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伤》陈沉尘

2、离开

　　父亲死了.
　　远远的隔着门前的流苏,我和弟弟看着床上死去的父亲,以及,那个我们一直只能远望的白衣女子.
　　她,依然是那么的美丽与年轻.
　　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敢在远处偷望着她的小孩.
　　如今,我已能够将她握在我的手中！
　　父亲,将她独占了三十年！
　　我要紧紧的抱她在怀,我要她满心满眼的只有我的身影,我要她只为了我而存在！
　　我是如此的渴望着她!
　　“又能…怎样呢……”
　　有叹息在我身旁响起，是弟弟，我那软弱而又优柔寡断的弟弟。他和我一样仰慕着她，可是，他却不曾想过要得到她，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看她一举手一投足间无比的容光。
　　可我不同，我不会甘于只是远观，我不客气的扫了眼弟弟，看他吓的低了头，心里鄙夷着不再看他。

　　哥哥疯了。
　　我只能这么觉得，他要娶她，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铁了心的要娶她，他杀了反对的叔伯和姆妈就为了娶她，他甚至已经宣布了今天的婚礼。
　　会变得怎么样呢……
　　我远远的看着她的阁楼，那个二楼的细纱间影影绰绰的女子，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对这个明显没有征求她意见的决定，她会怎么做呢……
　　目前为止，她还是依旧如前般的在细纱里静静的坐着。看不清面容。
　　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莫名的叹了口气，我起身欲走，抬起的眼却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我蓦得回首看向那远远的阁楼…那名女子的身影分明仍在细纱间模糊，可，可她，却在我面前？！
　　“你—你出来了……？”我看着她，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看她，她那美丽的面容上依旧是如常的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几分空虚。
　　以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只看见她倾城的容颜，与那举手投足间无比的神采，却从不曾发现，她那面容，竟是那么的飘渺，似不存于这世间的繁华。
　　她的存在，怎会是如此的飘忽不定？！
　　我突然明白了哥哥，明白了他的急切，明白了他对她的深切爱意，我几乎是羡慕的想着哥哥，他在那么近看过她后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的勇气去爱她，不顾那围绕她周身的虚空，努力着做那维系她与世间的存在，只是因为爱她！
　　我只是看着，就觉着想不顾一切的转身离去，我怕那空虚会吞噬了我活着的意义，我怕我会对这世间的事物不再抱有希冀，我怕啊…
　　我从不曾想着一定要得到什么，我只是喜欢这世间的繁杂，喜欢那些虽然细小却有着无限乐趣的事物，我不敢，不敢去面对一旦明了后的巨大的虚空，我不敢！
　　她却笑了，好似明白了我的想法的微微笑了，我惶惶然低了头不敢去看。再抬头时她已不见踪影。
　　风间有语声传来：“你，很明智。”
　　是哥哥。
　　哥哥的变化很大，颊间消瘦了许多，是因为这几天的事么…
　　我却急了：“哥哥，你…不要娶她罢！”
　　哥哥却不再言语，我急急的说着：“她，她…哥哥，她不能娶啊！她太空了，啊不是，她的存在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啊…哥哥，你会害了自己呀！哥……”
　　哥哥挥了挥手，“我意已决，弟弟，你不明白的。”
　　我颓然的叫了声：“哥——”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不行啊哥哥，你…你会被她毁了的……

　　我何尝不知道啊弟弟。
　　这句话在我唇间萦绕却始终说不出来，弟弟啊…
　　你只是看她一眼便能够明白，可我却看了无数眼！
　　我知道我永远也不能让她从我身边离开，这是我永永远远也做不到的事！
　　我，已经沦陷！
　　可她，却依然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不看我一眼，总是那一脸的落寞与空虚，让人触摸不到。
　　就算我娶了她，也得不到她…
　　她就仿如那误入尘世的仙子，纵被凡尘所染也依旧是高贵不可攀的存在！
　　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得不到她？！！
　　如果你是那仙子，我就要让你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发誓！

　　哥哥把她赶了出去，说是因为她拒婚。
　　我不明白哥哥，他明明是那么的爱她，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将她赶了出去？
　　虽然我很难想象她会是怎么在这个世间生活，但是，只要她离开，哥哥也就不会被毁，我们这个家也得以保存。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隐隐的有着不安…
　　哥，你到底，在想着什么…

　　在市集嘈嘈杂杂中，她是那么格格不入的走过，周遭的人们纷纷避之不及，凡她走过之处，都留出个不大不小的圈子，仿佛她是让人们害怕的存在。
　　她似乎没有目的的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间，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
　　甚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知道这么个女子的下落，明明是主人将她逐出的。
　　要我说，这个女子太麻烦了，就算有倾国倾城之貌，可象她那么没意思活着也不过是个花瓶而已。
　　没意思，这个工作太没意思了。
　　现在要是我不是在跟踪这女的而是在哪个酒馆喝着二两女儿红多好啊！
　　哎~~
　　她就不要吃饭的吗？！！
　　我都快愤怒了，我可不是什么武林豪杰正人君子，再说他们不也是要吃饭的嘛，不过一介小厮的我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主人太不对了！！！
　　就在我感叹着的时候，她终于…
　　…不见了？！
　　厄呃？？！！不见！！
　　不是吧……？！
　　我好可怜啊，我怎么就这么背呢，本来就不想做这么个差事却竟然让人给丢了…？？神哪，我怎么就这么这么的背啊！！怎么办啊……
　　…… ……

　　就在我苦着脸回去交差的时候，主人认真的听完我的讲述后只挥了挥手：“没关系，我知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反正我就是没用嘛…厄？？不对啊，就这么简单啊，早说不就得了，枉费我在街上晃荡了好长时间的说……
　　不过，也就是说，还有别人在跟着那个女人了？
　　现在我倒是希望那个女人快点摆脱那些跟踪的了，忽忽。
　　风却自廊间穿过，带着清新的气息，抬头看那天边的浮云似无所牵挂的飘过，心里有着羡慕，也莫可奈何，想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小民，又何必无端端生出这些感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