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团酷]我所想要的》冰月icemoon

71、完结篇（下）

　　柯特追踪酷拉皮卡到了这无名之地，既在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酷拉皮卡并不惊讶。倒是会在决斗当中触发黑暗奏鸣曲的后遗症，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突然发作的伤势，间接断了酷拉皮卡的生路，一秒诧异过后倒也很快释然。
　　反正斗来斗去7年整，他也累了……明明不过20岁的光景，他却觉得自己早已垂垂老去。
　　只是唯一的遗憾，恐怕便是不能再履行对那人的约定。
　　正当他坦然面对死神，却惊愕地发现“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等人到五更”这句话，也许是错的。他被人带着瞬移出柯特的攻击范围，那人甚至甩出了一片砖墙抵挡她的攻击。
　　而来人，是库洛洛鲁西鲁。

　　“你还没与我决斗，怎么能这么随便去死？”库洛洛的声音还是与往常一样好听。
　　原来，所谓的“阎王索命”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
　　“柯特，幻影旅团已经解散了。”放开酷拉皮卡，库洛洛向前走了两步，黑色的大衣敞着迎着风。
　　“团长？”柯特疑惑地歪着头。
　　不单是她，就连酷拉皮卡都惊愕地望向那个高大的男人。
　　“听不明白我的话吗？”库洛洛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地拧起了眉：“这里没有团长。柯特，揍敌客家族向来看钱办事，有谁出高价买酷拉皮卡的命吗？”
　　柯特没有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库洛洛，像是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发呆。看了一会儿，她好像明白了如今的处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库洛洛微微一点头，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当中。
　　从柯特的出现，到消失，堪堪的如同一个梦。
　　“你跟了我……多久？”确定她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酷拉皮卡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询问面前背对着他的男人。
　　可别告诉他这只是个巧合，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
　　“从你离开的第二天开始。”库洛洛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转过身面对酷拉皮卡。他站在光圈与黑暗的交界处，大半身影几乎隐藏在黑暗当中。
　　果然……酷拉皮卡忍不住自嘲般地轻笑了两声，不由感叹一句……
　　习惯，还真是可怕……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是蜘蛛，即使用了绝，他都能闻到他们的气味？
　　可事实上，最大的蜘蛛头子尾随自己整整两个星期，他却始终都没有发现。
　　酷拉皮卡或许并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对于他而言，库洛洛已经等同于空气。
　　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似乎成了理所当然。

　　“铛——铛——”悠远的钟声自远及今，打断这难堪的沉默。
　　午夜12点。一秒终结，却又一秒开始。
　　“库洛洛，你真会挑时间。”酷拉皮卡微微一笑，已经平静下来的蔚蓝色眼眸徐徐转为绯红，锁链浮现在他的手背上，密密麻麻。
　　露月之约。
　　就在刚才，堪堪结束。
　　“等到天亮吧。”库洛洛退后两步，整个人统统隐藏进黑暗里，只剩那双黑色的眼眸，在灯光的折射下，似乎正熠熠生辉。
　　“好。”他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

　　寂静无声的夜如同泼墨，黯淡的投射不进一丝光线，唯有天边一颗亮星，眨巴着眼，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向里特越城靠近。
　　“喂，奇犽，我们到底还有多久能到？”小杰在飞艇里“蹬蹬蹬”地来回跑动，脸上挂着担心与焦虑的表情。
　　自从几天前，酷拉皮卡对雷欧力欧说他迷路了之后，他们几乎是连夜出发。可就酷拉皮卡手机现在所显示的位置太过偏僻，几乎靠近猎人世界的边缘地带，许多飞艇都不经过，最后还是动用了猎人卡才借到了一艘飞艇，而这一飞就是好几天。
　　“你别这么急，信号一直都在移动，这代表他没事。”奇犽抱着双臂，倚靠着玻璃窗。他有些不安，却不愿在小杰的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他们现在再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等到天亮就该到了。”听到小杰的声音，雷欧力欧从内舱探出脑袋：“我问过了，里特越城不算大，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酷拉皮卡。喂喂，现在都几点钟了，你们两个小鬼也别在外面杵着，统统进来睡觉！”还没说上几句，他又忍不住唠叨。
　　“你自己去睡啦……”小杰托着下巴，支在窗框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往外面眺望。
　　“怎么了……睡不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下文，奇犽好奇地转过头看着他。很少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奇犽，酷拉皮卡真的会没事吗？”
　　奇犽微微一愣。
　　原来，不单单是自己，小杰也同样感觉到了不安。
　　“自从那天跟酷拉皮卡打过电话之后，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小杰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声音压低了，和往日判若两人。
　　奇犽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装作没有听见。一时间偌大的飞艇里除了偶尔传来雷欧力欧的打鼾声就只剩下了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
　　两人一人倚着，一人坐着，静静地沉默了许久。直到奇犽站起身拍拍小杰的肩膀示意他回舱休息，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环境里，“啪嗒、啪嗒”引起一连串儿的回声。
　　他们背对着玻璃，所以并没有看见，一缕幽白慢慢浮现在天与地的尽头，如同是一只手，正一点一点揭开夜幕。

　　“哐！轰——”
　　锁链正中砖墙，伴随着一声巨响，像是墙里埋着的小型炸弹突然爆炸了一样，大块大块的碎石被这一鞭子抽得飞溅开来。
　　“库洛洛，你躲什么？！”酷拉皮卡红了双眼，身体崩得死紧，像是一头正欲捕食的猎豹。锁链在他的手边飞快的旋转，泛着紫红色的霞光，酷拉皮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库洛洛。
　　库洛洛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左手微抬，“盗贼的秘籍”在他的手心快速翻动。几个跳跃躲开酷拉皮卡的正面攻击，他的右手微翻，向着酷拉皮卡飞奔而至的方向，甩出一个闪着诡异蓝光的念弹。
　　“唰——”酷拉皮卡大张五指，以激射而出的锁链作为着力点，整个人腾身一个前空翻，越过以光速飞至的念弹。
　　“轰！”蓝色的念弹在酷拉皮卡的身后炸裂，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周围的好几栋房屋，要不是库洛洛事先布下了结界，恐怕死伤无数。
　　借着背后的巨大冲击力，酷拉皮卡手掌轻抬，还未等完全稳住身体，他就已经发动了第二轮攻击，锁链再度飞射，直刺库洛洛，却被他躲开。
　　落地的瞬间，酷拉皮卡就地一个翻滚，化解爆炸所带来的余浪和杀伤力，同时间不容歇再度向着库洛洛发起攻击。
　　“锵！”锁链震颤数声，五根锁链纷至而出，每一根锁链监管一个方位，如同是酷拉皮卡意识所探出去的触角，如同前锋。
　　库洛洛疾步后退，退至极限才一个翻身跃起，但那些锁链却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紧跟着他折过九十度角，直上直下地像是不受地心引力的控制。
　　他几步踏在墙体上，甩手又飞出几个念弹。
　　和揍敌客的那两个老家伙打，他还算是势均力敌，但和这个锁链手正面对上，即使是库洛洛，也有些心有余悸。谁让酷拉皮卡的念能力正是应对着蜘蛛而设，每一招都是用来克制他的呢？
　　毕竟是用身家性命交换得的复仇能力，若是对仇人无用，岂非笑话一场？
　　纵然库洛洛是百年难遇的战斗奇才，也挺不下如此强的怨念和憎恨。更何况酷拉皮卡所拥有的“绝对时间”，于他而言可谓是最大的障碍。
　　“哐！”他只是分神了一眨眼的功夫，那五根锁链竟然已经逼近了脚下，重重地砸在他的身边。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这“哐当”一声，便是自己砸进墙体时所发出的声响。
　　他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却只听一声怒吼。
　　“库洛洛！”酷拉皮卡绯红的双眼近在咫尺。
　　用强化系念能力加强加速过的拳头当面袭来，瞬间正中前胸。即使已经做了防御的库洛洛，仍旧被这一拳狠狠打飞到墙上。
　　“轰隆”一声，立刻呈“大”字嵌进墙体里好几公分。
　　这一下倒是真的被打得狠了，库洛洛窝在砖制“人体模型”里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见着酷拉皮卡握紧了拳头又是合身扑上，他连忙一挣，险险躲过他的又一击重拳。
　　没想到自己处处留手，对方却是招招入肉。
　　库洛洛立在一旁，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和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却杀气腾腾，被他的情绪所鼓动，“盗贼的秘籍”迅速翻动，颠来倒去，“哗啦哗啦”声音响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像被扯成碎片。
　　酷拉皮卡与他相隔不过十米，此时正不出声地死死地望着他。
　　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酷拉皮卡比谁都清楚。
　　胸口翻滚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只是保持这样的状态站着，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气力。双拳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微微颤抖，指甲狠狠掐着手心，糊了一手的鲜血。
　　他现在的样子，不由让库洛洛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车上，他同样是用这样的一双眼瞪着自己。
　　满怀憎恨，恨不得能食其肉，啖其血，啃其骨，那是想将他撕成碎片一般的眼神。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看见一次了，却没想到……
　　库洛洛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眼眸瞬时就冷却了下来。

　　酷拉皮卡，我今天倒要让你看看，我库洛洛要的人，有谁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
　　就算是囚禁，就算废了你，我也绝对不会再放开你！

　　周身涌动着翻滚的念能力，库洛洛的大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被包裹在翻涌的能量之中的他，黑发黑衣，宛若堕落的神祗。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眼皮微抬，毫无征兆的，整个人风驰电掣一般袭向酷拉皮卡。
　　快得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他刻意留了几分力道，甚至已经想好了酷拉皮卡可能会做出的应对之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手却直直地穿透了酷拉皮卡的腹部。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停滞，周围的一切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迅速褪尽。
　　只有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被扩大了千万倍。
　　惨烈的，像是能够炸破人的耳膜。
　　“噗——”酷拉皮卡立刻呕出一大口鲜血，艳红的血淋在库洛洛的肩头，瞬间被黑色的布料给吸收了进去。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瞬间传导至每一根神经，这一刻他明明是想笑的，却硬生生把笑容扯成了战栗。
　　他并不想死的……
　　可是，由于内脏侵蚀所带来的后遗症，让他一时间无法发动念能力，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
　　“酷拉……”这一瞬间，库洛洛自己也呆了。直到酷拉皮卡一点点软倒，才木讷地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身体，触手的一秒仿佛怀里抱着的是千钧重担，连同怀里的人，两个人一同摔到在地上。
　　“呃！”剧烈震颤的结果是，酷拉皮卡又吐出一口血。
　　往日白皙的脸颊上溅满了点点血渍，更是显得白的刺目，红得耀眼。
　　“……呵呵……”酷拉皮卡歪在他的肩头，低低笑了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笑。
　　笑给他看，他总抱怨自己不太对他笑。再不笑，就没有机会了。
　　而且，不是挺好的么……
　　幻影旅团解散了，火红眼也都找到了。既然报了仇，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他也终于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族人和父母。
　　瞧，我终于扛起了这份仇恨。
　　你们，可愿意瞑目？
　　……可愿意，放了我？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我就当，默认了……

　　库洛洛近乎呆滞地看着怀里的人笑眸如花，那双绯红色的眼中仿佛可以开出一朵花儿来，盖在脸上的金发比阳光还要耀眼，还要美丽。看着他吃力地摘下左耳的耳环，握住自己的手。
　　已经转为蔚蓝色的双眼正柔柔地看着他，强撑着笑。

　　“我们之间的债，一个月后我再来要。现在，酷拉皮卡，你属于我。”
　　“我从来都不属于你。”

　　拍卖会那夜他们曾经说过的话，此刻反反复复回荡在耳边。
　　“酷拉皮卡。”库洛洛轻轻地拥住了怀里气若游丝的人，拢在他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微微颤抖，却又不敢用力，深怕伤了他。手心里有着浅浅的刺痛，那是酷拉皮卡最后留给他的，最甜蜜的痛苦。
　　他埋首在他耳边，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口中喃喃重复：“你终于……是我的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每念叨一声，就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角落下。
　　生也好，死也罢。
　　酷拉皮卡，你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了。

　　小杰，奇犽和雷欧力欧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酷拉皮卡！”小杰大叫着就要冲上去，却被随后赶上的奇犽一把拽住，捂住嘴。
　　明媚的阳光笼罩下，一片废墟之上，黑衣的男人紧拥着怀里金发的人儿，地上铺开的一大片鲜血还在不断地向外延展，如同寒冰深渊中最美丽的一朵血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