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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三生月色纸上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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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泉安静的喷着水。而喷泉池子里躺着许多亮闪闪的硬币,一元的似多过于五角的。
姚然趴在池子边的台子上,一双极有灵气的眼睛努力的在池底找来找去。身边路过的同学都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便栽倒到池子里去。
找到了!找到了!
姚然开心的简直要跳了起来。紧接着双手合十,极小声的嘟囔起什么。
“五円啊五円(“五円”为日语,既五日元),我很抱歉又来麻烦你了。求你保佑我这次一定要成功,不要让陈铮继续和我生气了。拜托了拜托了…”
这个五日元是姚然和陈铮到日本旅游时特意留出来的。在日本,五円的读音和缘分的缘读音相同,所以在日本五日元既是缘分的象征。记得当时陈铮便留出了好多五日元说要带回来,要丢到学校的每一个许愿池里。
姚然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做,把学校的每一个许愿池走了个遍。这是最后一个。
许完愿后姚然嘴角边扬起大大的笑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教室,陈铮坐在倒数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姚然打开了早上买好的吹泡泡水,对着陈铮的位置吹了起来。
教室里教授讲的十分专心,简直可以用吐沫横飞来形容。而陈铮似乎一直在低头看着书,没看教授,也没看窗外。
好吧,继续努力。这次姚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泡泡上。急什么,反正陈铮过一会儿自然的就会看见自己了。
因为太过专心,所以她并没注意背包里手机的震动,也没注意教室里投射过来的众多学长学姐的视线。既然连电话都听不到,陈铮也就更不指望她能注意到教授看到飞的满教室的泡泡后看向窗外的表情。
“谁来告诉我外面这是怎么回事?”教授板着脸问道。这满屋子的泡泡像什么话!
“这是谁女朋友吧?…”
“太有个性了…”
“是有胆量!敢在徐教授课上捣乱…”
“这东西落在衣服上是不是很粘啊?…今天教授可是穿的白衬衫啊!哈哈哈…”
那个被称作徐教授的似是听到了下面嘈杂的议论后,放下了手里的课本。“外面这是谁女朋友?”
周围很多的视线聚在一起齐齐射向陈铮,陈铮只好慢吞吞的站起来,“我的。”好在姚然没听到这句话,要不然一定觉得这句话从陈铮口里不小心说出来反倒像是在认领走失的狗…
“原来是陈铮的小女朋友啊!呵呵…”徐教授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松,“不错不错。把她领进来一起上课吧,别让她继续吹了。要不老头子我还没下班就要回家洗衣服啦!”
之后陈铮红着脸把姚然领进了教室。看来这次冷战是以自己失败告终了。
“刚进来的那个小丫头,老头子来采访一下你。怎的想起往教室里吹泡泡了?”
……
“小姐,起床用早膳了。”
初夏在床上翻了个身,躲开了帷帐拉开后射到脸上的刺眼光线。顺便用被角擦去了刚流出眼角的眼泪。
“小姐,别再睡了,赵师傅昨天说过今天要小姐去上课的。小姐要是再不起来,一会儿韩少爷到了…”凝香话只说到一半便故意打住。有一次小姐赖床,一直到韩容到府上了小姐还没起来——
结果韩容就愣是把小姐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弄的小姐又气又恼,好生没面子。之后只要自己一提韩少爷快到了,小姐肯定二话不说立即起床。
若晗在一边用水浸着手巾一边抿嘴偷笑。
初夏磨磨蹭蹭的起身,换衣洗漱。只是看起来并没什么精神。
她常常梦到陈铮,而且梦的内容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其实她也说不好为什么她可以肯定说这些都曾经发生过,或许,只是单纯的感觉罢。
“若晗,把梳妆台上那个小日历拿过来。还有笔墨。”凝香和若晗均大她三岁,从她小时起便开始在身边伺候,情如姐妹,十分贴心。
初夏接过台历后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圈圈。这个日历是她照着现代日历的样子做的,为了能记录下每一次梦到陈铮的时间。每次梦到便在当天的日期上画一个圈圈。从稍远的地方看去,台历上虽不是有大片墨迹,但几点突兀的黑铺在白宣纸上也是令人触动的一抹色泽。
 
******
 
慕府,书房。
赵师傅在前面一遍遍的走来走去,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开始时初夏的视线还跟着赵师傅来回走,但之后看的实在头晕,便索性趴在桌上欣赏起了坐在身旁的慕优璇的侧脸。
哥哥连侧脸也真是温柔极了好看极了,五官的秀美简直比女子更甚。初夏暗自评价。
慕优璇感受到了初夏灼灼的视线,但他只是轻轻的扬起了左边的嘴角,让坐在自己右面的初夏丝毫看不到这个极浅极温柔的笑容。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韩容,韩容这臭小子已经迟到多久了?!”
“回师傅,半个时辰。”
优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看自己看得出神的初夏会突然接上赵师傅的自言自语。看向初夏,只见她娇俏的小脸儿上全然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优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宝贝妹妹在自己面前一直乖巧可爱,可只要事情一牵扯到韩容,小丫头就变得非常调皮淘气。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看他来之后老夫如何惩罚他!”这赵师傅向来赏罚分明,而且在守时这点上对他们要求甚严。所以这次韩容又免不了一顿罚。
等韩容到的时候,赵师傅已经气的七窍生烟。
“韩容!”
“学生知错,望师傅责罚。”韩容语气十分诚恳,好似真的诚恳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一般。
“初夏,把戒尺拿来!”
啪…啪…啪…啪…
窗棂外站了好久的麻雀都忍不住的向屋里瞧,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声音如此有节奏,而且无论是声音间隔还是力道都让人忍不住泛起丝丝凉意。
韩容稍睁开眼,偷偷瞧了一眼手心,只见上面已经有血丝渗出,但却一点都不见肿。可见赵师傅打手心的功夫在自己身上是练得越来越娴熟了。
初夏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小脸儿憋得粉红。虽是在笑,可又丝毫不惹人生气,反而觉得天性使然,可爱至极。
 
下课后,慕府湖边。
三个人坐在树下。初夏正用凝香送来的化瘀止痛膏给韩容涂抹着手心。韩容不停的在旁边咝咝吸着凉气。优璇则微笑着静听旁边两个人拌嘴。
风扬起柳树纤长的枝条,飘下满地的爽朗馨香。
“下次一定要让若晗去多准备些结实点的尺子。这次要不是木尺又被打折了,赵师傅才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呢。”
“都打折了,还想怎样啊?!你是没挨过手心,站着说话不腰疼!”
“男子汉大丈夫不上战场杀敌不说,连挨个手心都嫌疼…韩容,你真是羞死了。”
“你哥,不也是没上战场么?!”
“你是武状元,哥哥是文状元。如果连文状元都要上战场领兵那还要你们这些武状元作甚?”
“还不是当时你出的馊主意说要比酒,赢的考武状元,输的考文状元。哼。优璇功夫本就和我差不多,文武又有什么区别!”
“武状元武状元武状元!堂堂武状元怕打手心,被天下百姓耻笑!嘻嘻…”
“初夏歇歇嗓子,别和你容哥哥调皮了,”优璇觉得再吵下去韩容非下不来台不可,忙开口阻拦。“韩容,你今日怎又迟到了?”
“还不是为了去排队买梨花糖。哼。”韩容满眼喷火的瞪向身边这个小丫头。
“梨花糖?之黎城今天头天开张的那个?”初夏高兴的几乎要扑到韩容身上。“容哥哥你太好了!”
她向来最喜欢吃梨花糖,几乎把天辰国所有的梨花糖都吃了个遍。而梨花糖又是以素有梨花城的之黎城最为有名。此处的梨花糖不比别处,清爽而不甜腻,甜味过后又让人回味无穷。
这不,听说这家店铺今天早上开张,优璇就掂量着哪天趁爹爹不在家便带初夏过去尝尝。哪知被韩容赶了个早。只是这韩容…
“喂,抱的再紧也没用。拿钱,一两银子。”
“切。不用猜都知道这糖定不是白给的。哥,付钱。再额外赏他一两。堂堂左丞相家的公子竟然这么小气。”初夏松开了搂着韩容脖子的手,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韩容经常给初夏买吃的玩的,只不过每次都会伸手向她要钱,十几年来似乎从未白送过什么,小气死了。 “哼。平时去睡浣花楼的时候倒大方的紧…”
韩容倒也没反驳什么,只是看着初夏,眼里泛着别有深意的笑。
他怎会不知道,赵师傅让初夏去里屋取戒尺,初夏在回来之前用匕首把戒尺的背面割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线。如若不然尺子也不会那样容易就折断。赵师傅貌似也注意到了尺子折后断面的下半部分很是整齐。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初夏打开牛皮纸,里面的糖颗颗光泽润和,看起来就很好吃。先送了一粒到优璇嘴里,之后又自己吃了一粒。右颊被撑的鼓鼓的,还一脸享受的表情。
韩容看了一眼高悬在空的太阳,又快到夏天了吧。今年的夏天来的比往年都要早呢。
“少爷、韩公子、小姐,老爷和韩丞相都在正堂,让你们这就过去。”
“知道了,退下吧。”
 
三个人还未走进正堂,就听得韩湛和慕逸两个人的笑声。连门口看门的小厮也都是个个一脸欢愉之情,似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慕优璇、慕初夏给韩伯伯,爹爹请安。”
“韩容见过慕伯伯,见过爹爹。”
“自家人不必多礼。”韩湛笑着看向初夏和优璇,和蔼的语气与平日里朝堂上的左丞相判若两人。“韩容,你这手是怎么了?”
“啊…爹…这个是….”韩容吞吞吐吐,初夏和优璇则在一旁憋着笑。三个人在一起使本就光线很充足的正堂看起来更加的明亮。
“初夏,还不给你韩伯伯倒茶。”慕逸对初夏道。
“是。”
韩湛捋着下颌上稀疏的胡子,满意的看着在一旁向茶壶中添水的初夏。“初夏啊,最近韩容有没有欺负你?要是他欺负你就跟韩伯伯说,韩伯伯替你出气。哈哈..”
“有韩伯伯在这儿谅容哥哥也不敢欺负初夏。容哥哥,韩伯伯现在可成我的靠山了。下次你再想欺负我之前可要好好想想哦!”初夏边倒茶水边冲韩容挤眼。
“我哪有欺负你?!”
慕逸看着几个人有说有笑,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正确。“初夏,以后就不用叫韩伯伯了,该改口叫爹爹啦。哈哈。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是般配!你说呢,韩兄。”
“哈哈。那是自然!所谓天造地设正是如此!”
“爹…”初夏心里紧了一下,忽的生出一种恐慌。
“哈,看来慕兄还没和小丫头说啊。”韩湛转头看向初夏道,“初夏,我和你爹爹已经自作主张给你和韩容定下亲事,下月完婚。怎么,对你爹爹给你挑的这个夫君还算满意吧?哈哈哈…”
听了这话后,初夏顿时愣在那儿,丝毫听不进韩湛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眼前又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几日前她去韩府时给太子妃及韩伯伯等人请安时他们颇有深意的笑容。
原来是早就订好了的。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儿初夏更加的混乱不知所措,端着茶壶的手也开始抖。她,和韩容,成亲?和韩容…成亲吗?
怎么可以!
韩容…韩容只是她朋友,或是亲人。怎么可以和他成亲!过完一生吗?她一直都以为只要她不提,爹爹既然答应过她不会强迫她和别人结婚,那定不会食言…她以为,她可以不似其他女子一般...
呵呵…他们都在开玩笑吗?是了。不会强迫她和别人成亲…她自己不是也说过么,韩容不是别人,是她的容哥哥。但这不代表她同意嫁给他啊!…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陈峥的笑容,可那个笑容后,徒余悲凉...
韩湛似乎没注意到初夏的神色,又转过去对优璇说了起来,“优璇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哈哈。慕兄未免有些偏心啊,只顾着考虑初夏的婚事,把优璇放在一边了?这样吧,优璇,韩伯伯给你做主,听说高将军的千金无论是容貌还是品德都颇为优秀,韩伯伯替你去求这门亲事,优璇侄儿可是喜欢?”
“优璇谢过韩伯伯,只是侄儿还未打算近几年成亲。而且至少要等到待初夏和韩容的婚事忙完…”
没等优璇说完,只听瓷器和水落地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去,只见初夏面色苍白,眼里透着深深的悲戚。
“初夏…”优璇看到初夏这个样子后吓了一跳,但还没等他去拽住初夏,就见初夏重重的跪到地上。
她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地上的碎瓷片,以至于整个膝盖都跪在了上面,当即血就染透了衣衫。只是看着都会觉得痛。
“爹,女儿不嫁。女儿谁都不嫁。求爹爹成全。”初夏对着慕逸连磕了几个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初夏反常的举动震慑住。往日里初夏虽不喜欢太过注重礼仪,但从未这样公然的和慕逸等长辈这样说过话。
自古以来,男女婚姻大事向来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此般反抗父母意愿的虽不能说是没有,但也颇为大逆不道之举。
更何况身为丞相子女,自然会受到比他人更好的教育,怎会连这点基本的礼仪道理都不懂。而且两家早已把婚宴请帖都发了出去,如随意更改,二位丞相的面子何在?
韩湛满脸铁青的望向慕逸,而慕逸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失望气愤,想都没想就砸了手边的杯子,“你….你…好啊!来人,给她带回房间,关起来!婚期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