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乾坤机变》夜半央

60、第 60 章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冷峻的寝室里是另一番景象，沸沸扬扬的是冷峻的情绪。
　　见到苏刃出去后，两人在黑暗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老教授打破了静默的气氛，捂着心脏，沉痛的说：“冷峻，我很失望。”
　　冷峻趴伏在床上，开始的慌乱和空白又加上了愧疚，难受的说：“导师，你骂我吧，你别生气。”
　　杨教授心脏有问题，刚刚虽然吃了药，现在仍然觉得不好受，一直捂着心脏。冷峻想起来帮他揉揉心脏，无奈一身的伤，根本起不来。
　　杨教授扬起头，老泪纵横：“生气？我现在连气都生不起来……”
　　冷峻看到他这样激动，着急的说：“导师，你别生气，我……我错了，你不能太激动，小心你的心脏。”
　　杨教授长叹一声，伸出颤抖的手去摸着冷峻的头说：“现在知道我的心脏了？你在做这些糊涂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导师的心脏？你现在做的事情，哪里是我的心脏这么简单的？你糊涂啊糊涂。”
　　杨教授要是真的斥责他，甚至打骂他，冷峻都不会觉得这么难受，这么愧疚，老教授这个样子，真是让冷峻觉得无地自容，要不是受伤动不了，他早就跪倒在杨教授的腿边上。
　　冷峻的眼圈红了，呐呐的叫了一声：“导师。”
　　杨教授思绪万千，就算是教书育人这么多年，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头一次，心乱的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于还是长叹一声说：“知道你师母和师妹死了，我很伤心，可是，却不像今天这么难受，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想到她们已经去了。我知道她们一定都在天堂等着我，有一天我们全家总会再见面。
　　她们的死不是人为造成的，是老天的意志，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我虽然伤心，却不难受，不遗憾。
　　咱们师生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要搁在古代，那就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我心中，你不仅仅是我的学生，我是把你当成了儿子一般看待的。
　　想我一辈子教书育人，教过多少学生，真正称得上弟子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师兄，另一个就是你。你师兄最后的选择，让我觉得遗憾，可这就是现实所迫。
　　我对你的期望，要远远高于你的师兄。
　　你这孩子有天赋，肯努力，又静的下心，假以时日，成就必在我之上，你知道，我有多欣慰吗？
　　可是，今天我听了你的这件事，真是晴空霹雳，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这件事是人为的，是你做错了，一时的糊涂，这样的错，明明是不该犯的，可是，你却犯了。
　　最可怕的事，这件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冷峻啊冷峻，今后的道路你究竟该怎么去走？
　　这不是小事，是关系一辈子的错事。这个污点，将会影响你的一辈子，不管是今后的工作还是生活，将永远背负这个黑色十字架。
　　不管这件事情起因是什么，你都做错了，错的不可原谅，无可挽回。
　　冷峻啊，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它的后果啊？”

　　冷峻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却流了下来。他实在没想到，导师跟他谈的是这些，导师真正担心的是他的名誉，他今后的生活，他的未来。
　　只有真正拿他当做儿子般的对待，才有可能想到这些，谈到这些。
　　杨教授又长叹一口气说：“一直都说，要修身齐国平天下，修身是基础，是第一步，我一直以为你这孩子做的不错，可是，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呢？我真是想不通，想不透啊。
　　冷峻，你老实的告诉我，这个孩子，他究竟是谁？”

　　冷峻不再隐瞒，把和苏刃相识的过程都讲了一遍。
　　杨教授说：“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不过是一个刚认识不足一个月的小乞丐？”
　　冷峻想为苏刃说话，杨教授的下一句话又接踵而来：“我女儿是他杀的吧？”
　　冷峻急忙辩解：“果果变成了丧尸，刃刃不这样做，会被吃掉。”
　　杨教授伸手摇了摇，说：“我这么说，并不是怪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冷峻只好点了点头。
　　杨教授又叹了口气说：“冷峻，你平日做事老成，我以为你还算是老练，可是，这回看人，并不是那么准啊，这个苏刃，并不像他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他主动的？”
　　冷峻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导师，今天的事情不能怪刃刃，我要负更大的责任，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冷峻说完后，心里一阵茫然，只觉得又悲又喜，原来，我是喜欢他的。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喜欢着这个人。
　　杨教授点头说：“我相信你是喜欢他的。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冒险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不会在如此危险重重的时候带着他逃到这里来。”
　　冷峻感到更加的茫然与不真实，他没想到杨教授居然承认他喜欢苏刃。
　　然而杨教授话锋一转：“可是，你喜欢他，就能跟他做这种事吗？就算是他主动，这种事也不能做呀。
　　可能在你们年轻人眼里，我就是个老古董，可是，我还是要说，这种事情，是应该跟自己的妻子做，该跟自己所爱的人做。”
　　冷峻语塞，支吾着说：“我……我……”
　　杨教授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跟我说，你爱他，那就太荒谬了。
　　你爱他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们有共同的语言吗？有共同的思想基础吗？你们在一起能谈论什么样的话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只要说话带上几个生僻点的词句，他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说，你跟他讨论哪部卡通片好看？哪个游戏好玩？
　　你们在一起，能干什么？就做那种事吗？除了做那种事，还能在一起干什么？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能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跟其他的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人的精神世界的不同。
　　你跟他在一起，跟动物的本能有什么区别？
　　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动物都不如。
　　动物还知道分公的母的，自然还分阴阳，你们两个都是男的算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孩，这是有违天道伦常啊。”
　　杨教授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声音高亢的仿若在学校大教室跟学生讲课了，连外面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都没有发觉。

　　冷峻惭愧的低着头，他不愧是杨教授最得意的门生，这番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对苏刃的态度本来就含糊不清，如果他确定是爱着苏刃，那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去抗争。可惜，在他心中，确实是像杨教授说的那样，他的理想伴侣，他认为的爱情，都应该是心灵的契合的，灵魂的交流。
　　他跟苏刃心灵契合吗？灵魂能交流吗？他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的，但至少有一点导师说的对，他感兴趣的那些事情，那些优美的古代文字，优秀的如一颗颗星辰点缀于历史长河的思想精髓，他确实是没法跟苏刃交流的。
　　他喜欢刃刃，可是他的感情是肮脏的，带着赤裸裸的□□，带着动物的本能和狂野。
　　教授说的没错，跟发情期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杨教授气喘吁吁的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你能告诉我，你们过去还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冷峻羞愧的低着头答：“没有，这是第一次。”
　　杨教授点点头说：“嗯，我就觉得，以前不该有过。你这孩子，就是经历的事情太少，太单纯，才会受到蛊惑。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会犯点错误，好在，你陷得还不深，知过就改，善莫大焉，你现在知道错了吧？”
　　冷峻说：“是，导师，我错了。我本来一直想当苏刃是自己的弟弟的，我没把持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杨教授冷哼一声说：“你还当苏刃是弟弟？我都说了，这个苏刃不简单，他就是这样勾住你，让你救他，为他卖命。”
　　冷峻着急的辩解：“导师，刃刃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没有勾着我，是我，我对他有不干净的想法。”
　　“行了冷峻！”杨教授再次打断冷峻的话头：“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陷入情欲，所以总觉得对方是好的。要不是他主动，今天这事能发生吗？”
　　冷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杨教授却不让他说出来，连珠炮似的说：“我也没说苏刃就不好，毕竟这个世道，想要活命，各行其道，各显神通，也不见得谁就比谁更高尚，谁就比谁更干净。有的人为了活命，父母孩子老婆这些亲人都可以被牺牲，苏刃这点事就算不入流，也算不得怎样。
　　这么点孩子，就能有这样的手段心思，对这个人我不置评价。”
　　冷峻这才明白，原来在导师心里，都是因为苏刃的勾引才发生今天的事情，而苏刃之所以勾引他，只是因为他能救他。
　　冷峻急的满头大汗，辩解说：“导师，刃刃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是个好孩子……”

　　杨教授摆摆手说：“冷峻，不管苏刃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重要的是，今后你要怎么做。”
　　冷峻愣了愣：“什么怎么做？”
　　杨教授说：“我的意思是你准备怎么安排苏刃？”
　　冷峻苦涩的说：“我会把苏刃当成弟弟的，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杨教授摇头说：“你怎么不犯这样的错？你能保证，今后他一主动，你就能忍住不再这样，对他再也没有邪念了？你说当成弟弟，就真的能成弟弟了？”
　　冷峻一滞，想到自己对苏刃的那些念头，不知所起，汹涌莫名，根本不敢保证。
　　杨教授说：“导师也年轻过，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说不犯就不犯的。他天天在你面前晃荡，你已经起了邪念了，怎么可能还能保证的呢？
　　冷峻，这回你一定要听导师的，把他送走吧。咱们这里都是学校的师生，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在这里也没法再生活下去。
　　他过去是个小乞丐，并不是没有生活能力，就把他送到一营地那边去，现在那边多的是像他这样的孩子，营地会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安排生活的。”
　　冷峻急了：“怎么能把他送走呢？他还是个孩子，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呢，不行，坚决不行。”
　　杨教授怒道：“怎么不行了？跟你呆着一起，你能保证什么？那不是自己骗自己吗？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他在这里就不受影响，不说别的，就是口水都能淹死他。如果再和你住在一起，就算你真的能保证跟他清清白白，你觉得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杨教授一激动，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不舒服，他捂住心脏的位置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吓得冷峻失声叫道：“导师，你别激动，别激动……”挣扎着起来，奈何身上伤势严重，又跌在床上。
　　杨教授努力深呼吸几次，压下自己的脾气，这个徒弟的脾气他清楚的很，软下口气，有些筋疲力尽地规劝：“你说他是个好孩子，他现在还这么点小，什么都不懂呢。等他长大了，懂事了，你觉得，他该怎么想这些事情？他能不埋怨你吗？你说等这件事结束后，帮他找父母，你觉得，你那样对他们的儿子，他的父母会饶得了你吗？
　　我也没有说把他送走你就不能去看他，至少等你保证只把他当做弟弟了，才能去看他，一样可以照顾到他。
　　等到时过境迁后，你就会发现，今天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你才会真的认清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谁都有年轻犯错的时候，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是年幼无知，可是，以后就不是这样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好好给你上一堂课，以后的岁月里，永远都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冷峻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只觉得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真是一无是处，难受、愧疚、种种情绪五味杂陈，直冲的脑仁如乱哄哄搅成一片，两眼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唯有一丝痛楚藏于心尖的一点，如同扎着一根刺，拔不出来又消失不掉，可是不管如何，这样的刺痛毕竟不致命。
　　冷峻一闭眼睛，终于痛下决心：“好，导师，我答应你。”
　　杨教授追问道：“你能答应我，再没有把他看成是弟弟前，决不去看他吗？”
　　冷峻苦笑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说：“我答应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送他走之前，我想和他再说几句话。”
　　杨教授说：“可以，但是我必须在场。”
　　冷峻说：“导师！”
　　杨教授逼问：“难道你还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秘密要对他说？”
　　冷峻终于低头道：“当然没有。”