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天下》晔翛

4、入眠

　　陈湛与无夜一前一后走进内室。陈湛步履虚浮，无夜都看在眼里，可是，以主子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在一个下人面前示弱的，无夜心中明白，又怎能去揭穿他。可是看着这样死撑的主子，自己心里确实不好受，更何况，主子刚刚的话一直在耳畔回响：“但凡我能活过三十岁……”

　　三十岁……三十岁……无夜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陈湛边走边后悔，刚刚太过激动竟然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父亲……无夜……都是不能灭口的人呐！陈湛摇头苦笑。

　　无夜盯着陈湛的背影，这肩是这么的瘦弱，扛起的担子却是那么重。恍惚间，无夜好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这样……这个人会不会开心点儿呢？转念一想，自己的想法又过于可笑。只是……看着这样寂寥的背影，无夜真的好想去抱一抱他，让他知道，自己还在。

　　而事实上，无夜也这样做了。

　　只是，无夜前一刻刚抱住陈湛，下一刻陈湛便喷出一口血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无夜吓坏了，转身要出去找太医，却被陈湛一把抓住。

　　“不行无夜！还不行……”陈湛眼中尽是恳求，“让我……再为大成撑一下……”

　　无夜张着嘴想要反驳他，但看着这样的主子却实在说不出口。无夜最终还是妥协了，紧皱着眉头将陈湛抱到卧室。

　　陈湛好不容易睡下了，满头大汗的无夜长嘘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扣扣……扣扣……”窗外的小鸟不断啄着窗子。无夜放下杯子暗骂小鸟调皮，吵着主子休息。于是没好气地开窗把小鸟一把抓过来。抓到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信鸽。无夜看了看气息微弱的主子，终是决定把信件取下来看看。

　　“故人安否”。

　　仅四字而已。

　　无夜有些困惑，回头望了望在床上熟睡的主子。他这样……算是安好吗？这写信之人知道主子卧病在床，所以写信问候？可……这人如何得知主子病了的？如果是宫里的人，有必要用到信鸽吗？但宫外的人又如何有如此神通？

　　无夜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窗外的动静。

　　好半天过去，外面并没有任何异象，无夜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哎，算了算了，自己本身也不是个动脑的材料。

　　无夜干脆拿起笔，大笔一挥，“安好勿念”已然成形。无夜看着自己的“墨宝”，竟还颇为满意。自己跟随主子多年，一直没怎么动笔写字，虽说主子经常让自己念书给他听，美其名曰“给我增长知识”，实际上可不就是主子懒得看嘛！字的话……无夜看着自己的字：端正、大气，竟有些许的豪情壮志在其中。

　　“原来我是个文武全才啊！哈哈！”我也在心中想着，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忙收敛起来，将信件绑回到信鸽腿上，让它飞走。

　　“无夜……”沙哑的声音响起，无夜收拾好心情急忙奔到主子床边，着急地询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陈湛摇了摇头，“没……”声音小而轻，“睡不着……无夜你抱抱我好不好？”说着一只手伸出去去勾无夜的手指。

　　无夜对于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的主子一直都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现在的他还病着，陈湛病怏怏的样子更是惹人疼惜。无夜没有说话，却和衣躺在陈湛身侧，轻轻搂住他。

　　陈湛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翘着，甚是可爱。

　　无夜看着这样的陈湛，心中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还痒痒的，却很舒服。

　　直到感觉陈湛的呼吸平稳了，一直深深凝望陈湛的无夜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秀发，柔柔地吐出一句“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陈湛动了几下，在无夜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两下，之后就没了动作。此时无夜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紧张的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无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收了收搂着陈湛的手臂，打算闭眼入睡。

　　在入睡前，无夜悠悠地听到一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