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天下》晔翛

6、决定

　　朝堂之上，众人正为俞县暴民之事争论不休。成帝坐在龙椅上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耍猴戏。有人建议强行镇压，对前朝余孽不应心慈手软；有人则反对：前朝太子毕竟是圣上亲侄，如果对其太过无情，百姓作何感想？圣上又如何成得了仁君？

　　三皇子三皇子陈汐从上朝起就一直张望着，目光从没离开过大殿门口，可直到现在都没把陈湛盼来。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大哥是白痴，父皇不可能把大好江山交给一个傻子；二哥软弱无能，对自己又言听计从；老四……他有雄才大略又怎样？原先只以为他无心朝政只是做做样子，直到那天探子回报，说他过不过三十岁，那，自然就不用担心了；如果这次我平乱有功，那皇位，早晚是我囊中之物。

　　可即便如此，陈汐仍希望能够得到陈湛的推举。谁叫陈湛的话在成帝面前最有分量呢。眼看朝堂上大臣们自成的左右两派快打起来了，而成帝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陈湛又迟迟不来。没办法只能自己硬上了。

　　陈汐看了眼旁边的陈湉，陈湉知道陈汐不打算等陈湛来了，于是便做了个支持他的小动作。

　　陈汐深吸一口气，希望一鼓作气改变自己以往不受重视的现状。他整理好心情，大跨步上前，底气十足地喊一声：“父皇！”众大臣突然噤声，陈汐颇为得意，高昂着头看着皇位上的人，只见成帝正襟危坐，目光注视着大殿门口。

　　陈汐顺着成帝目光看去，陈湛一身朝服正慢慢朝众人走来。成帝激动得无以复加，几乎要滴出几滴老泪来。刚刚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们也都用膜拜的眼神目送陈湛一步步向前，仿佛陈湛就是他们信奉的神一样。

　　陈汐见陈湛来了，大喜过望，以为陈湛是被自己劝动了来帮自己说好话的，于是拼命地朝陈湛挤眉弄眼，可陈湛并不予理会。

　　等陈湛站定，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他所吸引。坚定的目光，从容的神态，舍我其谁的气势，以及……那句最让人期待的“俞县，我去！”

　　四字一出，全场安静。最后，陈汐傻了，成帝哭了，有几位年纪大的大臣受不得如此刺激已经晕了。剩下的多数都是笑着的，除了陈湉。

　　满朝大臣中，有不少是成帝之前的旧部，对成帝的几个孩子的具体情况都了然于胸。陈湛的脾气秉性虽然怪，但他却是最能以江山为重，以百姓为先的人。比起陈汐来，更多人还是希望这把龙椅由陈湛来坐。

　　无夜有些愤怒，全天下都知道陈湛要去俞县，可自己直到陈湛在收拾行李时才从其他宫人口中得知此事。

　　无夜心里其实不想让主子去，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心中似乎一直都存在这个念头。无夜虽不了解这许多事，毕竟他只有这最近十年的记忆，可从一些爱嚼舌根的宫女口中得知，主子，和前太子，似乎……

　　无夜猛地摇头，希望把心中这些想法甩掉。

　　夜深了，宫里已经开始掌灯了，相较于其他宫内的灯火通明，陈湛宫里只有青灯一盏。无夜在窗外看着落在窗上忙忙碌碌的影子，心中有些烦闷。

　　无夜推开门，陈湛的动作稍有一滞，后又继续整理他和无夜的行李。无夜上前，轻松捉住主子忙个不停的手，“我来。”陈湛没有拒绝，慢慢地走到一旁。

　　“主子要去俞县？”半晌，无夜出声问道。陈湛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非去不可吗？”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那些暴民有多凶残？万一我来不及保护你……怎么办……

　　无夜苦笑，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阻止主子。

　　陈湛不动声色的上前，从后面环住无夜的腰。“我有你，不怕。”

　　无夜慢慢转过身来，深深凝望陈湛的眸子。陈湛笑得灿烂，慢慢摘下了无夜的面具。

　　此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