用基金中拿十块钱买楼下的烤肉串，一元一串，买十串送一串。每次小正都会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烤肉总是吃不厌，等哪天有了钱，我拿100块买110串，一下吃厌了它，以后就不用再吃了。不知道他的这个愿望现在是否有实现？
　　我对所谓的民营企业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接连的遭遇让我对民营企业退避三尺，我到上海后找工作时候，于是将目标放在了国外公司。很快就有家韩国贸易公司通知我去面试，面试很成功，在最后韩国老板突然问我一个问题“你有多少朋友？”我楞了下，保守地说“十个左右吧”，“这十个人都会借给你钱吗？”我想了想，除了宿舍的6个人外，加上小馨，小兰，小白，阿平等，十人的数应该没有问题，于是点点了头。老板用很羡慕的眼神看着我说“哇，你有那么多朋友啊。真好！”
　　听了那个老板的话，我有所感悟。我仔细想想了，觉得我真是个非常幸运的人：我一直不会骑自行车，小学的时候去春游，都是班上的男生全程带我，有个男生觉得我上车的动静太大，甚至连上坡都不让我下车，推着我上坡，现在想想真觉得他傻得可爱。到了高中，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回家，也都是班上的男生骑车带我来回。我的手指不够灵活，筷子功夫一直不佳，每次出去出吃东西，都是朋友们把好吃的夹到我碗里，以前是小兰，小馨，后来是舍友。我不善整理，之前都是父母后姐姐帮我弄，后来我的行李都是燕子弄。。。。。诸如此类，太多太多，我一直享受着别人的精心照顾，而不自知。为什么要沉浸于过往的阴影中而不能自拔呢？人生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要学会享受阳光，忘记黑暗。想通这点后，每天我都感觉整个人非常轻松，感觉空气是多么清新，人生是多么美好。
　　我到公司的时候，正值公司的多事之秋，当时有批货出了问题，被客人拒收，收不到货款，但是工厂方面货已经发出，每天都催着要钱。到了后来那个业务员竟然常常打电话来公司进行恐吓和威胁。我到的第二天，这个业务员又打来了电话，其他人都不敢接，于是把电话转给了我，她一听是个陌生的声音，就问“你是谁？”我回答“新来的。”“哦，你的声音真难听。”我楞了下，这人太没礼貌了，于是回敬道“比你的可能差了一点。”她接着说“我等下带人来找你，”顿了一顿，强调说“八个男人。”我冷静地回答“随时奉陪。”放下电话，我不禁觉得好笑，她连我长的是方是扁都不知道，还说来找我，还说什么八个男人，她想强调什么？想要威胁我？可惜威胁于我如浮云。这样拙劣的恐吓竟然吓得公司的人都不敢接电话，哎~我忍不住感叹，现在的人，都是温室里的花朵，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没几天，老板让我和他一起去拜访一个客户，就在公司附近。说是拜访，其实是谈判，前段时间公司刚出了一批布给这家制衣公司，但是这家公司说布有问题，不收货。没想到他们的客人也是韩国人，而老板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找到这个客人，韩国人一向帮亲不帮理，这个客人向制衣公司施压，要他们马上交货。结果现在是制衣公司要布了，老板却不肯了，一定要制衣公司先给钱再出货，而对方则坚持收到货后再给钱，目前就是在这样的僵持情况下，老板要去和制衣公司谈判。我们到了他们的办公司，对方招呼我们坐下，老板气呼呼地说“不坐。”站在一旁，我只好向对方陪笑脸，对方脸色有点不好看，说“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好好谈谈”，老板却一甩包，说“没什么好谈的，我先走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我终于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带上我，原来是让我来当炮灰的，我心里虽然暗骂老板不仗义，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老板走了，我不能再走，那样就会激化矛盾，弄得事情不可收拾。只好僵着一张笑脸，坐在办公室中间，旁边是三，四张气愤填膺的脸，她们不停指责我们公司做事不厚道，又说老板不会做人等等，我极力配合她们，点点头，偶尔附和一两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最终的买家已经出头，她们只有听命的份，所谓的谈判，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而这件事情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是，以后一见到上海的中年妇女，特别是看上去精明能干的，不由自主就会僵着一张笑脸。
　　老板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比如说他每次出国，回来后总会给公司的人带些小礼物，礼物虽小，重在心意。他甚至做了件让我非常感动的事情，我想也许就是这件事，让我肯在后来的日子里任劳任怨，为他卖命。那是有次我们到无锡的一家供应商商谈合作的事宜，谈完后，供应商请我们在太湖中心一家著名的饭馆吃饭。不知道拐了几道弯，也不知道过了几座桥，等我发现我们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饭店，四面环水，湖水倒映着点点灯光，如梦如幻。当时有到出名的菜是河豚鱼，河豚肉质鲜美，却有剧毒，只有顶级的厨师才敢做这个菜，而且每次上菜后的第一口也是由厨师先行品尝，再由客人品尝。当时厨师品尝完之后，按惯例，要将第一筷献给最尊敬的客人，在供应商的示意下，他献给了老板，但是老板却摇摇头，指着我说“先给她”，我受宠若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其他人虽然非常惊讶，却也只得听从老板的意思，将第一筷子的菜给了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在公司的地位也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有什么重要或困难的订单，老板总喜欢交给我，我经手的订单在公司占一半以上。有一次，有批货颜色出了问题，客户要我们两天内必须重新交货，虽然只有几千码布，但是短短两天要拿出来绝非易事。好在那次的货是白色，之前的布有些偏黄，如果经过漂白，应该可以出货。我急忙赶到了染厂，我之前曾经和工人打过不少的交道，知道怎么才能获得他们的好感。我想让工厂连夜赶工，帮我赶这批货出来。我问厂长，为什么这次布的颜色差那么多？厂长说他们染色其实不是按照最后确认的色卡去染，而是按色卡和原样的中间色去染。一般来说色卡都是最接近原样的颜色的，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可那次原样是米色稍带一点白，偏偏客人确认的色卡是最不像的净白色，这样一来染成的布成了四不像。我告诉厂长让他彻底忘记原样，就按色卡的颜色染就行。厂长每打一次色，就要我和他一起商讨，我对染色一窍不通，但是对于颜色还算敏感，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如蓝光太多了，绿光少一些等，厂长竟然对我十分佩服，称我是个专家。当时陪我一起去的，还有他们厂的业务员，厂长不停向业务员夸我，也会对我称赞这个业务员，还不时对我们挤挤眼睛，好像对我们的关系有些误会。但是这个时候，我不会去澄清事实 ，对我来说，眼下越多的感情牌越有利，只要能把布染好，误会越深越好。当最后的颜色确定之后，厂长停掉了厂里的其他所有生产，连夜为我赶这批货，他说这在他们厂是前所未有的，只因为他觉得我尊重他们，不像其他客户只会指手画脚，无理取闹，我把他们当成朋友，作为朋友，这是他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