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78、是不是得了疑心病

　　温暖感到事情似乎缕出了一点头绪，可是又还是有种云里雾里找不着北的错觉。“安晴我一时半会儿说不太清楚，你快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呢！”温暖火急火燎地语速也跟着快了很多，她一着急就会这样，比划也多了起来，仿佛手不闲着就能帮上忙一样，但面对比自己更有立场着急上火的安晴更重要的是自己完全不愿意冲她发火的好朋友安晴，她极力地控制着情绪希望更加和缓一些。
　　明白了事情大概的安晴，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马上就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他不接！”几个“嘟”声过后安晴也跟着急躁起来。
　　“再打！”温暖边嘱咐安晴边探出头从窗户往小花园儿门口望。
　　“他不接！”安晴放下电话，有些六神无主，“该怎么办啊？”
　　“别着急，他不会这么巧就今天这个时候来医院的。没这么巧。”温暖说着，安慰安晴也宽慰着自己。
　　“再打打、再打打。”口中叨念着。
　　“还是不接啊！”安晴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温暖也急得在病床和墙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直转圈儿，不接电话要手机干嘛，摔了得了！心里又担心又上火。想着不然上去把他爸爸接过来好了，又怕他爸爸离不开那些仪器，即使可以，突然把一个人推走必然也会引起护士的阻拦没准还会有些骚乱，那样会不会把本来不一定能找到房间的人给引上去呢。可是，直接按床头的呼叫器叫护士来然后告诉她现在的情况，她们会不会以为自己脑子有病呢。
　　再退一步，万一那要不是他爸呢，他这边没事儿，自己倒把别人爸推走了，那哪儿还说得清啊。
　　温暖也拿不定主意了。
　　那帮人还在小花园儿门口等着，那个胖子的脸印在温暖眼底想想就心慌，仿佛身边全是那天夜里漫天的血腥味道和躺了一地的呻吟不止的人，脑子里又开始了播放无节奏的各种一段一段儿的革命歌曲。
　　安晴的脸色越发不好，温暖轻轻拉住她的手试图给以平和，然而却被自己更冰的手心温度给吓了一跳。
　　“别太担心了。也没准，是我想多了。”温暖轻轻说着，本来是想让对方镇定下来，却似乎误点了军火库门口的干草，一下子便燃烧起来。
　　“小瞳在来这儿的路上。”安晴一句话，让温暖心里也跟着寒冷起来，“我不知道他从哪儿过来到哪儿了，但他出发已经十来分钟了。”
　　温暖的手变成被安晴反抓着，有些摸不着头绪，“他来干什么？”这消息无疑是没有混乱却制造了最合时机的混乱。“看他爸爸？”温暖猜测着，虽然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爸爸在这个医院？”安晴随即的反问让温暖不用再问也清楚了，而这个问题一脱口，安晴也清楚了许多。
　　“不行，我得下去，去正门儿等着，他要是来了就不让他进来有机会和那帮人碰面，是不是找他的总归预防点没错。要是从后门儿来直接进住院部和他们也没什么机会碰着，除非他们进来找就没办法了。要是他压根儿不来就更好。”温暖说着就要换鞋准备出去，发现还输着液，一把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
　　这一番话，让安晴心中又多出了好多的问号，自己经常陪温暖来医院都不知道后门的事，易瞳又怎么会知道，况且这种出头的事不是该由作为女朋友的自己去做吗。“他会来的。我去等。”
　　“当时你也在，他们要认出你来怎么办！”温暖担心地说着语气中带着绝对的不同意，头都没抬地继续穿鞋。
　　“那也见过你啊，你也有危险啊！”虽然说的是硬撑的话，可心里确实也是放心不下，“不然给刘铭儿打电话，让他去门口等着！”安晴想到了绝妙注意一般语调都跟着高了起来。
　　“你忘了吗，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说还有个手术。你要让他把豁了一半的肚子撂那儿出来帮咱们解除这个猜出来的危险吗？”说着往门外走去。
　　“小暖！小暖等等！”身后安晴指着窗外一脸无措，“小瞳，小瞳！”安晴双手攥在一起搓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正门走进来正好和那帮人碰了个正着的易瞳喊着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温暖。
　　楼下，胖子从车上下来迎着已经停住了的易瞳走了过去，身后的跟班儿也摇头晃脑地狐假虎威着。胖子走到他跟前围着他转来转去，手上指指戳戳嘴里说着什么。
　　易瞳似乎简单说了句什么就要接着往里走，胖子把他拦了下来，趴在耳边说着什么。那丑陋的脸、抖动的肉加上那似笑非笑地侧脸，真让人忍不住想抽一巴掌。
　　听着胖子的话易瞳本来平和的脸变得严肃，温暖看了看时间，按照惯例，该巡房了。她是这层最里面的房间，平时都是从上往下，所以，310应该是刚刚巡视过吧。正想着，护士长走了进来。
　　“310您去了吗？”来不及顾及礼貌，几步迎了上去直奔主题地问。
　　“哦，刚过来啊，怎么了！？”上了岁数的护士长依旧被问了一愣。
　　“刚从他房间来吗？他在房间里？”温暖追问着，那着急的神情任谁都会提起防备心。
　　“怎么了吗，你认识？”护士长目光斜着看着温暖，眼神却坚定的很，似乎想从这小姑娘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啊？”温暖手捂住嘴，眼睛夸张地睁到几乎要去看眼科，“听说他不是有传染病嘛！那个疗养科都是传染病人不是吗？！我刚还听他们说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把病传染给谁了，人家家人正要上去找事儿呢！我还说去凑热闹呢！”
　　“听谁瞎说，没有的事！我这不刚出来，好着呢！”护士长摇了摇手，仿佛要扫去身上的晦气般就差没冲着地面啐两口，看来科学和迷信总是相互依存的。然后明明已经不淡定了的想马上出去，嘴上却依旧不软，“瞎说八道！”
　　“哪儿我瞎说啊，估计已经有看热闹的上去了！又不是我一个！”温暖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侧了侧身挡住了护士长看向吊瓶的视线。
　　“没事多休息啊！别再传闲话了！”
　　看到护士长转身快步走出了门口，“再给易瞳打个电话，告诉他，他爸没事，让他赶紧走！”温暖沉下声音，镇定地说道。
　　安晴站在窗口，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楼下的那帮人。易瞳拿出手机直接按掉的动作真实地伤到了她。
　　然而戏剧化的是，气氛并没有很僵硬，胖子的手还搭载了易瞳的肩上，虽然时间不长。
　　表情一瞬间的落寞后，“我下去找他。”安晴说着，绕过温暖下了楼。
　　楼下的情况让温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他们是朋友？自己搞错了？这也有点儿太离谱了，拍电影儿呢，还不打不相识。一时间温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难道患了被害妄想症了。
　　温暖啊温暖，让你的心多些阳光晒进来吧，想着满脸对自己敏感多疑的嘲笑，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手机响了起来，伸手从枕头下面掏了出来， “Hello，please speaking！”温暖轻松地接了电话和对方开着玩笑。
　　“小暖，易瞳被他们绑走了？”安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快以至于自己有些头晕，温暖的心再次“砰砰”震动着，怎么回事儿，真是好事儿不灵坏事儿灵。
　　“你确定是绑走了吗？他不愿意的吗？”温暖再次确认着。
　　“嗯，我看到车里的刀了！”
　　“记住车牌儿了吗，报警啊，我这就下去。”拿着手机就向下跑去，到电梯口想到应该再去看看他爸爸有没有事。
　　男人依然睡在干净的白床单儿上，面部平和安详，床边的监控设备显示身体各项标准正常，温暖松了口气，扭头就往楼下跑。植物人有时候比动物人幸福多了，最起码在这突发时刻，他却依旧淡然地睡着觉。
　　平时几步的路程，现在似乎越发漫长而艰辛，然而最让温暖觉得辛苦的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这样跑下去，要偶像剧一样白烂地追车吗，还是刑侦片一样的尾随，又或者跟大多英雄片一样，独自前往营救主角，然后自己一定死在警察来之前。
　　然而这段好死不死的路在想问题的时候又离奇的短以至于温暖根本什么也没想明白就看到了安晴。
　　安晴已经哭了，看到了温暖她焦急地迎了上来。
　　“报警了吗？”温暖喘着粗气问道，“不是，你确定他是被绑了？”其实这不是问而是抒发自己心底的疑问而已，安晴已经哭得要上不来气儿压根儿也没指望她能回答。
　　“报了。”安晴身子都跟着颤抖，显然这事儿已经让她六神无主了。
　　“警察怎么说？”温暖接着问。
　　“说这就查。”安晴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因用力而通红。
　　“行了，别担心了，咱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温暖安慰着她，也劝慰着自己。
　　“我听他们说要去东郊油库。”安晴紧张地补充着。
　　“你跟警察说了吗？”温暖忙问，一句一引导，仿佛是受委屈孩子的家长在询问是不是已经把小朋友欺负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老师。
　　“说了，警察说他们会查的。”安晴紧咬着嘴唇，新鲜的血液滴染了粉嫩的唇。
　　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儿呢，温暖想着，皱起了眉头，如果这是自己男朋友，或者至少不是安晴的男朋友她都会想跟上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小暖我担心，我想去看看，你愿意陪我去吗？”安晴眼睛兔子一样，眼睛睁得直勾勾地，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这会儿是该担心立场和关系的时候吗，或者安晴的要求，自己又有多少勇气拒绝呢。
　　“好。”温暖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安晴的话给她了一个去那儿最好的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们跑了出去，在医院正门口拦下一辆出租，“师傅，去东郊油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