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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远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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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清晨,在墨香菊韵的陪同下,我拜别了老爷夫人,临走时夫人已是泣不成声,在老爷的呵斥下才勉强压制情绪,老爷脸上虽还算平和,然而仔细一看他的精神也大不如前,想来也是爱女心切,又不能像夫人那样借眼泪缓解情绪,长时间压抑在心里,精神自然恍惚。
坐在轿子里,隐约听到外面的议论。
“卢大人家嫁女儿真大的排场。”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是嫁谁。”
“是啊是啊,听说是要嫁到京城的相府里。”
“真是好福气。”
京城相府,纳兰家。按时间推算,现在的相国应当是纳兰明珠,纳兰家公子,难不成是……
轿子里的空气甚是浑浊,我掀开帘子伸出头向后看,只见那个刻着“肇庆”的牌坊渐渐离我远去。
上京的路多是水路,长时间坐船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起初还有些新鲜,跟着墨香菊韵聊聊天,时间打发的倒是挺快。可是时间一长也就厌了,老想着下地走走。
一天晚上,隔着水,看见远处灯火通明。袅袅的歌声从岸边传来,声音轻柔,让人沉醉。在我的再三要求下,船被停在了岸边。我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带着两个丫头上了岸。
当晚皓月当空,空气中却带着丝丝凉意。我们在码头附近找了个露天酒馆坐下喝点酒暖暖身。
大约是天色已晚,酒馆里的客人并不多。酒馆老板,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大叔,热情的招待我们。他的女儿在柜台算账,时不时的给客人们拿些酒菜。每每从我们身旁走过都要不经意的看我一眼,眼中满含笑意。女孩子说不上漂亮,但五官倒也秀气,有着江南女子的娇柔之美。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甚是动人。这不禁让我想起那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想来韦庄也必是遇见了这样一个可人儿才有了如此感慨。只可惜今时今日,我肖瑶是个女儿身,无法跟这姑娘再续一段佳话。
“小兄弟是打哪儿来的啊?”老板坐下与我搭话。
“大叔,晚辈是南方的生意人,带着家中贱妾准备上京城办点事情,一路舟车劳顿,不免有些乏了,看着月色正好,才上你这儿来讨点酒喝。”
“是生意人啊,那可得小心点,不要在这儿久留,小心招惹事端。”
“大叔此话怎讲?”
“说来也怪,我们这地方向来也算太平,虽不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长久以来倒也相安无事,没发生什么大事。可就在前两天,这城里的大户吴之容在家中被人杀了,要说这个人,人虽小气精于算计,但也没有多大的仇家,所以大家都说是为财。总之你还是小心些好。”
“多谢大叔相告,我们自会小心。”
与大叔东拉西扯,直到打样我们才离开。上船前看见岸上有群士兵模样的人在盘问过路的船家,我也没怎么在意。拉着墨香菊韵就朝船里钻。
“玩了这么晚,大家都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是,相公,贱妾遵命。”嘻嘻。
“没点正行,墨香好好管管她,再不管可就要造反了。”
“是是是,公子,快歇着吧。”
“没一个正经的。”说完我便自顾自的进了自己的地盘。
船舱里面漆黑一片,我四处摸着油灯。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不自觉大喊一身。接着嘴巴就被捂住了。
“想活命就给我放老实点。”
此人喘气粗重,不是跑了很久就是有伤在身,在不知道具体情况时,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人是个高手,我岂不是要被秒掉。我可不想这么命丧江南啊。
“怎么了,小姐有事?”随行的侍卫闻声赶来。
“没,没什么,我刚看到了一只老鼠,我就想叫一声把它吓跑。吓到你们真不好意思。”
“这样啊,小姐莫怕,有事就叫我们。”领头的侍卫说。
“谢谢大哥,真没事儿,你们忙,不用管我。”
摆平那边,这边还有个大麻烦,真是不太平。
砰,人倒地的声音传来。
我把油灯点燃,透过昏暗的灯光,看看地上躺着的这个家伙。头发没有剔过,还是明朝的发型,一身白衣满是血污。看起来很江湖。
“看你就这点本事还学人挟持人质,不学好吧,这下昏了吧,小心我把你送到官府去。”我对着地上的人小声嘀咕。最后还用脚踢了两下。
地上的人闷哼一声,眼睛突然睁开。我暗叫不好,迅速蹲下,在我踢到的地方轻拍,讨好道:“我是说,你根本不用挟持我嘛,你需要我帮助说一声就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我又不会通知官府,那种事不是人做的。”地上的人压根没反应,我探探他的气息,发现还活着,刚才不是回光返照,我暗自庆幸,万一要死在这儿,我还真说不清了。我检查了他的伤口,伤在背上和手臂上,伤口不深,大约是跑了很久又没吃饭才晕了。
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吧,此人太沉我搬不动,索性就让他睡在地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将枕头塞到他头下,希望他睡的舒服些。忙完一切,我已是精疲力竭,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让墨香帮我煮了粥,做了些点心。我又像侍卫大哥借了套衣服,谎称出行方便。等我回到房间,那人已经醒了,警惕的看着我,盯的我直发毛。
“我说这位大哥,我可是好心救了你哎,既然你已经醒了,好歹吃点东西吧,我猜想你可能很久没吃进食了,所以煮了粥,我爸说,哦,我是说我爹说,长时间没吃饭要先吃些流食这样不伤胃……”我把我爸那套理论毫无保留的跟他描述了一遍,可是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吃不吃随你了,没下毒,真难伺候。”我怒了。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谢谢”便开始吃东西。
“你别吃那么快,对了,你的伤口要消下毒,不然会破伤风的,我是说感染,我这儿没带什么金疮药,这儿倒是有些酒,据说酒精可以消毒,你就凑合着用好了,那边是水,你可以清洗一下,这是干净的衣服,你把你那件血衣处理下,太醒目会被发现的。我先出去了。”
等我再次进来,他已经焕然一新了。重新审视这个人,三十上下,轮廓分明,看上去有些沧桑,但是不影响整体的形象。总的说来还是帅哥一枚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老套的开场白。
“是你跑到我的地盘上的哎,大哥,我只是顺手而已,不然要怎样啊?”
“你不怕我杀过人。”
“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杀过就行了。抓你是官府的事,不是我的。报官还得耽误时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干嘛给自己添麻烦。”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样不是好公民,但是我相信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还没变态到见人就杀吧,你杀人自有你的目的,我没必要知道。好了,多休息下。伤好了才能上路。”
晚上,船再次靠岸,趁着夜,这个不知名的人离开了。然而故事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结束,后来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有的人注定会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