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天下》晔翛

8、紫蝶

　　僻静深幽的小路上，陈湛与无夜悠闲地骑马慢行。按理说皇子出行，应该有皇帝和文武百官送行，还要有仪仗，地方官员带着老百姓夹道欢迎，这才是皇子应有的派头，可陈湛身边依旧只有无夜一人。

　　成帝心中清楚得很，他的小儿子从不在乎这些，即便是他给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而已。更何况，以陈湛的性子，容不下的就是容不下，所以陈湛宫里只有无夜一人，连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虽然沿途的风景很美，但陈湛实在是没心情去欣赏。昨夜……陈湛在心中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应该……这么疯……马虽在慢慢踱步，但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

　　晃晃悠悠，迷迷糊糊，一阵天旋地转，陈湛已从马上跌了下来。

　　在慢慢前行的马车里，无夜怀抱着陈湛发呆，突然一阵颠簸，无夜和陈湛两人抱成团地向前扑去，无夜情急之下抓着陈湛将两人的位置颠倒，自己成了陈湛的肉垫。雇来的车夫小心翼翼地道着歉，无夜低吼一声，外面便再没了动静，随即马车又继续前行。

　　重新将陈湛抱好，无夜又想到了刚刚陈湛从马上跌下来的一幕，“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吓我啊……”无夜喃喃自语。

　　其实陈湛早就醒了，此时他的心里正窃笑着，虽然刚刚磕到了无夜的面具有些疼。不得不说，无夜细心地将马车中放了许多软垫，可能是又嫌它们不够软，所以索性把自己当垫子，虽然舒服，可无夜这身筋骨哪有垫子软啊……不过转念想到无夜刚刚的话和举动……算了！就由着他好了！

　　两人都各怀心事，但都安静地拥抱着彼此，享受着难得的时光。似乎只有这样，心才能更近。

　　可惜这种平和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马车一个急停，两人又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无夜气得想杀人，陈湛伸出手拉了拉无夜，无夜见主子醒了，虽有火气却也不好发作。

　　“爷，对不住，有个姑娘冲出来拦了车。”车夫在外面抱歉道。

　　无夜有些迷惑，陈湛慢慢起身，“扶我出去吧。”无夜点了点头，扶着陈湛下了马车。

　　车夫大牛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大牛虽不懂得这许多词，但也知道单是“好看”一词是不够形容这人的。大牛心想：“当时戴面具的爷把他抱到车上，咱还以为是个大姑娘哩，没想到，虽不是大姑娘，却比大姑娘还好看呐！”

　　当这人缓缓从车上来下来时，大牛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看够了没有？！”无夜怒道，大牛顿时一阵窘迫，两只眼更是不知道放哪里好。“呵呵，无夜你别吓他。”陈湛笑着走到大牛身边，拿出一袋钱给他，“没你的事了，你拿着它走吧。”大牛知这钱分量定是不少，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咱不用这么多钱的。”陈湛什么也没说，笑着把钱塞到大牛手中。大牛被他这一笑迷得晕头转向，“那……”大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从脖子上拿下一个小金佛，“这个给你。”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无夜从刚才就一直不爽着，这个车夫三番两次地没赶好车不说，居然还敢色迷迷地看着主子！还骗主子对他笑了那么多次！无夜越想越气，上前一步，“主子，这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的……”话还么说完就想伸手去抢大牛给的小金佛，哪知陈湛竟先一步将小金佛放入怀中。“值钱的，在前面。”

　　前方一黑衣女子跪在道路中央，看来刚才车夫所说的冲出来拦车的姑娘应该就是她了。

　　陈湛一步步接近那名神秘的黑衣女子，无夜担心陈湛有什么危险，想走在陈湛前面，却被陈湛拒绝了。

　　这女子浑身上下裹得严实，还戴着面纱，当然，也是黑色的。无夜唯一能看到的是她那双动人心魄的蓝色眼瞳。

　　陈湛站定，慢慢吐出几字：“紫蝶，好久不见。”

　　她是主子的朋友？无夜心中多了一个疑问。

　　虽只是一个简短的问候，却让眼前的女子激动起来，她抓着陈湛的衣袍，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溢出，“陈湛……求你收手吧。”

　　“好啊！”陈湛的话语似乎让那名叫紫蝶的女子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只要你能杀了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无夜。

　　无夜还没反应过来，紫蝶便疯了似的扑过来。无夜边与紫蝶纠缠边看向陈湛，此时陈湛正一脸的事不关己。就在无夜分神之际，紫蝶的武器正好插入无夜的心脏，无夜眼看那小巧的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又被拔出，自己竟一点事也没有。紫蝶更是一脸的震惊，似是要重新确认一般又将匕首刺入无夜的胸膛。

　　陈湛打着哈欠走过来，伸手握住紫蝶拿着匕首的手，道：“你杀不了他。”

　　“不可能！你骗我！”紫蝶的泪又一次决堤，痛哭之余再一次将匕首挥下。无夜已经知道了这匕首没办法伤到自己，自然就懒得去躲开，哪知陈湛突然伸出手来死死握住攻向无夜的匕首，献血顺着陈湛的手掌缓缓淌下。陈湛用另一只手狠狠甩了紫蝶一个耳光。

　　“滚！”

　　紫蝶松了握住匕首的手，慢慢后退，从怀里拿出一个琉璃球，一个通身都是黑色的琉璃球。她把球放到地上，之后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无夜不懂，紫蝶最后看自己的眼神，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