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库洛洛的自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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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锁链手是个女人。”
“谁告诉你我是女人，不要被表象欺骗了。”
这是我和酷拉皮卡的第一句对话。
随后他扯去假发，抹掉口红，这一瞬间，带给我的震撼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多。
我想，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他存有了欲望。
的确，欲望，对一个男人——一个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制定好详细的计划，绑架自己，和幻影旅团存有血海深仇的男人。
与他相遇在夜幕笼罩，奢华却糜烂的友克鑫市。车窗外，七彩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勾勒出一片虚无与真实交织的幻境，车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他的双眸跃动得如同地狱的业火，沸腾到近乎妖娆。
我虽然已经不记得他所讲述的窟卢塔族一事，但那双眼睛，我却有印象。
被誉为“世上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确实是美得胆战心惊。
我曾经亲手夺取过三十六对完整的火红眼，可不过三天的功夫，它们就被卖到了世界各地。我不喜欢死物，死气沉沉，毫无光泽，就像是流星街那些被拉斐尔虫吸干精血后的尸体上的双眼，琥珀色、半透明的晶状体，比最劣质的玻璃还不如。
可是锁链手的那对火红眼不同，耀眼到刺目。正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得到手，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想要的就去抢，这是流星街永远不变的信条。
不长的人生，意外近在咫尺，绝不留任何遗憾。
这是死亡所教会我的。
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居然会有这么一个结局。
如果，当初就已经预知，我想，也许那个时候，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将他抢到身边。禁锢也好，捆绑也罢，至少，再也不会给他任何的借口离开我的身边。
酷拉皮卡，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再次见面，已是两年后。
当时的他半身是血，被人围追堵截，只能躲藏在肮脏不堪的巷子里。
我讨厌有人觊觎我的收藏品。杀戮的结果自然是惹怒了巷子里的锁链手，黑夜当中只有他血红的双眼熠熠生辉。他果然还是像两年前那样血气方刚，甩手上来就是杀招，一点不顾及自己的伤口。还是说只要一见到蜘蛛，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那我还真是万分荣幸。
可没想到，却是我被他骗了。他使了个金蝉脱壳，摆在我面前的只有那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又失了他的踪迹。
重逢后的第二次见面，毫无意外地便是窟卢塔族故地。
我能够猜得到，他被过去束缚的有多紧。就像是被折磨致死的地缚灵，更像是费力挣扎着想要脱出蛛网的斑斓蝴蝶，除非丢盔卸甲，折断翅膀，甚至死亡，否则，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窟卢塔族被灭族所带给他的阴影。
抱起那个在磅礴大雨中俯倒在墓碑上的瘦小身体，看他乖巧地歪在自己的怀里，湿漉漉的金发沾了湿泥，凌乱地盖在苍白的脸上，
这一刻，我的心中满是得意和自满。
看，酷拉皮卡，你终究挣脱不了我给的牢笼。
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资格给你套上枷锁的人，只有我库洛洛鲁西鲁而已。
与他合作寻回火红眼，是个意外。
以寻回火红眼为代价而让他解开对我下的禁锢，是个堪称完美的借口。我需要念能力，而他需要火红眼，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这个人。看他是否有这个资格成为我的收藏品，而我是否有必要为了保下他的性命，而对旅团成员下达指令。
他杀了窝金和派克，自当以死谢罪。
可是，我喜欢他的火红眼，他，的。
夺还非常顺利，他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和智慧，十分值得欣赏。只是，对于他吝啬人命这种事，我却常常难以理解。毕竟，在我看来，生或者死，不过是像“下午茶喝什么”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第一次出现意外是在费德诺别墅的那夜。我们虽然提前得知费德诺拉希德其实是个老淫棍的事实，可却没有料到他的手中居然会拥有神秘的东方古国为他们的君王所炼制的秘药。酷拉皮卡中了毒，受了重伤。
一怒之下，我血洗了费德诺收藏室的众人。
按照常规，该是□□难耐的酷拉皮卡“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事实却是，他看向我的那双火红眼中布满绝望和悲愤，和他推开我时，那双手的冰冷。
他问我，为什么能够如此无动于衷地去杀死无辜的人？
他说，他原以为只要瓦解了幻影旅团，一切都可以结束。
他说，原来是他太过天真，除了死亡，这场复仇永远都无法落幕。
他说，我绝对要亲手杀了你……
那一天，我感觉有些难过。心里沉甸甸的，就好像压着什么重物，喘不过气来。
虽然我们有意将夺取难度高的任务摆在后面，可自从费德诺那件事情之后，我们的夺还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简直可以称为厄运当头。
坎迪亚，沙漠之城，全城一半以上的土地被黄沙覆盖。
而我们所要寻找的第三十一对火红眼正是被带进了其中广袤的大沙漠。
沙漠的第一夜，我抱着他，不知怎么就突然讲起流星街的过往。他哭了，因为他想起了他的族人。
他问，既然流星街的同伴之间有着比亲人更加坚韧的感情，却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
我想，我终究是欠了他一句对不起。
可我没有料想到的是，将他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居然得到了他的原谅。
即使他说，我原谅你，可我的族人不会原谅你。
欣喜若狂。
是我当时唯一能够用语言叙述出来的情绪。
酷拉皮卡，我不介意别人如何，我只在乎你的感觉。
心脏剧烈的鼓动跳跃，血液沸腾，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种如同平静湖泊被投下一块石子，荡起连番涟漪的感情叫做瞬间心动。
由于一时大意，我居然陷入了流沙之中。
沙漠中的流沙坑，就如同是死神布下的死亡陷阱，数以千计的城池被它吞没，费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酷拉皮卡甚至都无需亲自动手，只要冷眼旁观就足够了。可他却救了我，毫不犹豫，即使我是他的死敌。
他大声冲着我咆哮。
“我不准！库洛洛！就算要报仇，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取你性命！”
看，多么可笑？可笑到，我连笑都笑不出来……
我想，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人。
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滋生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一步一步，向着深渊前进，我尚不自知。
直到看他昏迷在掘金人的古栈道里，嘴唇干裂呢喃着要水，而我切开手腕，用自己的鲜血去滋润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
这份无法挽回，堪称背德的感情。
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吸吮着他的双唇，拥抱着他的身体，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前路不明。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杀了他的，既然我已经无法再将他视为收藏品。
但我下不了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里不断徘徊着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最好祈祷不要再遇见我，因为下一次我不会再手软。”
也许，这就是魔障。
酷拉皮卡，我们，彼此彼此。
再次相见，又是友克鑫市拍卖会。
一切自此起，到此终。我原先是这么认为的。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明知道是个陷阱，却没有去阻止，或许是出于私心。
也正是由于这份私心，害死了我所有的同伴。
剥落列夫，库哔，小滴，玛奇，侠客，飞坦，富兰克林，芬克斯……
他居然想到用西索牵制我，在他的面前我一败涂地。
但也正是那一晚，我确定了他的心。
他说，库洛洛，你听着。你就算要死，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呵呵~拙劣的借口。
但没有办法，我爱上他了，现在也要杀了他。
与他定下“露月之约”，我不后悔。
既然都是要死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留下一点“往昔”？我说过的吧，想要的我就会去抢，而我现在要的，就只有酷拉皮卡。
他依旧执拗，他说他不属于任何人，
不急，我们还有一个月，我会让你承认的。
他的确是承认了，却没想到，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
他摘下那枚紫水晶耳环放进我的手里，温暖并且刺眼的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发上，如同日月同辉，却及不上他此时的微笑。
倾国倾城，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糊了一下巴的鲜血都遮掩不了的耀眼和夺目。
双眸释然并且通透，不再覆盖阴霾，从那双蔚蓝色的眼中能够看见自己黑色的瞳孔。
“呐，库洛洛……”
他勉强够着我的前衣襟，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凑近了我的耳朵。
“……我快要死了……但是，我还能成为你的眼睛，继续看未来……”
许多年之后，库洛洛总会不断地回想起他最后的话和最后的微笑。
那是他的告别。
可是库洛洛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回应。
明明还有太多的话想说。
酷拉皮卡，我一直都没有来的及告诉你。
那日在洛特伊城的拉斐尔虫巢穴里。
你的肩膀、手肘、手腕形成了一条性感的要命的曲线。
即使面对未知，你的手依旧平稳。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锋利的让人无法直视。
洞穴里的光线很差，可你就像是一个发光体，眼角眉梢俱是傲气。
我想，即使用尽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忘记了。
酷拉皮卡，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那日在沙漠的掘金人古栈道里，
你从背后揽住我的腰，我将你拥进我的怀抱，你凑上来亲吻我的唇，
我好想就此打昏你，把你带走。
让你的眼中，只能映照出我。
酷拉皮卡，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在你离开我的日子里，我始终跟在你的身后，
有多少次，看你在人群中孤单行走，我多想冲上去将你拥入怀里。
有多少次，你下榻旅馆，我就在旅馆外看着你的房间，
一站就是一夜，看着那永远都不熄灭的灯光。
酷拉皮卡，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十年前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没有灭了窟卢塔族，你也没有失去亲人，即使我们一生不再相逢，不再相识，不再相爱。
并不是说我后悔了，
而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库洛洛收回了眺望对面山崖的视线，自嘲似地浅浅扬起唇角。
他离开，已经整整五年了。
自己却像着了魇一样，死死困在那段记忆里。
挣脱不开，也不愿挣脱。
该是困住蝴蝶的蛛网，却反而缠住了自己。
原来，被套上枷锁的人，一直都是我。
正为自己莫名而起的黯然神伤和伤春悲秋心下好笑，却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
循声望去。
库洛洛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阳光倾泻而下，如同铺开了的金色帷帐。
暖暖的光线笼罩着整座山头，与那人金色的发遥相辉映。
微风轻拂，吹动着青色的叶发出“唰唰”的声响，衬着那金属撞击声分外悦耳。
那人伸着手臂，肩膀、手肘、手腕一如既往地形成了性感的曲线。铁链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无名指垂下的铁球左右摇晃着。
他冲着库洛洛微笑，就像那日一样。
双眼弯弯，蔚蓝色的眸子如同一汪碧水，水汽氤氲。
“酷拉皮卡……”
叹息一般。
“呐，库洛洛，我们去哪儿？”
“只属于我们的家。”
酷拉皮卡，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的归处。
我们曾经属于自己，或者属于责任，但是现在，从今往后，我们只属于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库洛洛的自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