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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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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夏雨现在身材佝偻着显得矮小了许多,头却显得很大—----整一个面带病容的女人。他的神经脆弱不堪,大腿上的枪眼虽然长平了,身上的皮肤却有问题,。对张夏雨来说,贴身穿着任何比丝绸粗糙一点的衣服都是一种极大的痛苦。而且张夏雨还有自大妄想症。
张夏雨成了一个极为自负的怪人。现在,如果事不关己,张夏雨是不会对这个世界和世人看上一眼的。对张夏雨来说,张夏雨不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物,而且是唯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张夏雨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听听张夏雨的谈话,张夏雨简直就是莎士比亚、贝多芬、柏拉图、鲁迅四位一体合而为一的化身。想要听到张夏雨的高论,不需要你花费心机:张夏雨是世上最能使人筋疲力尽的健谈者之一。如果你花一晚和张夏雨在一起,就能听到张夏雨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上一晚。有时,张夏雨才华横溢;有时,张夏雨又令人厌烦到极。但无论是才情闪烁还是枯燥乏味,张夏雨的谈话只有一个主题:张夏雨自己,张夏雨的所思所想和所为。
张夏雨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狂人。张夏雨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任何人在最微不足道的问题上露出的丝毫异议,都足以使得张夏雨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地讲上好几个小时,以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的正确。有了这种使人耗尽才力的辩才,沈睿,林剑轩,马夫都被张夏雨弄得瞠目结舌、两耳朵发聋,最后为了息事宁人 ,只好同意张夏雨的说法。马夫进而看向董林风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张夏雨已经意识不到:对于和张夏雨接触的人来说,张夏雨和张夏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世界上最让人感兴趣的事情。张夏雨几乎对普天之下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张夏雨写了小册子、信件、书、博客、微博……..真可谓不惜笔墨、连篇累牍。张夏雨不仅写了,还出版了这些东西-------所需费用一一般由别人支付----董林风支付。而张夏雨会坐下来,大声朗读给朋友和董林风听,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
张夏雨甚至写歌剧。
为此,董林风不得不迁居。为免于扰民投诉,租住进一座林木环绕的独栋别墅,并为此种种重负,不得不申请组织特别批准,去媒体做秀,赚些养家糊口的奶粉钱。
往往是张夏雨的故事刚有一个概要,就邀请----或者说是传唤------一群朋友到家里,高声念给大家听。不是为了听取意见,而是为了博得掌声。整部剧的歌词写好后,朋友们还得再去一次,听张夏雨高声朗读全剧。然后张夏雨就让董林风拿去发表。他还像作曲家一样作曲、弹钢琴,但其水平要多糟有多糟,十个音里有七个在萝卜坑里。然而,张夏雨却要坐在钢琴前,面对包括当今时代最优秀的钢琴家在内的满座高朋,一连几个小时为他们演奏。演奏的曲目不用说,都是张夏雨自己的作品。张夏雨有一副作曲家的嗓子,张夏雨还会把国家剧院演出单上的声乐名流们请到自己家里,为他们演唱自己的作品,还要扮演剧中所有的角色。
在情绪的稳定性方面,张夏雨就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当张夏雨不高兴时,张夏雨会捶胸顿足,狂喊乱叫;要么张夏雨就会陷入忧郁而不可自拔,阴沉地说要去白马寺当和尚了此残生。十分钟后,假如有什么事情使张夏雨高兴了,张夏雨又会奔出门去,绕着花园不停地跑,或者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或者干脆拿起了大顶。有时张夏雨会因仓鼠之死悲痛欲绝,有时张夏雨又会冷酷无情到令纣王也不寒而栗。
张夏雨完全不知责任感为何物。张夏雨似乎不仅不能养活自己,而且从末想到过应该这样做。张夏雨深信这个世界有义务供养张夏雨。有了这一信念的支撑,张夏雨向一切可能借给张夏雨钱的好心人借钱-------男人、女人、熟人、生人,概莫能外。张夏雨写的求助信件一摞接一摞,有电子的,有手写的------有时卑躬屈膝、不顾羞耻;有时又趾高气扬,仿佛在授予张夏雨预期的资助人以殊荣。要是对方谢绝这一荣誉,张夏雨会愤怒得几乎要气绝身亡。
张夏雨是这样地寡廉鲜耻。张夏雨睡在董林风的身边,是的,董林风必须睡在他身边。同时在从最崇拜张夏雨,最忠实于张夏雨的马爱英MM手中,撬马爱英的老公。又同时,张夏雨给哑巴发信,询问能否给张夏雨介绍个钻石王老五------有钱就行------张夏雨可以为了金钱不要名份地跟他。
张夏雨对待周围的唯一尺度就是:他们对张夏雨是否绝对忠诚,抑或他们在经济上或他的所想上对张夏雨是否有用,一旦他们辜负了张夏雨------即使是拒绝赴宴这类的小事,或者他们对张夏雨不再那么有用,张夏雨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关在张夏雨家的大门以外。
张夏雨体内的魔鬼挣扎着、撕扯着、抓挠着张夏雨,要求被释放出来。这恶魔折磨着张夏雨,冲张夏雨尖叫,要张夏雨把藏在身体里的灵智释放出来。
董林风抱着睡梦中依偎着他的丑陋女人。遭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张夏雨那可怜的脑袋和身躯竟然没有爆裂,这难道不令人惊奇吗?如果张夏雨因此没有时间做一个普通人,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他们是一捆关系,一团根蒂,开出的花,结出的果,就是他们的世界。
你要我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