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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道疤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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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一个突然的状况让温暖一下子清醒过来。四五步开外,安晴面色急切却又阴凉地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医生办公桌边,四处瞅了一圈,随手握住了笔筒里的开信刀,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地转过身冲动地照着男人的脸就划了下去。
这让温暖心腾的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刻,安晴的脸凶狠的有些陌生,这让温暖竟然从心底有些怕她,这怕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于是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刀要落在男人的脸上,而他似乎没有打算有任何的防卫。
大家回过神来是在小雪的尖叫和安晴被推开撞到墙上的闷响中,温暖的手腕迅速被小雪紧紧地攥着如胜利的拳手般高举过头顶,鲜红却不粘稠的血似乎带着热气顺着掌心划过小雪的大拇指浸湿了温暖的袖口。
墙边的安晴愣住了,面色苍白如灰,下眼线却如要溢出血般的红,嘴唇颤抖着微张这让有些干裂爆起的唇皮更加明显,目光无神地看着此时疼痛地有些倒抽冷气却面色平和的温暖,靠着墙慢慢跌坐到了地上。仿佛害怕,又似乎是在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身体不停的发着抖。她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双臂环抱着膝盖脸搭在自己圈出的手臂上,目光从脸和小臂的缝隙中死死盯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那个半拉是温暖暴露在空气中血液的开信刀。
小雪大叫着,“刘大夫,刘大夫!”然后叫着叫着就哭了起来,就在温暖刚刚完全没有考虑她的心情只是觉得她够专业的时候,她哭了。温暖一直以为,在别人都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一定那个可以最理智最清醒最科学地去帮助她最关爱的人的那一个。可是,好像她还是不够了解她,至少不像她对自己的关注和了解那样深,这让温暖心里充满了抱歉。
那个刘姓大夫一脸茫然,作为一个医大刚毕业的博士生,显然他的理论是远远大于实践的,他还在琢磨这到底是演的哪出儿。他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放下给男人包了一半的手,大步走到了温暖身边,接过温暖的手紧攥着,然后从身侧的工具托盘里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地翻找着,边翻边絮叨,“你说你们这都干什么呢,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折腾,看我太闲是怎么着,是不是急诊不用你们挂专家号你们就可劲儿使唤人啊!这叫什么啊,你以为你是练杂技的吗?徒手接刀,疯啦!。。。。。。这得锋针。”
这看似抱怨却让人心底温暖的絮叨长且烦,说得大家没有愧疚反而精神游离。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的沉寂,各人各怀心事。就像谁说过的仿佛是从妈妈子宫爬出产道的距离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随着刘大夫话音刚落,一声微顿似乎带包裹的刀锋落地声跟着没有前奏直接爆发的嚎啕大哭声从墙边传来。温暖不知道该怎样大家才都能好过点,然而自己却已经五味杂陈。她虽不无辜却也没罪,她不想与谁为难,更不想与谁为敌,她想和安晴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温暖看着自己被缝的狰狞的手心和不时从针眼中溢出血珠,慢慢从麻药劲儿中缓过来开始有了一些痛觉,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想着那个少年受过还有马上要受的痛苦,任由刘大夫给一圈圈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这时,安晴突然安静了,就像□□之前没有前戏完事以后也不会抚慰一样,没有渐小的抽泣,直接扶着桌边站了起来眼睛如被上身的兔子般,直勾勾地却又红的彻底。两道平日修得精细的眉几乎纠缠到了一起,一脸的泪痕被她瞬间擦去。
她径直走到温暖面前,“疼吗?!”语气带着生硬的责问。
“没事儿!”温暖不想谈这个,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你活该,知道么?!”安晴的脸红一片儿白一片儿,带着强制灌入般地语气,不是询问而似乎是要对方铭记自己的真理。
“你说什么呢你,你先把小暖扔那儿自己跑了,现在又这样,你理在哪儿啊!”小雪早已憋不住火,声音洪亮地边冲安晴喊边用力推着她的胸口。
“别这样。”温暖说着慌乱中直接用刚包好的右手上去拉。
“我哪样儿了,我跟你说我这火儿憋半天了,我抽死她的心都有!你撒开我!撒开我听见没有!”小雪眼睛瞪得大大的爆着血丝,扭过头来手指着温暖扯着她胳膊的手,“撒开,赶紧的!”声音仿佛训斥。
“她是我的朋友。”温暖音调重重的落在“我的”两个字上,她知道这会让小雪心里难受,可是越发混乱的局面让她已经力不从心。
果然,小雪的表情僵住了,一脸受伤加上不可思议,她自嘲地微微一笑,猛地甩开了温暖的手。也许那一刻,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管温暖的事了,省得惹自己一身骚还不落好。
这一下温暖的手被重重打开,掌心的血很快浸湿了纱布,温暖连眉头都皱的有气无力微微咬着唇。
小雪回过神,马上攥住了温暖的手,“你真他妈的。。。”她深呼一口气咽下了后面的话,“艹!”她低吼,似乎想把气都一次在这个字上发完,抬起头对上温暖正弯着眼角满脸知道你就会这样的了然和有恃无恐,叹了口气,“刘大夫,还愣着干什么。”
温暖没有去听那个刘姓大夫又再磨叽些什么,她只是把右手交给了他,而她的左手却拉着小雪的手不放开。她冲她微笑着,用面无血色的脸和几乎虚脱的表情,她感激她的理解,包括连她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时候。
“刘大夫,谢了。”温暖摇着自己被纱布缠的像个蚕茧一样的手,“不过,话说你技术真的是。。。”温暖小脸儿包子一样皱在了一起,抿了抿嘴,“包这么大,真的很不方便啊。”然后看着面前的大恩人面色从红到绿。她呵呵地笑着,“天黑了,我们得回去了。”打哈哈是真,这话倒也是真,学校十点熄灯,除了逃课外再记个夜不归宿,那就不用回去了。
“不,一起走么?!”小雪手心朝上指尖在男人和温暖的方向轻而随意地来回划拉了几下。
“不了。”温暖赶忙说,目光却看像安晴,好在安晴没有什么反应,“他就麻烦你了。”
“咱们走吧!”温暖有些小心地观察着安晴的表情,轻声说着,口气仿佛是在商量。
“恩。”安晴点点头,此时仿佛一个听话的孩子。
“小暖是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个帅气却嘴碎的刘姓大夫调侃地叫住温暖半拉已经走出门外的身子。“你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走!”
这个麻烦又后知后觉的人,温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恩公,等到你哪天医死人了我免费帮你打官司!”
刘姓大夫腾地抬起头,啪地把手里的工具扔到了身旁的托盘儿里,满手套是血地指着身前的少年看着温暖仿佛一个被气炸的狮子嗷嗷叫唤,“我先把他医死你信不信!”说着几乎要一把扯下自己的白大褂儿摔在地上大骂“老子XXX”的几乎跳脚儿的架势,戏是很足,却总觉得少了点走心的阳刚气。
温暖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坐着,雕塑般沉默,拳头却一直紧紧攥着的鹰一样随时准备冲进瀑布的男人。“随你啊。”温暖的唇角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回复道,然后走出了急诊。
没有回头。
离开医院,安晴主动搀住了温暖,她们从大路绕了回去。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她们都心照不宣的只字不提。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