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望倍相亲》小刀不是狗

21、初雪

　　天气越来越冷了，早上起床成了一天中最艰难的一件事情。这天清晨我挣扎着爬出被窝，感觉到外面的空气像是结了冰一般的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爬了回去。突然想起以前常跟朋友们说起的那句话，拿得起放不下的是筷子，进得去出不来的是被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之后又惆怅起来，不知道现代发生的一切是雨婵的一场梦，还是这里发生的一切是肖瑶的一场梦。我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恍如隔世。虽然我不停的告诫自己要活在当下，可是面对这不真实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也没留意屋里进了人。
　　砰的一声，我心里一惊回到了现实，透过帷幔，我看见墨香菊韵两个站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把小姐吵醒了可怎么好。”尽管声音压的很低，我还是听到了墨香唠叨菊韵的声音。
　　“没事的，我已经醒了不碍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拉开幔帐看到她们手里像是捧着些什么。
　　“小姐，今天下雪了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雪，没想到这么好看呢。”菊韵兴奋极了，开始喋喋不休的跟我描述雪的样子。
　　“小姐问你话，你就会打岔。”墨香伸手在菊韵头上轻轻一点，接着转向我，“是这样的，北方天气冷比不得我们南方，姑爷特地交代我们拿了暖炉过来，怕小姐冻着了，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嘛。”
　　“哎，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了，没想到时间这么快，我都来了一年了。”我喃喃的说道。
　　“哪里有一年，小姐，你怎么又糊涂了，我们明明是春天来的，是过了年之后啊，这离一年还有几个月捏。”
　　“好吧好吧，我记错了，北国的冬天很美捏，一会儿跟夫人请过安，我们出去瞧瞧呗。”我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我确实是来了一年，可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离奇的故事，又有谁可以理解这份独特的乡愁呢？
　　推开房门，一阵冷风灌入房间，鹅毛般的雪毫未防备的打在脸上，袭来丝丝冰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已是一片素白。
　　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洁净的雪，我有些小兴奋。批了衣服便拉着墨香菊韵闯进了这冰雪的世界。
　　菊韵显然是没见过雪的孩子，她的兴奋劲儿压过了所有人。时而在雪中转圈，时而用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雪花。而我，则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这场雪让我想起了那年在学校操场上的情景。同样的漫天雪白，同样的三个不大的小姑娘，在雪中嬉戏、打闹、互相调侃，也不知如今大家都身在何处，岁月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把一些人带到你身边陪伴你度过一段年月，然后再让他们离开，若不是记忆那样真实，你似乎会感觉他们从没出现过。
　　“小姐，小姐，你看！”耳边传来菊韵兴奋的喊声，“小姐，我才发现，这一大片雪是由好些片形状很漂亮的小雪花组成的呐。”
　　“傻丫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比如这种雪花还有很多种漂亮的形状，也许过不久你就能看到别的样子的雪花了。”
　　“真的吗？”
　　“当然，我想你也一定不知道雪还有一个作用吧。”
　　“什么作用？”
　　“就是……”我悄悄俯下身抓起一团雪猛地向她扔去，“就是打雪仗。”
　　来不及躲闪，菊韵的身上绽出一片雪白。
　　“小姐你真是，我要报仇。”说着便拿起一团朝我扔来。我顺势一躲，便轻易跳开了。
　　“嘿嘿，你打不到。”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却发现她愣着不动。我回头一看，只见背后苍茫的纯白中有一点夺目的鲜红，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容若端着一小盆红梅走了过来，他的衣袖上有一团雪迹，显然是刚撞上的。
　　看着我们他也没恼怒反而好像蛮开心，“雨婵，你前些天老吵着要的红梅，我给你带来了，这花不似腊梅，受不起严寒，你还是先放在屋里吧。”
　　竟把它给忘了，可怜在雪里挨了一夜，我有些懊恼。
　　“心疼了？”仿佛看出了我的情绪，“放心，我昨天看下了雪就收进屋了，你很喜欢梅花？”
　　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算是吧。”
　　“为什么？”
　　“倒不是因为许多人说的很高洁很有节操，那些东西太虚，是你们这些富贵公子谈论的东西，我喜欢只是因为觉得它开的很艳很漂亮而且很会选时间开，跟别的花不一样，很特别。”
　　他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又看看这漫天的飞雪问我：“那这北方的雪，你是否喜欢？”
　　“你怎么像个老夫子，什么东西都想问出个底儿？不过说实话，还是挺喜欢的，这雪花来自天上，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根基，不需要依靠，自由自在的飘落在各个地方，就像是花里的隐士，只可惜，谢道韫之后很少有人再为它填词了。容若，你也填词，要不你试试，我看你的气场倒是跟这雪花挺和的。”
　　“气场？”
　　“额，我说过这个词吗？你一定是听错了。”我做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这只是一个玩笑，我没想到的是，我离开他许多年后，在故人的信中看到了那首词：“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翩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那一刻，压制在心底的感情瞬间爆发，一时间喜悦和难过同时涌上心头。联想到他此刻的境遇一定异常艰难，然而他竟还记得我当年的一句玩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我，哪怕只是自我安慰，这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