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线》果果露

87、振作

　　狱寺当时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似的，他再也无法见到父亲的脸容，再也无法听到母亲的琴声，那份温暖渐渐从这个空壳中消散的绝望，使他的心疼痛得扭曲。于是他砸烂了母亲的钢琴，扔掉了父亲遗留的书籍，就这样把所有温存的记忆都从脑中抹杀掉，他变得孤僻，变得暴躁，变得喜欢打架，和班上的同学，学校的高年级，甚至是附近的不良青年。
　　后来，大概是结仇过多的关系，狱寺在某一天下午被几个混混逼到了郊外的一个公厕里，他们把狱寺满是血污的头塞到水槽里呛水，却没想到沢田纲吉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见这情况的纲吉马上就扑到按住狱寺的混混身上，并和他扭打成一团，狱寺才得以喘口气，但其他人掏出的小刀又让他屏住了呼吸，混混作势就要往纲吉身上捅，他浑然一惊，急忙挑起脚边的水桶猛砸过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伤痕累累的国中生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
　　当狱寺愧恨地责备自己逃跑的懦弱时，纲吉却对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万一，你姐姐要怎么办？——她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因为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说后面一句时表情痛苦得像是想哭。
　　狱寺不记得他当时是以什么表情来面对纲吉的，但他深刻记得，那一句话在他心头牵起了惊涛骇浪，那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丧亲感到绝望，他的姐姐，碧洋琪同样深受这份打击，却还是坚强地扛起了整个家。
　　她只剩下一个弟弟了，如果连自己也不在，她该怎么办？
　　狱寺低下头，空空的脑袋里只有自己连日来的任性，以及碧洋琪那副担忧的神色。

　　狱寺还没结束反省，身后就忽地传来一把带着寒意的声音，把旁边的纲吉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呵，敢翘掉我的课程，你胆子不少嘛，蠢纲。”
　　就这样，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在这个卷鬓男人的追杀下草草结束了。
　　之后，狱寺才知道，纲吉身上的伤痕并不是被什么人欺负才有的，而是被这个如魔鬼般恐怖的家庭教师虐待出来的。

　　关掉水龙头后，狱寺刚直起腰，湿漉漉的头发上便被谁铺上了一条毛巾，上面还留有消毒剂的味道。
　　“冷静下来了吗？”山本双手覆上毛巾，慢慢地帮他擦着头发。
　　狱寺立即打掉他的手，自己胡乱地擦起来。
　　山本又伸手轻触他的唇，然后不满地蹙起了眉心，“看，嘴都咬破了。”
　　狱寺顿了顿，把用完的毛巾往他脸上扔，“你管我！”
　　“狱寺……”
　　“纲吉会没事的。”他突然的一句让山本打住了话语，只听他呐呐地继续说，“他那么坚强，那么厉害，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所以……”
　　山本把他摁到自己胸前抱住，轻柔而坚定地接上那句话，“——所以你也要振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