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若妃》晋陌淅

7、他要我做他的契约情人（3）

　　那是我第一次，上蓝瑾熙的车。抠开车门的瞬间，心跳不觉间加快。
　　上车，带门，理头发，扣安全带。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坐惯了他的车一样，表面察觉不出丝毫的陌生感。
　　“终于肯上我的车了。”他望着我，唇角勾起一弯痞气的笑。
　　“好像我故意躲你似的。”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我心虚地颔首垂眸。
　　他没再讲话，正过身启动了车子。
　　连他开车的动作，都会让我觉得紧张。
　　他离我很近，总觉得连呼吸都听得清晰。
　　“有音乐吗。”我需要音乐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右手松开方向盘，翻出几张碟片，依旧望着前方，问：“想听什么。”
　　“随你。”我哪里有心思顾及喜好，只想快点听些声音。
　　他放回碟片，按键播放音乐。
　　前奏刚出，我就被惊着了，心里的滋味不好形容。
　　他放的是《童话》，我最喜欢的《童话》。
　　我用不可思议的眼光去看他，他只是专注地开车，不理我。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此刻的疑惑，他故意不理我。
　　我没开口问，他不说我就当这是巧合，反正我很会隐藏情绪。
　　《童话》放完，接着又是光良的歌，我安静地听着，一首接着一首，都是心底最熟悉、最依恋的旋律。连《讲不听》和《如果你愿意》都有。
　　“在想什么。”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安静了，他终于先开口。
　　我抬眼看他，精雕巧琢的侧脸，深邃的五官，尽是从容神色。
　　“车开得真慢。”他想让我说今天的CD吗，我偏不说。
　　“这得怪你。”他从容不迫地回答。
　　倒是我被他的回答意外到，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蓝瑾熙终于瞟了我一眼，带一抹笑：“能载你一次，实在难得。”
　　可不能由他牵着情节走，我终于得到机会点醒他，“风流倜傥的蓝公子，身边有万花争宠，又何必替无关紧要的人费心呢。”
　　他竟然不回应，从容地看着前方路况。我只能看得见他的侧脸，轮廓精致，眉眼含笑。似乎他早就料到我的态度，宁静如海，波澜不惊。
　　再一次，被他无声无息的气场打败。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没准他正在心里笑我的自作多情。
　　“停车。”我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
　　可心里却是在生气的，总觉得自己在被蓝瑾熙有意无意地侮辱。
　　他终于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却又专注地看回前方，不理我。
　　“停车！”这次我真的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又不是故意多情，是他总是不明不白地对我，才让我总想着如何拒绝！
　　总是这样不冷不热，不进不退，是要把人一点一点腐蚀掉吗？
　　“好。稍等一下。”他态度温和，小心地放慢车速，从车流脱离。
　　车子终于缓缓停在路边，我轻轻解下安全带，准备下车。
　　蓝瑾熙在我起身之前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温俊有力，毫不费力地阻止了我的逃离，这是他第一次强留我。
　　“你生气了。”像是陈述，也像是询问。
　　我抽回手，没回答他。好像谁不会沉默一样。
　　“你在拒绝我。”像是询问，也像是陈述。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态度，那为什么还不动声色地徒劳靠近呢。
　　拒绝的理由太多，不知道先讲那个，脱口说：“漂亮女生很多……”
　　“我知道。”他很没风度地打断我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懂他的意思，他也不解释。
　　欠缺沟通，似乎在冥冥中注定是我与他之间遗憾的伏笔。
　　后来，他就送我回学校了。
　　时间正值7月，是H市最炎热的时节，即便是夜晚，也没有凉爽之意。
　　下了车，就觉得窒闷之气扑面而来，袭遍全身。

　　现在是7月，假期也就快到了。前天就已订好了回家的机票。
　　考完最后一科，我就可以回家去了，没有期待，也不抵触。
　　我不介意，也不害怕，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不怕。
　　最后一科结束在下午4点，也考得还算顺利。
　　有很多同学考完试就离开学校了，寝室只留我一人，墨含就留下来陪我。
　　吃过晚饭，墨含却不肯回寝室，硬拉我逛校园。
　　陪她在空气清新的校园里散步聊天，夕阳西下，人将暂离，有点小感伤。
　　夕阳就在我们不计其数的一言一语中渐渐没落。
　　代之而起的，是一弯皎月，和漫天星辉。
　　今晚的夜色，格外透彻美丽。
　　在校园的幽静小路上，看两旁的垂柳随着轻风在星辉下轻轻摆动，墨含也变得惆怅起来，她意蕴悠长地对我说，Z大的第一年，就这样过完了。
　　正认同着她的伤怀，就觉得蓝瑾熙的气息靠近了。真的很神奇，我竟能分辨得出，身后有人走近，而且那人一定是他。
　　可能，是我最近对他的警惕太强了。
　　我慢慢转过身，就真的看见他翩然的身影，即使是在幽暗的星辉下，他也似乎能闪闪发光。让漫天辰光都暗熄下去。
　　他走近，牵起我的手，潋滟的眸子闪烁着，说：“跟我走。”
　　那刻，觉得生命充满神秘色彩，我无从抗拒。
　　一路跟着他走，望着他俊朗挺拔的背影，和前方未知的方向。心中升起久违的感动。曾经，也有人这样牵着我的手，一次次带我逃离消极的情绪，只是，最后，他没能真正带我逃离。那是我的殇，永恒的殇。
　　他牵着我走上湖中的小桥，在桥中央停下来，放开我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肩，让我面向着湖对岸，湖岸有芳草和小树，还有远远的建筑。
　　那轻轻搭在我肩的手，充满怜爱。
　　待我按他的意愿站定，那双手就规矩地收回。
　　倒是我有些留恋，留恋这种被疼惜的感觉。是我想太多。
　　他留我一个人在桥上，就走开了。
　　他的离开，竟让我觉得片刻恍惚。
　　不一会儿，就见有白色的光芒在湖水的四面八方飘来，向我站的地方聚拢。
　　是闪烁着的白色小火苗，一颗颗落在托盘里，我不认识这东西，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就能朝我飘过来。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手扶桥栏，认真地望着这些小火苗，慢慢地聚拢到一块儿，等它们慢慢拼成一个莹莹闪烁的心型时，我才发现它们身上都牵着细细的线。湖岸有人牵它们，很多人。
　　等这个心型在湖中央摇摆着扭来扭去时，蓝瑾熙已经站在我身边了。
　　我不敢转向他，因为，我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小束花递至面前，带着玫瑰的香。十一朵蓝色妖姬。
　　我不懂花语，也没兴趣懂。
　　烟柳画桥，碧波流淌，星光初现，少年在旁。
　　那画面很美。真的很美，美得不真实。
　　只是，这美不该是我的，我要不起。所以，我拒绝道：“我……”
　　刚开口，就有五光十色的烟火伴着“嗖”、“嗖”的声音绽放在夜空。
　　烟花在夜空里绽放开，被打断了话的我，失神地望着远方的夜空，映着明灭的火光，心有些痛。
　　如此绚烂的烟火，一朵未落，另一朵早已迫不及待地升起。我安静地站在桥上，远远地看着他们，像看着昔日美好的流年重回眼前，却触及不到。
　　它们是花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纵越夜空，璀璨与败落，却在瞬间。
　　就在这样的伤怀里，听见他说：“我喜欢你。”
　　我见过很多很多浪漫的告白，电影中的，小说里的，朋友们的，陌生人的，各种各样的，很多很多……
　　但是，从小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么用心的为我准备过告白仪式。
　　墨含常说我对人爱答不理的，给人感觉冷冰冰的。我却从不觉的。
　　总是认为，遇见的男生，都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他们只是本能的在勾搭女孩子，能搭上最好，没搭上也没关系，去掉我还有下一个，去掉下一个，还有下下个，永远有新的女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从来不会专注视线在一个人身上。不管是优秀的，还是平凡的，对于我，所有男生都一样，让人乏味。
　　我自己的经历，和对身边人的所见所闻，都让我觉得如今的男生越来越自私，他们从来不会为女生着想，只是想着怎么把女孩骗到手，成为自己的面子或福利。又严重缺乏责任感，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十分惧怕面对感情，逃避就像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所以，面对周浩然，我才一直扮出无所谓的样子，一直抵触他牵起从前的话题。
　　望着神情投入的蓝瑾熙，我轻声说：“谢谢你。”
　　我不喜欢听见对不起，也不想对别人说对不起。因为，一旦在对白中出现对不起，就一定有亏欠和被亏欠，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周浩然曾经也对我说过一次对不起。
　　那天，是他最后一次找我出来，我也已经知道，他有了别的女友。
　　他对我说他跟宋青青在一起了，我在血脉的翻涌声里，听见那声对不起。
　　那是多有杀伤力的三个字。听的，是有伤口的人，痛却无从反击。
　　我不会对他说对不起，我也不想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我不说。
　　蓝瑾熙的眸子黯淡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他望着我的眼神依然投入。
　　“我不能欺骗你，我没精力再谈感情了。真的谢谢你！”
　　我是真的很感谢他，感谢他今晚带给我的感动。
　　我独自走下小桥的时候，墨含就站在桥头等我。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我就要搭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