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绣引夫至》忆木桐

17、 事后追究

　　见场面躁动得有点失控，顾城主稍稍向前一步，略微提高了声音：“各位，请安静一下，老夫有话要说。”

　　或许是顾城主的气场问题，亦或许是众人希望城主能带来更多的惊喜，现场奇迹般的安静下来了，众人皆一眼不眨地看着顾城主，期待着。

　　顾城主轻咳一声，眼神缓缓地在会场转了一圈道：“各位，老夫相信你们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尤其是关于参赛者名次的鉴定。可是，老夫希望大家都稍稍安静一下，可否先听听我们苏绣绣行的长老来为大家解评一下这获奖的四幅绣品？”

　　众人听到顾城主这么说，彼此对望了一眼，一个个微微收敛了一下失控的情绪。

　　看到台下众人的表情，顾城主知道，他们现在情绪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现场也平静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就有请我们大宁朝苏绣绣行的首席长老莫齐贤莫老爷来为大家解说。”侧了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就见一年过古稀身着墨色锦袍的老者走向前台，一张历经沧桑却不颓废的脸，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神却是一片祥和，花白的胡须蓄到了胸口处，一看就觉得德高望重的人。

　　‘哗’又是一重磅砸了下来，很多人闻言都怔怔的长大了嘴巴。

　　咦，首席长老？很受人崇敬呀，看样子是个德高望重的人，难怪大家对他的赞誉很高，只是请他鉴定难道很难吗？段轻语看着一老者走到前台，众人都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暗自嘀咕。

　　“莫齐贤？居然是莫齐贤。苏绣大赛的创始人之一，没想到这次比赛居然能请到他来当评委，不是说他已经退隐安享晚年了吗？上两届的苏绣大赛就未能请得到他出山，没想到这次竟亲自前来？实在是太荣幸了，凭他在鉴赏界的行业泰斗，一旦获得其认可，绝对价值千金．．．”，旁边的一位苏二老爷苏展庭忍不住轻呼道。

　　“哇，好难得呀。”听到苏二爷的惊叹，众人皆一副如见神仙的表情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莫长老，仿佛他眨眼就会消失一般。

　　只见他脚步轻快，神情激动地走到一幅绣品面前，一副热切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绣面，像是抚着刚出生的婴孩般温柔、慈爱，道：“老夫现在很兴奋，有生之年竟能有幸亲眼见到这样一座神奇的双面三异绣屏风，就算死也无憾了。”

　　“老夫这辈子唯一的乐趣就是喜欢鉴赏真品，这些年在鉴赏行业也有些名望，自认为自己的眼界是极高。昨日听绣行一老友说今年苏绣大赛出现了一幅完美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绣品劝我莫要错过，老夫也是在他再三劝告下才参加了这次鉴定。没想到真的不虚此行！哈哈——”

　　莫长老高兴地哈哈大笑接着说道：“这幅绣品，老夫只能用‘鬼斧神工’四个字来形容，诸位请看，这幅绣作运用的双面三异绣，即异针异样异色三异！——这应该是苏家的不传绣技吧，老夫记得四十年前也见识过这样的三异绣，当时在整个刺绣行业引起的轰动，实在是巨大呀，但苏家后人很少有人可达到那样的水平，本以为今生再也无法见到那样神奇的绣技，实乃人生的一大憾事呀！”
　　“但是，”莫长老顿了顿，眼眶溢满泪水，爱不释手地道：“今天的这幅绣品，完全超过了当年的绣技，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阵法细密严谨，色彩淡雅精致，意蕴灵动传神，惟妙惟肖的月下荷塘胜景如临其境，让人心身皆愉悦。而最突出的就是绣品正反两面是两幅完全不同的画面，不同的针法，不同的色彩，在一张底料上结合得异常完美和谐，赋予人更是不同的心境．．．这样奇妙的绣技，老夫无法不赞叹，此次头魁当之无愧！——至于其他的绣品，也还行吧，老夫就不一一评论了。”

　　说罢，朝二楼苏家众人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这是哪位小姐绣得，下来让我瞧瞧吧！”

　　于是，苏碧瑶在大家各种复杂的目光中走到了前台。

　　“不错，不错，”莫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说道：“小丫头，这座双面三异绣的屏风就送给老夫我吧——”

　　苏碧瑶见他实在是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自己虽然也很喜欢，但在他慈祥而期盼的目光中，只得点点头同意。

　　．．．　．．．

　　一场苏绣大赛的鉴定，惊喜频频，众人的心情也复杂各异。只是今天过后，苏碧瑶的大名就开始在苏州城甚至整个大宁国盛传起来。

　　随后苏老爷在苏州城最富盛名的烟雨楼大摆筵席，请客庆贺，直到半夜。

　　翌日上午。

　　苏府大厅。

　　苏府大房二房众位主子加上五位刺绣师傅，共二十九人。

　　“都来齐了吧。”苏家家主苏振庭端坐主位，端着茶盏，浅斟细饮，余光撇了一眼众人，说道。

　　“今天，召集你们，主要有三件事。”

　　见众人彼此对望，神色莫名，苏老爷接着道：“第一件事，就是这次碧瑶为我们苏家赢得荣耀的事！这事值得赞扬和鼓励！”

　　话毕，众人的眼光全都望向苏碧瑶，或欣慰，或高兴，或羡慕，或嫉妒，或怨恨，各种神色出现在个人的眼里。

　　苏碧瑶一听，见众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羞涩地道：“父亲，这是我应该做的，身为苏家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而且这都是父母亲和众位师傅的功劳。”

　　“恩，不错。”苏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能赢比赛，并得到莫齐贤长老的认可，也是你自己勤奋刻苦的结果，等会和你母亲去库房，自己挑一些喜欢的东西。不过你要切记‘满招损谦受益’，应该继续努力，将我们苏家的绣品发扬光大。”

　　说罢，就向五位教习刺绣的师傅感谢道：“多谢你们这些年来为苏家所作的一切，我们苏家的荣耀离不开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众师傅立即谦虚地回话。

　　苏振庭见之笑了笑，十分欣慰，然后又朝文氏温和地说到：“女儿你教的不错。”

　　“妾身愧不敢当，只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罢了。”文氏一怔，没想到老爷也能想到自己，心里立即想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见众人的回答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苏老爷瞄了眼一旁沉默的梅姨娘和苏云瑶母女，面色沉了下来，眼睛微眯，眼光锐利地说道：“这第二件事，是关于碧瑶中毒的事。”

　　顿了顿，眉心微动，“上次碧瑶中了慢性毒药，昏睡不醒，若非恰遇神医，否则还不知道这次的头魁名次能否落入我苏家。”接着，声音猛然提高，一字一句的道：“凶手我早已查出来了，我上次不追究是怕传出不好的消息，影响我苏家参赛的声誉，但是，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也是时候给碧瑶一个交代了。”

　　“啊！”一时间，大家都被苏老爷蹦出的话，下了一跳，惊叫出声。

　　除了已经知道真相的苏林昀母子三人，其他人一直都认为事情已经不了了之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苏老爷提了出来，而且看样子还是要追究责任的。故而，众人神色变换不断。

　　“恩？——我希望有人能主动交代，还有机会从轻发落。”苏振庭沉声道。

　　霎时，众人彼此对望，想要从对方的神态中察觉点什么，而作为事件主谋的梅姨娘母女，现在的心情尤为忐忑，手在衣袖中狠狠扭着手帕，思索着是否真的该主动坦白，但一想到苏老爷平时对自己的宠爱，也就放弃了。

　　“看来，是没有人咯，那就别怪我狠心。”苏振庭见梅姨娘母女半响也没有反应，心下愈加愤怒，想给你机会都不抓住，看来还真是死性不改，平时的小动作我都不计较，可是这有损苏家荣誉的事，就绝对不能轻饶。

　　想毕，揉了揉烦躁的眉角，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的落在梅姨娘母女身上，愤愤地道：“梅氏，看在林晗的面子上，饶你不死，待会你就到城外的水月庵修度余生吧，还有苏云瑶也发落到城郊的庄子去禁足，到你嫁人才回府。”

　　“不会的，父亲，你一定是弄错了，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苏林晗不敢置信的大声质疑道。

　　“是不是真的，难道还要我亲自把证据弄给你看不成？”苏振庭一听二儿子的质疑，立即恼怒道。

　　“我派去云绣苑的人亲耳听到她们自己承认的事还有假不成？你的好娘亲和好姐姐为了一个参赛名额下药毒害自家姐妹，好顶替她参赛，这事当天就查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苏家的声誉当时没有惩罚罢了，而且我刚才也给过她们机会了，不知珍惜怪谁呢。”

　　说罢，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惊得众人心猛地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二妹妹，您饶了我吧，呜呜——我不要被送去外庄。”苏云瑶哭着求饶。

　　“老爷，您饶了云儿吧，一切，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要罚就罚我吧，云儿明年就要嫁人了，这样惩罚会影响她一辈子的．．．”梅姨娘见苏老爷绝不会饶过自己只得求他放过女儿。

　　“求您了，饶了娘和姐姐吧，她们绝不会再犯了。”

　　“是呀，父亲，您饶了大姐姐吧，要禁足就在府里好了．．．”苏雨瑶圣母样的帮着求情。

　　“大哥，您就饶了她们吧，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怎么能不顾她以后的幸福呢。”

　　“老爷，您在重新考虑一下，罚得实在有点重了。”

　　“是呀，伯父，您就饶了她们吧。”

　　呵呵，聚灵镯内的段轻语先前一直在修炼，刚刚才被苏老爷砸地的茶杯吓醒，瞅了半天才发现这么一场求情的好戏，不由得发笑，这些人只怕都没有一个诚心诚意的，尤其是苏雨瑶的求情，只是她要不把禁足两个字说的格外沉重的话，只怕大家也会相信她的真诚吧。

　　苏振庭看着众人纷纷求饶，但一想到苏碧瑶当时无药可救的情景，心里不禁一注疼痛，立即斩钉截铁地道：“我的主意不会改变。你们勿需多言。”

　　众人见此，也不再帮忙求饶。

　　苏振庭见场面安静了下来，又开口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就是，碧瑶比赛时绣品被调换之事。”

　　话音刚落就见到苏凤瑶脸色苍白下来，估计心里有鬼。

　　“你们昨天在会场上应该也认出黄家黄玉凌的绣品是出自碧瑶的手吧，”苏振庭锋芒逼人地看向苏凤瑶的方向，“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查得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一定要如实禀告给城主大人！”

　　“对，一定不能善罢甘休。”众人也一并附和。

　　苏凤瑶见此，胸中越想越害怕，生怕到时候查出来，自己受到牵连，毕竟这是自己父亲交代的事。但一想到，苏碧瑶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能绣出那样一幅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绣品，就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作绣风格也不是她往常的风格，于是忍不住发问道。

　　“碧瑶妹妹，那幅头魁绣品真的是出自你的手么？”

　　“是呀，二姐姐，你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绣出来麽？”苏雨瑶也跟着发问。

　　“一天肯定不可能的——，不会是拿着别人的绣品吧，那根本就不是你以往的风格。”跟着，苏梦瑶也尖酸刻薄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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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的眼光又都一下子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怀疑、猜测、鄙夷、不敢置信．．．种种表情，再加上事实如此，一切都让自己无地自容，苏碧瑶紧张得脑海一阵空白，半天也无法出声。

　　哎，关键时刻你怎么掉链子呢，不是已经商量过说辞了吗？到底还在介意些什么呢，真是的！段轻语一见苏碧瑶的神态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暗自在心里嘀咕。

　　“碧瑶，我也有点好奇你的绣品这次怎么会这么优秀，你来说说罢。”一师傅也跟着出腔说道。

　　“对呀。”又有人跟着附和。

　　“我，我，我平常也有在藏拙，比赛的最后一天，我心里很着急，就，就超常，发挥了，”半天，苏碧瑶才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借口，“那天，我发现绣品被掉包后，急的都哭了，但一想到，这关系到整个苏家的荣耀，我就不再多想，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刺绣中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完成了，想来现在的我绝对没有那样的速度。”

　　慢慢的，苏碧瑶的话说的越来越顺口，众人听过后，想到比赛的规则，不可能出现代考的现象，于是也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哦，有什么好藏拙的，三异绣绣得如此出色，应该引以为豪才对呀，还怕别人说你什么不成？”苏振庭一想到女儿那神奇的绣技，比之双面三异绣的创始人都要出色，就激动地想要立即拜告给老祖宗，标明苏家在自己手中定会发扬光大。

　　于是，就立马行动起来，吩咐众人一起前去祠堂，准备上香禀告给先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