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慕容同人）涉江》漱思楼主

6、谋划

　　薛慕华不在家。
　　这是文修远确认了“燕子坞幕臣”这个身份后的第三天早上，风波恶派人送给他的口信。
　　虽然有点失望，不过并没太过在意。实话说，潜意识里，文修远对薛慕华并不比对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更有信心，要是换成无崖子，可能性还大点。
　　所以文修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直接出门去找慕容复。在他心里已经有一个初步计划，接下来就是要说服慕容复接受这个计划。
　　沿着连廊一路向西，慕容复的书房在西北角。拐过两个弯，又穿过一个小庭院，文修远抬手欲敲门，那扇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慕容复开门就看见文修远一脸尴尬的保持着欲敲门的手势，不由愕然，转瞬溢开一抹微笑，道：“梦求兄来了？快请进。”说着让到一边去，把文修远让进屋中。
　　两人分主宾坐下，文修远也不绕弯子，开口道：“公子欲谋大事，心中可已有成算？”
　　慕容复脸色凝重，起身走到书桌前，向文修远道：“梦求兄，请来看。”
　　文修远随他走近书桌，桌上平铺着一张地图，正是他初到参合庄见过的那一张。慕容复挥手指点道：“如今契丹雄踞北方，然初经变乱，女直、奚诸族并非真心臣服，国内不稳；西有西夏、吐蕃、大理，西夏梁太后为平衡国内局势，不得不将祸水东引，时时觊觎陕西之地；大理一向与宋庭相安无事……吐蕃董毡与西夏是世仇，暂时与宋庭相睦，而董毡之后，许有变数……某以为，要成大事，须得有时势相助！乱世之中，我大燕复国的机会，自不会少了。故而，首要之务，便是寻机……”
　　听慕容复议论天下形势，文修远不由微微出神。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慕容复言谈之中，始终是以北宋为中心而论的。
　　这就是“华夏正朔”的魅力！千年后的华夏后人们，苦苦求而不得的魅力！
　　等文修远回神，发现慕容复已经说完，正带点殷切地看着他。他撇开目光，一字一字、清晰而尖刻地说：“敢问公子——公子想要的是燕国，还是——天下？”
　　慕容复一时竟怔住了，看起来像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文修远低着头，没有直视慕容复，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公子在乱世中，占几座小城，立一国号纵然不难。然公子可想过，风雨飘摇之中，宗庙能传三代乎？此后慕容氏子孙，是否也要如公子今日这般，苦求复国之梦？”
　　慕容复凤目微眯，冷然道：“在梦求眼中，某便是和东汉袁术一般荒唐之人么？”
　　文修远摇头道：“在下并非此意。”
　　慕容复冷笑道：“子孙若是争气，我便是做周文王又如何？子孙若是不肖，便是给他锦绣江山，最后不也是拱手他人？后世之事，现在又哪能求得完备？不过尽力而为，且看天命！”
　　文修远倒没料到慕容复看得如此通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缓缓道：“纵然如此，公子想趁乱起事，恐亦不可为。”
　　慕容复偏过头，只轻轻“哦？”了一声。文修远却听出他有些不悦，抿了抿嘴，还是开口道：“当年成武帝麾下有上万鲜卑兵将，威皇帝在平阳筹备多年。此二人都是苦心经营、谋划多时，故苻坚淝水一败，方能乘势而起。公子请想，若成武帝没有兵权，威皇帝无兵无粮，纵然苻坚兵败、前秦纷乱，又能如何？以古比今，公子手中可有粮饷？可有铠甲兵器？”
　　必须打消慕容复挑起天下大乱的念头，文修远在这一点上毫不动摇。即使明知这并非真实历史，他也没法容忍兵连祸结、生民涂炭的景象在他眼前上演。虽然慕容复成功的可能性小到几乎为零，但要让文修远帮他谋划“如何使天下大乱”也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即使它产生不了结果——起码在良心上，文修远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更何况，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做。
　　慕容复神色凝重起来，文修远明白自己已经成功了。
　　慕容复本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对复国一事太过耿耿，而慕容博给他的思路又是如此，才让他忽略了比“时机”更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无需旁人多言，他自会明白即使从现在开始经营，尽他毕生之力恐怕也难以完成；更何况他现在在大宋只是个小小平民，要在官府眼皮底下积累足够多的粮食、铁器，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容复伫立半响，转头直盯住文修远双眼，慢慢道：“那么……梦求兄以为，该当如何？”
　　文修远淡淡一笑：“可效魏武故事。”
　　其实文修远本来想说王莽，不过想到王莽“新朝”之短命，临时改了口。但不管怎么说，总之就是一个方案：权臣篡位。
　　慕容复蹙起了秀长的眉：“我大燕皇族，岂能为赵氏之臣？”
　　文修远不由哑然，慕容复居然还纠结这个？
　　暗叹了口气，文修远道：“忍得一时，徐图大业。当年的成武帝与威皇帝，不也是苻坚臣属？”
　　慕容复仍蹙着眉，看起来颇犹豫了一阵，沉吟道：“若以科考晋身……”
　　文修远打断道：“太平凡了。”
　　慕容复抬头瞥他一眼：“哦？梦求兄的意思呢？”
　　文修远道：“文某失礼，公子见谅。科考出仕，太过平凡，公子在朝中无人举荐，恐怕难以轻易晋升。不过……”文修远挥手指点地图，“如今正有一条终南捷径。”
　　慕容复凝神看去，文修远所指，竟赫然是西夏兴庆府！
　　“西夏？”慕容复微讶。
　　“不错。”文修远点头道，“朝廷伐夏，是公子难得的机会。环庆一路主帅高遵裕，深得官家信任，公子能得他举荐，凭平夏军功，自然会得官家青眼。这不正是终南捷径么？”
　　慕容复看着文修远若有所思，道：“哦？梦求兄的意思是？”
　　文修远被他看得心中无端一跳，却强自若无其事道：“请公子即刻前往西夏，拜会高遵裕。无论如何，帮他赢下这一战。”
　　慕容复沉默地看了他良久，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微微点了点头，道：“邓大哥和公冶二哥日前已先去了陕西，我会请包三哥和风四哥同行，我们即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