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雪地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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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华阁，林青走远了些，对身后同行的捕快道：“好不容易有两天休沐的日子，又扑了个空。不行，小六，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把剑晨救出来。”
“头儿，那家老板都说了，剑公子被他给禁足了，就咱俩这功夫，能打得过他们吗？”捕快挠着头道。
“嘶……”林青敲了一下捕快的头，“那肯定是不能硬来啊，得智取，用点子智慧好不好！”
“智慧，”捕快应着，“嗯，那，实在不行，把他骗出来吧，找个理由，让他出来见一面，然后就……”
林青睁大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指指着捕快道：“然后就，把他给架出来，拉着他就跑，先跑了再说呗！”
“可是，这能行吗？会不会……”
“别考虑那么多了，蹲一年大牢，憋都憋死了，先出来透透风再说吧。他师父还真能杀了他不成？放心吧，他家里人宠他呢。走吧小六，想想找什么借口。”林青搭着捕快的肩膀乐呵呵地往茶楼去了，不知不觉，身上已经落了一层清雪。
云起斋里，剑晨听完孟忍刚刚来告诉他的话，心里有点低落。果然还是没什么用，还让师父亲自出马把林青给劝走了。这样一来，自己只能再继续坚持坚持了，算起来，还有三个多月，唉，熬吧。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漫天雪花，无限惆怅。
阴天下雪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每日守在云起斋里，日复一日，他机械性地看书、习剑、修练内功，在这一方天地画地为牢。时间重复着，生活没有一点变化。
翌日，雪已经停了，太阳升起，泛着冷光。温度依旧很低，地上的积雪更厚了些。老张正在门口的桌案旁算着账，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顿感头大。
“张伯。”果不其然，林青出现在了门口。
“林捕头啊，你怎么，”老张只好笑脸相迎，“昨天老板不是跟你说了吗，晨少爷他还在禁足。”
“我知道啊，”林青点头道：“张伯，我可不是来要人的，是有件事想找剑晨帮忙，您就行行好，帮忙通传一下呗！”
老张闻言问道：“那，什么事啊？”
林青摸摸怀里，“有个案子，和上次的毒品案差不多，我查获了一种毒品，但我不知道配方，还有这药性到底怎样。我知道剑晨之前学过药理，您帮忙请他出来给我看一下好吗？就在这里。”
“这……”老张有些为难，无名可是只允许剑晨在云起斋活动，可没让他出院子。
“张伯，您就帮帮忙吧，”林青抱拳道：“这案子非同小可，同为乐阳镇百姓，大家理当为县衙、为共同的家园出一份力嘛，要不，”他故意停了一下，道：“实在不行，我让县令大人拿着请帖过来？”
老张忙推手道：“哦不用不用，那这样吧，我回去跟老板禀告一下，你在这坐着喝会儿茶，稍等片刻。”
“好的。”林青点头道。看着老张走远，他心里一阵窃喜，为自己的妙计感到沾沾自喜。
无名的居所里，听完老张的汇报，无名思忖了片刻。他对这个林青说不上有多么熟悉信任，但至少相信不会害剑晨。中华阁在乐阳镇偏安一隅，经营了二十年，若是得罪县令总归不是好事。这些退隐的江湖人虽然不在乎县衙那些普通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沉声道：“那好吧，你去告诉剑晨，我跟他一同去酒楼见林青。”
“好的老板。”老张得令后快步往云起斋去了，他虽然不敢违逆无名，但作为长辈，他心里是心疼剑晨的，自然愿意维护他，让他开心一些。出来见见朋友也好，免得憋出病来。
彼时，林青在门口等了半晌，突然见捕快小六匆匆跑过来找他。“怎么了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慢慢说。”林青看着扶着他手喘气的捕快问道。
“头儿，快，”小六拍了拍前胸缓了一下道：“西市的锦绣坊被人纵火，这会儿火势正大呢，赶紧过去救火疏散人群吧。”
“什么？”林青大惊失色，他回头向里侧张望着，迟迟见不到老张返回的身影，稍加犹豫了下，还是跺了一下脚，“唉，偏偏这时，走！”说罢，他带着捕快快速向外跑去。
不一会儿，剑晨跟着无名和老张走进了酒楼大厅。已经大半年没出来了，他看着顾客盈门的大厅，久违的烟火热闹气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心跳加速。
来到门口，老张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林青的影子，问一旁的小二才得知林青有急事刚跑出去了。剑晨瞬间有些失望，自己刚出来就又要马上回去了，他垂下了头。
“什么，着火了？赶紧回去！”大厅里一个壮汉的声音响起，看起来好像起火的锦绣坊是他开的。这人站起身来，带着随从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一把将剑晨撞出了门外，连句道歉也没说，就一溜烟地向西市跑去了。
鬼虎从酒楼出来，身形一晃已至门外扶住了剑晨。“晨少爷，你没事吧？”
剑晨站稳后摇了摇头，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抬头一眼瞧见了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还有小孩早早地出来买花灯。这什么节气了？
他看到卖腊八粥的小贩，突然意识到现在已进入腊月了，难怪这么热闹。地上积雪未消，行人衣着光鲜，不分男女老少都在闲逛，有谈论着买了什么布匹的，也有商量着要去湖中赏景的。来来往往的人流映入剑晨眼中，他被身旁的行人擦肩碰撞着后退了两步，突然一阵恍惚，仿若时光变迁，眼前光景已恍如隔世。
无名走出门来，鬼虎上前一步扶着剑晨，见他微微低头喘着气，眼眸闪烁，不停地眨着眼睛，环顾左右看着人群。“晨少爷，回去吧。”鬼虎提醒道。
回去？剑晨抬头看着鬼虎冰冷的银色面具，眼神瞬间黯然了下来。鬼虎拉着他的手臂往回走，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紧，他回头看向剑晨。
面前的人胸前起伏，紧促地喘息着，眼中带着茫然和慌乱看着街上人群，突然眸光一闪，伸出双手一把推了鬼虎一下，将他推倒在了无名怀里。随后看了一眼，便转身快步向长街跑去了，将厚重的披风高高扬起，迅速跑进了人流中。
无名眼眸蹙了蹙，扶着鬼虎，却听到鬼虎“哎呦”一声。他低头问道：“怎么了？”
“主人，我，好像脚崴了。”鬼虎一下子蹲了下来，捂着左脚回道。
无名看了几眼，微微回头道：“孟忍，过来扶鬼虎进去。”
鬼虎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着，看到无名身形一闪，向着长街一侧而去。“老板！”
“鬼虎，你这伤的重不重啊？”孟忍关切地询问。
“哎呀，没事。”鬼虎松开孟忍的手，也紧随着出了大门。
“哎，你的脚，小心点儿！”
老张摆了摆手，“你别白担心他了。”
跑出了密集的人群，剑晨一路跑到长街尽头，沿着湖边覆盖了白雪的草地一直不停地向远处跑去。直到渐渐看不到行人，他脚下一滑，跪倒在地。
他大口喘着气，哈哈大笑起来，抬头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和稀疏丛林，又站起来在宽阔无垠的雪地上继续跑着。清冷的天气里，他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跑得周身火热，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又跑了好一会儿，他才累得双腿一软，匍匐在了雪地里。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头顶上空飞过的鸟儿，剑晨索性躺了下来，接着打了个滚儿，全然不顾银缎披风沾满了雪。他只觉得，此刻畅快无比，如出笼之鸟，回到了广袤的天地间。
“哈哈哈哈，啊……”他大喊一声，摸着起伏的胸膛，重重地呼了口气。
远处的客舍屋顶，无名立在上方遥遥望着徒儿的一举一动。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眸沉静，尽收眼底的一切，仿佛并没有激起他的一丝火气。
不多时，鬼虎飞身来到无名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正躺在雪地里翻身、时不时扬起一把雪的剑晨，默不作声地悄悄扭头看着无名。
半晌，看到剑晨慢慢从雪地里爬起，跑跑走走地往镇里居民区的长街方向而去，无名深吸了口气，淡淡道：“走吧，回去。”
鬼虎有点诧异，老板这是不去抓剑晨了吗？这就放任不管了？看着无名飞身走远，鬼虎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剑晨，想了一下，跟着无名朝中华阁飞去了。
晃晃悠悠地来到街市上，回头没有看到有人追过来的影子，久违的欢声笑语和叫卖声短暂地驱散了心里适才存着的一点忧惧。剑晨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环顾着四周，觉得有些口渴了，遂跟随着人群来到前方一家很受欢迎的饮品铺子。他瞧着挂在门口的菜单，刚想要一碗紫苏饮，可却突然大脑一震，糟了，没带银子！
他心下一颤，这么丢人吗？关在家里大半年了，他身上没有准备一点银两，这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抬头张望着，隐约记得前方有家当铺，他握了握腰间的蓝田玉佩。司空叔叔啊，真对不住，这次又要抵押您送的玉佩了。
从当铺出来，怀里揣着银票和散碎银子，剑晨直奔饮品铺点了碗紫苏饮，坐在桌边大口喝着。他缓了缓，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两大碗紫苏饮下肚，他坐够了，才慢腾腾起身循着饭菜香往街市里走去。
已经午时了，不知不觉已近正午，难怪街上到处飘散着菜香酒气。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明日就是腊八了，一转眼，一年又快过去了。
今年似乎过得格外快，又格外慢。快是因为每天如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重复了很多次，慢是因为困守一方难熬的日子数了很久。临近年关，热闹的氛围越来越浓，路上也多了许多往来客商，外出的人，总是盼望着早点回家过年的。
可这是少有的一次，他对这个新年，毫无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