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花开》代拔

8、真假虚实

　　“沛公接下来如何打算？”随刘季回到帐内，曹参笑问。
　　“按照计划，大军该是折北西进与项梁之师汇合”，刘季拍了拍身上落雪，忽而问向吕雉道：“夫人怎么看？”
　　吕雉替二人各盛了一碗热酒，待放下手中器皿，便道：“我们之前的想法是对的，项梁之师果真虎狼，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收了张楚旗帜，且做到了名正言顺。如今楚军实力真正居义军头首，夫君尚无法抗衡，此去投奔，一则试探，二则是摸清对方的底细，知己知彼。”
　　相比吕雉的庙谟心机，曹参是自愧不如，这番话听得他是五体投地。
　　刘季心中苦笑，有这么一位军事夫人在身边，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多余。
　　“夏侯婴求见沛公！！”突然，一个小卒入账，跪地禀告。
　　“哦？滕公来了，快请！”刘季一脸欣喜，忙起身相迎。
　　夏侯婴，与刘季节同出沛县，一开始在沛府的马房里掌管养马驾车，每当他驾车送完使者或客人返回的时候，经过泗水亭，都要找刘季去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大半天。后来，夏侯婴担任了试用的县吏，与刘季更加亲密无间。有一次，刘季因为开玩笑而误伤了夏侯婴，被被人高发到官府，当时的刘季身为亭长，伤了人要从严陈惩罚，因此刘季为求自保便申诉自己没有伤害夏侯婴，而夏侯婴重情重义也证明自己没有被伤害。后来这个案子又翻了过来，夏侯婴受刘季牵连被关押了一年多，挨了几百板子，但终归因此使刘季免于刑罚。
　　也因为这个原因，刘季对夏侯婴一只心存愧疚，当初他带领徒众准备攻打沛县起义之时，夏侯婴曾以县令属官的身份与刘季联络，就在打下沛县的那天，刘季自立沛公之时，当即就赐给夏侯婴七大夫的爵位，并任命他为太仆，后来刘季率部攻打胡陵之时，萧何与他一起劝降了泗水郡郡监，刘季又赐给他五大夫爵位，乃是少见的文武全才。
　　愧疚和欣赏，这两点加在一起，刘季如此器重夏侯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滕公坐！！”刘季做了个请的手势，极为高兴。
　　夏侯婴看了看吕雉和曹参，又看了看刘季，面色有些尴尬。
　　曹参不傻，看出了端倪立刻退出了大帐，吕雉更是直接劝夏侯婴入座，不必拘礼，刘季看了一眼吕雉，眼中大有深意。
　　“属下此来，是为开春之战，请沛公示下！！”夏侯婴倒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刘季拍了拍夏侯婴的肩头，眼中尽是义气，指着案上热汤，吕雉立刻会意递到夫君手中，只听刘季郑重说道：“你夏侯婴是我兄弟，急我所急、想我所想，你我情谊算起来也十几年了，刘季心中感动，曾经还害苦了你，我……“说到这里，刘季竟有些哽咽。
　　“别说了……”夏侯婴眼眶也是微红，正因彼此惺惺相惜，他才更加珍稀那段与刘季谈天说地的记忆。
　　吕雉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乱世之中，往往最珍贵的不是夫妻之间的感情，而是这所谓的兄弟之义。
　　“好了好了，看你们两个大男人成什么样子，喝下这碗热酒暖暖身子吧！”
　　刘季将手中的酒端到夏侯婴的面前，自己又从吕雉手中接过一碗，豪气干云，两只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说说怎么安排的吧！”夏侯婴还是在意战事。
　　吕雉得刘季允准，便又将计划与夏侯婴说了一遍。
　　楚军大营。
　　“韩信，帮我拟一份战书。”项梁背对着几案，立于帐内。
　　“战书”，韩信一惊，迟疑道：“莫非大人是想……”
　　项梁转身，意气风发道：“不错！正是你心中所想，这战书便是下给秦国的！！”
　　韩信看了一眼项梁，心知决定天下大势的时候终于到了，只是还有担忧，“大人，眼下众多义军尚未合流，攻打咸阳怕是时机还不成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若是不能集中全力、一举成功，秦军定可逐个击破，再者，若是我军孤身犯险，一旦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后有黄雀啊！！”
　　“下了战书，不一定马上就要决战，我们可以暗中观察各方动向，真实地逼出秦军最后的底蕴。”项梁做的每一个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妙招！！！”韩信目中精光一闪，这手敲山震虎玩得高明。
　　公元前208年七月，定陶之战开始。
　　“杀！！！”
　　项梁手执宝剑，率众将士杀入战场，士气如虹，先后在东阿、濮阳东、定陶、城阳、雍丘来连破秦军，数胜之后，项梁低估秦军力量开始放松警惕，懈怠起来。八月，守护将领甘邯得秦二世兵力支援，立即率不部进攻项梁，打破楚军于定陶，项梁被甘邯偷袭，战死。
　　秦二世三年，甘邯的二十余万大军北上攻赵，并还急调了上郡的王离部二十万秦军南下，围困赵王歇于巨鹿，无奈之下，楚怀王以及各诸侯国向外求援。当时秦军非常强大，救赵诸军驻扎在巨鹿城北，无人敢去迎战，但项羽为报甘邯杀叔项梁之仇主动请缨，于是楚怀王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六万余士兵北上以解巨鹿之困。
　　刘季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原本的计划不得不临时改变，这个时候若其他军队都去援助项羽，而他却不去，将陷自己于极度危难，无奈之下，刘季只有挥师支援巨鹿。
　　“为夫此去救赵，舍弃了咸阳，痛惜！！！”刘季做出这个抉择如同割肉。
　　吕雉温柔地搂住刘季结实的腰，极力安慰道：“妾身明白，夫君为了这个机会付出了太多，也等了太久，如今逼不得已要你放弃，自是不甘！但那勾践何曾愿意卧薪尝胆？庄王又为何能一鸣惊人？哪一个不是后起勃发？皆因韬光养晦，千秋功业得之不易啊！！”
　　“夫人所言字字珠玑，铿锵掷地，但真当发生在了身上，才知当局者迷。”刘季苍凉道。
　　“秦军雄兵四十万攻赵固然是强，但此次义军合流，实力也不容小觑，其实夫君也大可不必将军队尽数派去！！”吕雉眼波妖异，幽幽说道。
　　“你是说？”
　　而此时的宋义援军，却是在安阳逗留四十六日之久，仍不见前行之迹。
　　“你身为救赵上将军，行事畏首畏尾、无勇无谋！！莫不是见秦军气焰嚣张，害怕了不成？”项羽掀开大帐，便怒气冲冲地质问宋义。
　　“放肆！！！”宋义恼恨，非但不自思己过，更是发话要斩了项羽，项羽报仇心切，瞧不得这等怯懦小人，一怒之下便杀了宋义。
　　大敌当前，楚怀王为顾全大局，并没有责罚项羽，而是封他为上将军，把黥布和蒲将军的两支楚军也归其指挥。项羽便先派这二将率领两万人为先锋，渡过黄河，切断了秦军运粮通道，然后，项羽亲率全部主力渡河，并下令全军将士破釜沉舟，每人只携带三天的干粮，以示决一死战的决心。
　　“我们这次出兵巨鹿，有进无退，三日之内，一定要打败秦军！！！”项羽对将士说。
　　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勇气，再加上项羽的一番热血鼓动，楚军个个士气振奋，以一当十，奋勇死战，九战九捷，最终大败秦军。齐、燕、魏等各路救赵军队兼作壁上观，直到楚军大败秦军，才纷纷冲出营垒助战，最后俘获了秦军统帅王离，杀了其副将，巨鹿之困因而得解。
　　怀王宴功，欢聚一堂，可谓是群英荟萃。
　　“各位大义援手，救赵于危难之际，本王金日宴请宾朋聊表心意，先干为敬！！！”楚怀王红光满面，袖袍轻遮，一饮而尽。
　　众将士盛情难却，同饮满杯。
　　“此次大败秦军，本王自当论功行赏，然大秦基业尚在，我等仍需坚持不懈斩破妖佞祸主，以保天下黎民百姓再不受那水生火深、乱世煎熬，咸阳皇都，乃是秦之根本，本王今日就许诺诸位，先入关中者王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项羽”，正当堂上众将心各怀心思之际，怀王突然又开口说话了，“原本你以下犯上阵前杀了主帅，该是重惩与你，但本王为了顾全大局却是特封你为上将军，此次救赵功过相抵，可有异议？”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不是卸磨杀驴吗？看来怀王是想要收回兵权，但明白归明白，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替项羽抱不平。
　　项羽一听这话，当即勃然大怒，以他的火爆脾气正要与怀王当面理论，却被范增暗中拉住衣服，目光一瞥项羽得范增眼神示意，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跪地谢了恩。
　　怀王满意地看了项羽一眼，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范增的小动作，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刘季冒死进言，觉得怀王此举有失公允！”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胆！！！”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